书名:预谋热恋[豪门] 作者:折枝伴酒 【本文文案】① 余兆楠是B市出了名的单身贵公子,颜值逆天的豪门继承人。奈何名媛千金们挤破了头,都没能近身一寸。 好友戏说他这辈子都栽阮晴身上了。 余兆楠哂笑:“胡扯,就一黄毛丫头。” 曾经他也以为,他宠她,不过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阮晴能让他舒服,仅此而已。 直到后来,阮晴被迫一次又一次相亲, 终于从歪瓜裂枣进化到了精英级别, 外出约会的时长也逐渐提升。 余兆楠和好友在火锅店,邻桌正是阮晴和她的相亲男。 好友笑得刻意而欠揍:“瞅瞅,你妹和准妹夫。” 余兆楠黑了脸,用筷子将盘里的脑花全部碾碎。 然后起身走到邻桌,无视相亲男讶异的表情,将她秀气的下颌捏住,低沉而温柔的嗓音里藏着咬牙切齿的怒意:“哥哥没疼够你是不是?又出来闹脾气了?” 文案②: 阮晴喜欢余兆楠,周围人尽皆知。 都劝她莫要鬼迷心窍。 余兆楠那种豪门贵子,注定是她痴心妄想。 阮晴每每笑而不语。 某日研讨会,阮晴开着投影讲解PPT。 屏幕上突然飘过一则消息—— 余兆楠:【宝贝,想吃上次的小火锅。】 众人:!!! 从此江湖传言,阮晴有个神秘男友。 还把男友微信备注为白月光的名字。 实在是渣得可以。 直到那天倾盆大雨,狂风大作。 阮晴从实验楼出来,猝不及防的,险些被淋一身水。 有人挡在她面前,撑伞抱住她。 只见那人身姿颀长,面容清俊。 比财经杂志上的模样,多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余兆楠望着她,微眯的眼眸里危险四溢:“听说,你还有别的男朋友?” Tips: ◆可狼可奶霸道总裁X美艳小青梅。 ◆追妻火葬场。前面酸甜,后面齁甜(我保证!) ◆SC,双初恋,HE。 ◆女主是科研人员,相关知识来源于网络,专业人士可适当避雷。 内容标签: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晴,余兆楠 ┃ 配角:接档文《限定宠爱[豪门]》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栽她身上了。? 第1章 斯文败类 长长的大理石餐桌尽头,衣着华丽的中年女人将刀叉轻搁在盘边,语气严厉而冷漠:“给你安排的相亲又不满意?” 阮晴还没开口,桌子下面突然出现一只脚,勾她的小腿。 她眼梢微微一跳,没理对面的余兆楠,表情从容地回答姜蓉:“我和李先生性格不太合拍。” 姜蓉脸色沉下来:“李先生是海外富商,虽然家境比不上我们,但配你还算是绰绰有余。你年纪不小了,也不知道挑来挑去想找个什么样的。” 阮晴垂眸,桌下那只脚正在慢慢地往上滑。 然而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明明掩在桌布里干着这样的勾当,清俊疏朗的脸上却一丝异样也无,泰然自若地享用着晚餐。 十足十的斯文败类。 “对不起,让伯母费心了。”阮晴竭力忽略他的调戏,低眉顺眼回答。 “那就多上点心,好好了解一下,眼光别那么肤浅。”姜蓉不悦道,“我找人问问还有没有合适的男孩子。” 勾着阮晴小腿的那只脚已经移到她膝盖弯里。 忍无可忍,她将它压下去狠狠地一踩。 姜蓉正要开口再说什么,餐厅里突如其来的闷哼声,让她猛地转头看向自己儿子。 余兆楠毫无瑕疵的俊脸因剧痛而扭曲得不成形状,而阮晴只是事不关己地抿了口茶,起身:“伯母,哥哥,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姜蓉此刻哪还顾得上她,满眼只有宝贝儿子:“兆楠,怎么了这是?” 余兆楠收回望着阮晴背影的目光,拧眉“嘶”了声:“没事,撞到椅子腿了。” “这阮晴去了趟德国,翅膀硬了不听话了。”姜蓉也不顾阮晴还没走远,语气里的不满昭然若揭,“也不知道你爸当初把她接回来干什么,在孤儿院待得好好的。没事找事。” “妈,我也吃好了,您慢用。”余兆楠放下刀叉,起身扣上西服扣子,迈出一条令人惊羡的大长腿,随之是另外一条,站好后微微弓了弓身,离开餐厅。 - 余家的宅子很大,阮晴作为一个寄人篱下的外姓人,也从小拥有一间豪华套房。 上二楼,穿过一间由透明玻璃隔出来的、摆放着全球绝版钢琴的收藏室,大约半分多钟,她才走到属于自己的那扇门。 五年了,这扇雕花木门崭新如初,就好像时间还停在她离开的那刻,从未向前流淌过一分一秒。可事实是,她不再是二十一岁的阮晴了。 手微微颤抖着摸到把手,向下压,门朝里打开,入眼是蓝色麋鹿的玄关画。 随着她的脚踏进房间,灯光全亮。 而几乎是同时,一阵淡淡的木调麝香从身后席卷而来,紧接着房门被用力关上,她身子被迫转了个圈,紧贴门板。 脖颈若有似无的温热,是男人隔着头发用掌心捏住她,力道够重,但又足够她呼吸。 阮晴秀气的眉心紧蹙,压着音量吼道:“余兆楠你做什么?” 男人精致的桃花眼挑起,眼底泛凉,腔调是他一贯的刻薄:“在卧室还能做什么?明知故问。” 阮晴感觉到一阵被羞辱的难堪:“滚出去。” “当初是你求我进来的。”薄而翘的唇贴在她鬓角,轻呵一声,“现在叫我滚?” 阮晴被他禁锢得无法动弹,眼睛都气红了:“不能在这里……你想被伯母知道是不是?” “知道就知道啊。”余兆楠满腔不屑,“难不成你真要相亲?” 阮晴咬着牙瞪他。 周围空气宛若凝固,男人盯她片刻,才扯了扯唇,浓浓的讽刺从唇缝里溢出来:“怎么,玩够了,想找个老实人接盘了?” 阮晴心底狠狠地一颤:“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事。”余兆楠低下头,英俊的脸逼近她,“让我看看是哪个老实人,有幸接你的盘。” 语毕他捏住她的下巴,蛮横地顶开她唇齿。 阮晴使出吃奶的劲犟了一会,直接被扛起来,扔进主卧那片柔软里。 阮晴控制不住地往门外看,男人扯散了领带,俯身捧住她的头转回来,深色的眸望进她眼底:“怎么,想叫人来参观?” 阮晴红着眼睛盯着他,彻底没了挣扎的力气。 余兆楠做的时候从来不温柔,过后却会温柔地哄她。 午夜黑暗的房间里,感官被无限放大,她还在他怀里发着颤。 “小晴。”余兆楠搂着她的背,仿佛对掌心间的滑腻爱不释手,“这次不走了吧?” 阮晴倔强地抿着唇,连呼吸都不给他听。 余兆楠丝毫不介意,依旧是闲闲淡淡的表情,手指绕着她的头发把玩,“你也就会跟我闹,仗着我疼你是不是?” “……” “不过出了趟国,胆子的确大了不少。”他低头啄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叹,“都敢叫哥哥滚了。” 阮晴往后仰了仰头,满脸嫌弃:“那你还不滚?” “你当我是什么?”他俯身轻轻咬她耳垂,“用完就滚?” 这晚他没走,但阮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 阮晴约了闺蜜沈嘉仪去咖啡馆小坐,给她送自己从德国带回来的礼物。 “这款蒸脸器我早就想买啦,到处找不到货源,你怎么这么懂我啊?”沈嘉仪一打开包装,惊喜得两眼冒光。 阮晴端着咖啡笑。 沈嘉仪把礼物小心放好,接过服务员送来的咖啡,“屋里挺暖和的,你把你那围巾取了啊。” “没事,戴着吧。”阮晴垂眸,淡淡道,“我脖子怕冷。”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脖子怕冷了……”沈嘉仪嘀咕着,忽然一个激灵,指着她:“你你你该不会——” “……” “昨晚碰到余兆楠了?” “废话。” “你们俩……” 阮晴偏过头,不太想说的样子。 “你这才回来第一天,他就——”沈嘉仪顿了顿,咋舌,“太禽兽了吧。” 阮晴眼底铺满凉飕飕的嘲讽。 可不么。 沈嘉仪不知道的是,这些年她在德国,余兆楠出国办事但凡能绕一绕,都会去找她。而两人当然不会只是吃顿饭,盖着棉被聊一宿天。 他一直就是个禽兽。 “其实话说回来,你俩要能在一起也挺好。”沈嘉仪道,“你看,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也用不着互相熟悉磨合了,简直是一举多得。” 阮晴抿着咖啡没说话,目光呆滞地望着玻璃窗外的人行道。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牵着一个年纪略小的女孩,两人笑得像阳光一样灿烂。 曾经她也是这样笑着,追在后面叫楠哥哥。 但她知道她跟余兆楠没可能。 她可以跟他私下里维持这种混乱的关系,却永远不可能成为余家堂堂正正的儿媳妇。 “哎,能不能透露一下。”沈嘉仪好奇地问,“你们所现在做什么新科技?” 阮晴瞥她一眼:“你当保密协议是张废纸吗?” 沈嘉仪一直对于她一个女孩子学工科这件事耿耿于怀,并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沈嘉仪不依不饶:“就大概?” 阮晴:“嘁。” 沈嘉仪:“你说不保密的呗,我这个外行人,你随便给点什么都可以糊弄我,满足我好奇心的嘛。我每次跟人炫耀我有个科学家闺蜜,都超自豪的。” 阮晴:“不是科学家,是厂工谢谢。” 沈嘉仪:“您过谦了阮博士。” 阮晴放下杯子,淡淡开口:“原子.弹。” 沈嘉仪嘴角一抽:“外行不等于智障啊亲。” 阮晴笑了笑,懒洋洋地耸肩。 晚上,阮晴让沈嘉仪陪她去剪了个头发。 差一寸及腰的长发被生生剪断,变成了干练的齐耳短发,秀出女人笔直而流畅的肩线,细长白皙的脖颈,和优越的背部线条。 “阮小姐,请问这些头发您还要不要?不要的话就打扫了。” 阮晴阖着眼都快要睡着了,闻言淡淡回了句:“扫吧。” 打扫的小姑娘刚要动手,她忽然起身道:“等等。” 小姑娘疑惑:“怎么了阮小姐?” 阮晴低下头,望向那一地散落的黑发。 她的头发从来没烫染过,由于定期做专业保养,从发根到发梢乌黑顺滑。 余兆楠对她的头发有种近乎变态的迷恋。 “阮小姐,还扫吗?”小姑娘提醒了句。 “嗯。” 阮晴回神,蹲下,从那一堆头发里挑了一缕拿起来,“扫吧。” 沈嘉仪早就做好了保养,在沙发上躺着看杂志。 阮晴走过去,摸了下肩,还不太习惯没有头发的感觉,“晚上吃什么?我请你。” “还是我请吧,给你接个风,你想想吃什么。”沈嘉仪又翻了页杂志,惊讶地叫出声:“……诶?” 阮晴挑了挑眉:“怎么了?” “你家楠哥哥要改行了啊。”沈嘉仪笑了一声,手指敲着杂志,“喏,余氏太子爷收购君澜,摇身变能源界新贵?” 阮晴愣了下,问:“做汽车的那个君澜?” 沈嘉仪:“嗯呐。” “……”阮晴觉得大脑抽白了一秒。 该不会…… 那么巧吧? 第2章 参观一下 推荐阮晴去研究所工作的,是她博导在国内的一位好友,七十多岁的老院士。虽然早就退居二线,还是经常去所里提点一下小年轻。 阮晴去找他商量换实验室,毫不意外遭到拒绝。 “当初我给你写推荐信的时候,就是看中你在Frank研究室的经验,如果不做氢能源的话,我担心所里会有别的想法。或者……别的安排。” 老院士话没挑明,但阮晴听懂了。 换言之,如果不做这个选题,她的存在就没什么价值。 其实阮晴很想吐槽一句,自己擅长的领域还很多,但还是灰溜溜地从老院士家出来,打车去健身房。 昨晚余兆楠没回家,听说是加班,所以她到现在还能精神抖擞。 健身房里人不多,挺安静,阮晴正在跑步机上跑步,忽然听见侧面不远处传来男人的声音: “合同是你负责的,现在跟我讲条款有问题,请问你之前在干什么?……我花钱请你,还得负责替你收拾烂摊子是吗?” “是谁的问题就去找谁,挂了。” 阮晴故意把头埋得很低。 余兆楠谈工作的时候很严肃,在别人面前也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贵公子做派,唯独对她,说不出是个什么味道。 听见男人的脚步声从她身后经过,阮晴终于松了口气,提上嗓子眼的心悄然落下。 又跑了一会,旁边跑步机上来一个人。 阮晴闻到一阵和昨晚类似的香味,但因为隔着一段距离,若有似无的不太清晰。 所以阮晴也不太确定,依旧低着头。 下一秒,旁边的人悠悠开口:“我还在想这位美女为什么一见我就躲。” 阮晴:“……” 余兆楠轻笑一声:“原来是你啊。” 阮晴不动声色地站直了,脚下不慌不忙,“没想到堂堂余氏的太子爷,也会来公共健身房。” “新买的跑步机还没送到,附近就这家还行。”余兆楠望着她,微微蹙眉,“头发怎么剪了?” 阮晴抬手摸了一把短发,“想剪就剪了。” “不如长头发好看。”余兆楠认真评价。 阮晴啧了声。 余兆楠回过头,对面商场的大屏幕正播着洗发水广告,女明星光泽耀眼的长头发,甩得满屏都是。 阮晴嗓音淡漠没温度:“余少喜欢的。” 余兆楠笑了声。 穿着运动内衣和超短裤的妙龄女郎走到余兆楠身边,胸大腰细,长腿翘臀,脸蛋也有七八分,趴在跑步机的扶手上嗲嗲地问:“帅哥,那边的机器好像有点问题,能帮我看一下吗?” 女郎也有一头乌黑长发,在背后梳了个低马尾。 阮晴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感觉到身旁一阵风过,余兆楠下了跑步机。 呵,男人。 她唇角凉飕飕一扯。 没过几秒,她听见余兆楠的声音:“阿凯,看一下这台机器。” 随后他走了回来,胳膊搭在阮晴的跑步机扶手上,桃花眼垂眸俯视着她,唇边挂着玩味的笑意。 “你干嘛?”阮晴瞥他一眼,身子下意识的朝另一侧倾斜。 余兆楠伸出的手指勾了下她的短袖。 阮晴一巴掌拍开,语气淡定地骂:“神经。” “脾气这么大,吃醋了吗?”余兆楠微微俯身,从前面认真地看她的脸。 “谁吃醋了?”阮晴头皮一阵发麻,“你别看了行不行?” 余兆楠唇角勾起来,邪肆放荡,“还是我家小晴漂亮,短发也漂亮。” 阮晴:“……”虽然不想理他,但心头的不适感莫名消了些。 “我新办公楼就在附近。”余兆楠看着她,满目春光含着勾引的意味,“上去参观一下?” 阮晴后来想,自己一定是脑子进了水,才会信这个男人,真是带她去参观办公楼。 - 余氏分部的新写字楼,顶楼是三百六十度俯瞰B市的景观设计。 余兆楠的总裁办就在这层。 整个过程,阮晴都有一种随时在被人偷窥的羞耻,但余兆楠反而状态更兴奋,一个下午没放过她。 晚上刘特助来送饭的时候,看见沙发里坐着的阮晴,倒是一点都不意外,点头恭敬地打了个招呼,便在茶几上摆好饭菜。 “余总,可以吃了。” 刘特助退了出去。 阮晴看着余兆楠坐下来,拿起碗筷优雅地进餐,问:“吃完我可以回去了吗?” 余兆楠头也没抬,淡淡道:“不可以。” “为什么?”阮晴瞪圆了眼睛,“你加你的班,非把我绑这儿干嘛?” 余兆楠轻笑一声,桃花眼戏谑地望过来:“我为什么要加班,你不知道吗?” “……”我QNM,阮晴忍不住在心底爆粗口,“明明是你自己——” “嗯?”他挑眉,眸里戏谑更浓,“说啊。” 阮晴顿了顿,咬牙切齿:“精虫上脑。” 余兆楠非但没生气,连表情都没动一动,甚至还从盘子里夹了一块最大的嫩牛肉,动作温柔地喂到她唇边。 阮晴别开脑袋,他的筷子却又凑上来,她只好乖乖吃掉。 “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余兆楠放下碗筷,望着她,眸子里的光有些意味不明,“小时候多乖,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时候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衣冠禽兽。 时光是把杀猪刀,上帝一个轻易的翻覆,许多东西说改变就改变了。 曾经的少年多么清风朗月温柔似水啊。所以即便知道不会有结果,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偷偷喜欢了他好多年。 那晚与其说是酒精作祟,还不如说是她以此为借口,做了这辈子清醒着都不敢做的事情。却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让两个人不清不楚地纠缠至今。 “余兆楠。”阮晴平静地叫他名字。 自从那晚过后,她除了在长辈面前规规矩矩地叫哥哥,私下里再也没叫过楠哥哥了。 就好像叫出口来,是在亵渎那些单纯美好的过去。 男人俯身喝茶,“嗯?” 阮晴望着他,一字一顿:“放过我,好吗?” 茶杯“咚”地一声被搁在玻璃上,余兆楠转头,眸子一眯,似乎在等她继续。 “我跟你道歉。”那晚的确不怪他,是自己醉酒胡来,“这么多年,我也该还清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就算回不到以前,互不打扰互不干涉,总能做到吧?” 余兆楠冷冷地扯唇,“你就那么想结婚?” “不结婚,难道就这么跟你耗下去?”阮晴定定地望着他,试图跟他讲道理,“况且是你妈想方设法的要把我嫁出去。我想不想,有用吗?” 余兆楠面无表情地抿了口茶,“那你想吗?” 阮晴垂眸,“不管我想不想,总是……” 余兆楠烦躁地扔开杯子,倾身过来捏住她下巴。没捏疼她,隐忍得手指发颤:“我问你想还是不想?阮晴,把自己当个人有那么难吗?你不是我余家的公主,没必要被送出去跟谁联姻,你也没那个价值。” 阮晴吃痛,眸子里泛了层红。 她许久没说话,直到余兆楠卸了力气,才望着他缓缓地开口,语气如死水一般:“你又把我当人了吗?” 余兆楠眸子一颤。 阮晴轻轻地扯唇,“我在你眼里,跟玩物有什么区别?只要你想,从来不问我要不要。我就是你泄欲的工具。” 推开余兆楠,她从办公室逃了出来。 外面开始下起小雨,出门时明明看过天气预报,却还是忘了带伞。 阮晴把外套的帽子立起来,两手揣进大衣兜里。可即便这样,冰凉的雨丝还是挟着冷风不停地往脸上打,往脖子里钻,无孔不入。 雨越下越大,没多会,浑身都湿了,鞋子里更是又湿又冷,仿佛被冰水泡着,逐渐僵硬。 出租车一辆一辆地经过,她连手都不想抬,漫无目的地往前面走着。脑子里放电影似的,全都是余兆楠冷冰冰的表情,和那些趾高气昂的话。 是,她没有价值。 姜蓉只不过想把她赶出余家而已,嫁给谁又有什么不一样? 过去五年她虽然人在国外,却不停地被安排相亲,那些男人不是二婚就是丑,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暴发户。一个月前那个秃顶大肚的李先生,在德国第一次见面就想跟她上床。 姜蓉发现在国外强迫不了她,于是把人召了回国。 外侧公路上有车在鸣喇叭,很吵,阮晴用双手抓住帽沿摁紧。 良久后,似乎还是那辆车,喇叭声愈显急促。 阮晴转头,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劳斯莱斯,车牌一串8。 心底“咯噔”了一下,她慌忙加快脚步。 余兆楠把车停在了路边。 车门重重地甩上,男人高大的身影追上来,连伞都没打。 阮晴被他扯进怀里,猝不及防地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疼得脑袋一晕。 他却很温柔地摸着她的头。 “别闹了,你又想发烧是不是?”余兆楠满腔无奈,“身体那么弱,还学人淋雨?” 阮晴忍着泪意在他怀里犟。 余兆楠倒是松开了她,下一秒,脱掉外衣罩在她头顶上,雨水迅速将他身上的白衬衫浇成透明。 第3章 我们回家 酒店的豪华套间里,阮晴拥着被子面向落地窗,眼睛闭着,却没有睡着。 脑子里一会儿是淅沥沥的雨声,一会儿是街边的车喇叭声,一会儿,太阳穴又一扯一扯的疼,什么也听不到了。 直到身旁的床凹陷下去,男人火热的体温紧接着靠过来。他轻轻掰了下她的身子,却没有将她转过去,而是把掌心盖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没发烧。 阮晴听见他松了口气,手掌也放下来,改为搂住她的腰,从背后抱她的姿势。 他力道很温柔,阮晴很快便入了梦。 次日清晨,阮晴醒得很早,窗外还是麻麻亮,天边微弱的光挟着月光一起照进来,将木地板和被褥都抹上一层银白色。 男人低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醒了?” 阮晴挣扎了一下。 他没再说话,捧着她的脸吻下来。 初醒的感官有些许麻木,唇瓣间的厮磨起初像是隔着一层什么,随着他吮咬的细微痛感,逐渐变得清晰。 脑子也缓缓地清醒过来,阮晴睁开泛着水雾的眸子,推他:“我一会上班。” 余兆楠贴着她的唇没动,低笑一声:“你以为我要做?” “……”这人转性子了? “知道你上班,我让餐厅在准备。”他亲了一下她的鼻尖,桃花眼近在咫尺地望进她眸底,温柔得不像话,“吃完早餐送你去。” 阮晴神色狐疑,却见他脸又压了下来,含住她唇。 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像是打发时间的无聊游戏,倒真没做什么出格的行为。 - 阮晴加入研究所后便要正式启动项目,召集实验室所有成员开了一整天的会,连午饭都是草草解决。 下班时天已经黑透了。 她从储物柜里拿出手机,才发现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全都来自同一个人。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拨,对方又打了过来。 阮晴边往出走边摁下接听,“喂?” 余兆楠似乎有什么话被憋了回去,开头就沉默了两秒,问:“你声音怎么了?” “开了一天会。”阮晴抬手揉了揉嗓子,并没有缓解疼痛的效果。 “没休息?” “嗯。” “出来吧,在门口等你。” “哦。” 阮晴挂了电话一抬眸,就看见那辆亮得晃眼的劳斯莱斯停在路边车位上。后座车窗往下降了一点,露出男人白皙光洁的额,若隐若现的半截眉,还有肉粉色的创可贴一角。 今早走之前,他软磨硬泡让她给修眉,结果没控制好力道,破了相。 阮晴绕到另一边,司机下车给她打开车门。 一上车,迎面看见脸上贴着创可贴的男人,阮晴忍住没笑。 正在闭目养神的余兆楠淡淡开口:“等一下,刘裕去买点东西。” 刘裕是刘特助。 阮晴看了眼副驾驶,果然是空的。 她点点头:“哦。” 没多久,刘特助打开副驾驶进来了,转身递给阮晴一个塑料袋。 阮晴愣了愣。 刘特助笑道:“余总让我买的。” 阮晴接过来一打开,里面是一盒润喉片,和一罐子胖大海。 余兆楠睁开眼,满是倦意的眸底没什么温度,将身侧的窗子升起来,“走吧。” 阮晴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车子就驶上了公路。 - 两人回去得晚,姜蓉已经歇息了,阮晴经过客厅时松了口气。 余兆楠上楼没拐弯,又跟着她到了房间门口。 阮晴刚要开门的手放了下来,“干嘛?回你自己房间。” “我那儿太冷清了。”余兆楠几乎是压在她身上,利索地将门打开,推着她进屋。 双双倒在起居室的沙发里,余兆楠便抱着她不动了。阮晴缓了一会儿,听见身后男人均匀而沉稳的呼吸,像是睡着了一样。 手里的塑料袋还在响,响得她心底躁躁的,顺手扔进了茶几洞里。 余兆楠的胳膊箍得很紧,她费了些劲才从他怀里起来。他是真睡着了,睡得很沉,根本叫不醒,一米九几的大个她也搬不动,只好去卧室柜子里拿了床薄毯。 屋里开着暖气,倒也不冷。 阮晴安置好他打算去洗澡,刚走出两步,男人手臂晃了晃,抓住她的腿。 “小晴。”梦呓的音量很低,要屏息才能听清,“小晴,哥哥厉不厉害?嗯?” 尾音荡得跟发情似的。 “……”阮晴嘴角一抽,忍着想朝他裤.裆踹一脚的冲动,无情地扒开咸猪手,转身去卧室。 第二天早上醒来,沙发上的男人不在了。 阮晴收拾好自己下楼,姜蓉已经穿戴整齐,化妆师正在给她化妆。 阮晴出于礼节还是打了声招呼:“伯母,我去上班了。” 姜蓉闭着眼没理她。 阮晴转身,往门外刚走几步,身后传来女人尖锐高昂的声音:“听说昨晚又是兆楠接你回来的?” 阮晴“嗯”了声:“哥哥顺路。” “门口有把车钥匙。”姜蓉扯了扯唇,淡漠道,“以后别麻烦你哥了。” “好,谢谢伯母。” 阮晴拿了车钥匙,管家带她去地库取车。 崭新的雷克萨斯轿跑,红色,适合女孩子开。姜蓉一向表面功夫做得极好,任谁都说不出她苛待故人女儿这样的话。 但阮晴心里清楚,姜蓉怕的就是她和余兆楠走太近。 余兆楠将来要娶的是名门千金,而不是她这个寄人篱下的孤儿。 - 实验室里一穿上防护服,男女都认不出来,阮晴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能继续眼熟这些小年轻。 她来之前已经有三男一女。 其中两个男生是清大的在读博士,肖长风和罗跃。 另外两个都是海归硕士,男的叫季佳航,女的叫江小眉,也是各自老板推荐来的得意门生。不过和她不一样的是,这两位除了推荐信,还进行了严格的考试和培训。 阮晴博士毕业,又跟了Frank两年的国家级项目,这资历一来就成了老大。 “你们有合作公司的消息吗?”阮晴问。 江小眉点了下头,又摇头:“年初听说和九安那边在谈,后来没音讯了,反正项目断断续续的,你来了才算正式开始,估计所长也不急。搞能源汽车的看来看去不就那么几家么?” 肖长风和罗跃狼吞虎咽着盒饭,男生里只有季佳航参与讨论:“能和九安谈下来最好了,要不然,鼎盛也行。” 阮晴沉默了一会,漫不经心地问:“没考虑君澜吗?” “君澜这两年一直在走下坡,本来是完全没考虑的。”季佳航咽下一大口饭,说,“不过余氏刚把君澜给收购了,万一东山再起呢?老师说先观望观望。” “哦。”阮晴嚼了块黄瓜。 太子爷花钱买公司玩不是第一次了,不见得多认真。 就算认真了,这么大个烂摊子也不好收拾,除非余兆楠有通天之能。 这么想着,阮晴心态稍微安定了点。 下班后,她正打算自己开车回余宅,突然接到刘特助的电话: “阮小姐,余总喝多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阮晴皱了皱眉:“你直接送他回家啊。” 刘特助语气为难:“余总不让我们碰。” 阮晴:“……” 刘特助叹了叹:“这两天余总都没怎么休息,一直在收拾君澜的残局,今晚跟几个领导吃饭,喝多了。我一动他就打我,说……说只要小晴。” 阮晴嘴角一抽。 刘特助电话里都快给她跪着了,她没法真放着那人不管,只好开车过去看看情况。 刘特助在会所门口等她,火急火燎地带她进包厢,那一片流光溢彩的灯影里,只有沙发上一滩烂泥似的男人。 领带松松散散地挂在脖子上,衬衫扣子开了好几颗,健硕的胸肌在敞开的衣领间若隐若现。 他看上去并不舒服,阮晴心脏不自觉疼了一下。 她走过去,远远拉他,“喂,走了。” 喝醉酒的男人太臭,就算心疼,也没法不嫌弃。 余兆楠脸颊红红的,深邃的双眼皮颤了颤,奋力揭开,从缝里看见她,唇边就漾起大大的笑容:“小晴,你来了。” 醉酒的男人大着舌头,听起来憨憨傻傻的,有点可爱。阮晴心软了些,上前拽起他胳膊,“嗯,是我,带你回家了。” “小晴,我有礼物要给你。”余兆楠反拽住她的手不让动。 阮晴无奈地扯了扯唇,配合他问:“什么礼物?” “宝贝。”男人神神秘秘地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举到她面前。 阮晴定睛一看,更无语了。 一只红酒瓶盖。 他还真像个宝贝似的,双手放进她手里,给她攥紧,“拿好了,这个,我找了好久的。” 阮晴心弦一颤,忍不住点头:“嗯。” 见她把瓶盖收进包里,余兆楠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阮晴拍了拍他的脸,“可以走了吧?” 余兆楠捉住她的手放在胸前,心脏的位置。 阮晴扯了扯,纹丝不动。 过了会,她无奈地趴在他耳边,“楠哥哥,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男人闭着眼睛笑了笑,“好。” 刘特助再过来扛他,顺利地把人带了出去,塞进车后座里。 醉成这样不敢回余宅,两人只好去他公司附近的公寓。 姜蓉打电话过来问,刘特助撒谎说是加班,今晚不回。 阮晴这边倒是一派祥和,没人关心。 - 余兆楠喝醉了有一样好,不会乱吐。阮晴和刘特助把他弄上床,他就乖乖地睡了。 余宅离得太远,她决定就在次卧凑合一晚。 洗漱之后,阮晴想起余兆楠给她的那个瓶盖,从包里拿出来又看了看。 不过是个康帝酒庄的瓶盖。 阮晴扯了扯唇,这男人醉得可真是…… 刚要随手扔回包里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侧面有一行小字。 1988.09.09 胸腔里面那颗,狠狠地跳了跳。 是她出生那天的酒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5 09:40:05~2020-05-26 11:2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水煎茶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是我的人 阮晴睡的时候是一个人,醒来后变成了两个人。 昨晚还一滩烂泥似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了次卧,跟她裹在同一个被窝里。 男人呼吸很沉,还没醒。 即便是睡着,微微蹙起的眉心也让人发觉他很疲惫。刮眉刀误伤的那道血痕已经变浅了,几乎看不出来,掩在新长出的眉毛茬里。 闭紧时狭长的眼皮,纤长浓密的睫毛,比大部分亚洲人都要挺拔的鼻梁,随时随地自带高光。唇瓣看着很薄,吻起来却很柔软。 这样的男人,是个女人就会想拥有吧…… 阮晴趁他睡着,肆无忌惮地看着。 直到他发出一声不适的呻.吟,身子微微一动,她立刻闭上了眼。 几秒后,额头上一阵温热,紧接着一声低沉的笑,“别装了,知道你醒了。” 阮晴没理他,继续装睡。 鼻尖忽然被碰了一下,唇瓣也恍惚擦过一片柔软,她蓦地瞪大眼睛推他。 余兆楠搂住她腰,抵着她的额头笑,“睡美人吗?亲一下才肯醒?” 阮晴咬住唇,低头避开他的注视。 腰间的手臂收紧,男人初醒的嗓音微微发哑:“小晴,我想你了。” “……” “能不能……”他拖着魅惑的尾音。 阮晴压下心底一阵躁动,果断道:“不能。” 她知道他如果真想要,自己也没办法。 男人却只是再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就起身下床。 阮晴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余兆楠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虽然只是简单的面包鸡蛋和牛奶。 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 - 阮晴被安排正月初二值班,接替季佳航盯着实验数据。 除夕她正常休假,便跟着余家人回老宅过年。 余家人丁兴旺,即便她从小跟着余兆楠混,直到现在也认不全。过年的阵仗和平时那些商业晚宴差不多。 姜蓉和几个太太在一起打麻将,是阮晴从小就熟悉的。 “杠上花。”三婶笑眯眯地敲了敲桌子,“哎哟今年这手气不错,到底是小晴回来了,旺我啊。” 大姑听罢扬了扬眉:“小晴,来大姑这儿坐来,也旺一旺我。” 长辈们玩得开心总要cue一下小孩,阮晴从小就习惯了,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 这些姑姑婶婶们都喜欢她,比姜蓉好相处得多。 她和余兆楠还有两个表弟在组队打游戏,姑姑婶婶们边打牌边唠嗑。 长辈最关心的,无非还是那些个问题。 “他二婶,还没给小晴找对象呢?”小姑姑问姜蓉。 姜蓉扯了扯唇:“怎么没找?不好找啊,又不是咱们家正经的大小姐,那些少爷公子们谁愿意?偏偏孩子养出傲气了,眼光也高,平常人家看不上。” “你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看二叔就把小晴当亲生女儿似的,谁敢瞧不起她?”大姑道,“回头我给找找,哪家有年纪差不多的少爷,给小晴挑个好的。” “挑什么挑呀。”四婶呵呵笑了声,“最好的不就在这儿吗?” 大姑疑惑地问:“哪儿?” “我们小楠啊。”四婶嗓音尖细,笑起来声音格外妖媚,“看他俩好得跟连体婴儿似的,凑一对,两个都不用操心了。” 姜蓉脸色一黑:“这话可不能乱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乱说?”四婶挑了挑眉,“你也没问问人家,当心乱点鸳鸯谱了。” “孩子都在这儿呢,你这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大姑白了四婶一眼,“兆楠跟小晴能是那关系吗?” 三婶笑道:“是啊,兆楠对小晴,那是比亲妹子还亲。我家婉儿都没那福气。” 阮晴手指一滑,放歪了一个技能,导致对方一路打回老家,输了今天第一局。 表弟不爽地嚷嚷:“晴姐,你到底会不会?” “不好意思啊。”阮晴退了游戏起身,“我有点儿闷,出去透透气。” 余兆楠又被表弟拖着开了一局,草草完事,忍不住跟出去了。没找到阮晴在哪儿,倒是在大厅的隔间遇到了白景辰。 “你不在你家过年,跑我这儿来干嘛?”余兆楠递了根烟给他。 “明知故问。”白景辰点燃烟抽了口,叹气:“你家小辣椒还真是难追啊。” 余兆楠笑了一声。 白家这位花心大少看上他堂妹,半年多还没追到手,也传出去被人笑话了半年。 “你呢?怎么出来了?”白景辰指了指侧门,“我刚看见阮晴从那儿出去,你就来了,怎么,又闹脾气啊?” 余兆楠摇了摇头,“没。” “你啊你,也没比我好多少。”白景辰轻笑一声,“都是表面上的风光。” 余兆楠轻哼,“我可跟你不一样。” “嘴硬,我还能不知道你吗?”白景辰嗤道,“我看你这辈子也就栽这小妞身上了。” 余兆楠眉梢拧了拧,哂笑:“胡扯,就一黄毛丫头。” 白景辰夸张地咋了咋舌,遥望着阮晴出去的那扇门:“谁家黄毛丫头这么美艳动人,婀娜多姿啊?你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我又不跟你抢。” 余兆楠淡定地垂下眸,“你要是我你就懂了。” 有些话,跟别人是说不清楚的。 就连自己都理不清楚。 他愿意宠着阮晴,任她为所欲为,他无比怀念小时候她追在自己身后笑的模样。 他希望有朝一日再看见她那样的笑容,所以不想放她离开自己身边。 每当亲近她的时候,那种特殊的心情和感觉,没法用言语来形容。说是鬼迷心窍,又好像远远不止。 但自小刻在骨子里的优越感告诉他,他不可能,也不可以将一个女人看得多重要。 哪怕是阮晴。 “你养过猫吗?”余兆楠问。 白景辰撇了撇嘴:“谁有空养那玩意儿。” 余兆楠低头笑了下。 白景辰忽然明白过来,望着他爆了句粗口:“艹,你把她比作猫,信不信她知道了挠死你?” 余兆楠不以为然地瞥他一眼。 “哥们儿友情提示,别他妈得罪女人,要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余兆楠漫不经心地往院外走,摆了摆手,“哥们儿收下了。” - “就是她就是她,从小缠着我哥哥不放,忒不要脸了。长得是挺漂亮,可惜就是个下贱胚子,也不知道二伯干嘛要养着她,还跟哥哥朝夕相处。” “人家也没得罪你吧……” “你知道什么呀?她明明就是个外人,凭什么哥哥对她比对我们都好?还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看她八成就是仗着自己漂亮,爬哥哥床上去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不知廉耻的女人,恶心。” “啧,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果然是下贱。” “不过她也得意不了多久,二伯母怎么可能让她嫁给哥哥?到时候被玩烂了就扔出去呗。” 阮晴不过出来站一会,就被花园里的千金小姐们抓住一阵嘲讽。 余婉儿叫得最凶。 这丫头是余兆楠三伯的女儿,比阮晴小两岁,骄纵蛮横,从小就各种吃她的醋,话说得比谁都恶毒难听。 “喂,阮晴。”余婉儿趾高气昂地唤她,“你不是小提琴拉得好吗?过来给我们拉一首?” 当初两人一起学的小提琴,余婉儿学得比她慢,也没她好,经常被长辈拿出来念叨,想来是恨死她了。 后来阮晴为了学业没再继续,余婉儿却一直学到现在,这时候要她表演,无非是想让她出丑。 没想到一别五年,余婉儿依旧那么幼稚可笑。 阮晴还没开口,身后传来年轻男人清朗的笑声:“好啊。”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高大的银杏树旁,余兆楠白衣黑裤,长身玉立,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眸底耀眼的光泽落在阮晴身上,泛着散漫的暖意。 “正好我也想听。”余兆楠走到她旁边,眼睛始终只看着她一个人,“要不要跟哥哥合奏?” 院子里还摆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乐师离开了,孤零零地伫立在花坛旁边。 余兆楠望着钢琴沉吟片刻,摸了摸她的短发:“就那首你最喜欢的《独家记忆》吧。” 他叫人去取了小提琴,坐上白色的钢琴凳,阮晴拿着小提琴站在他旁边。 男人修长的手指按下琴键,前奏如流水般缓缓淌出来,落在身旁的人心尖上。 阮晴收敛情绪,凝神搭上弦,配合他的节奏加入主歌。 余兆楠这个男人,是完美无缺的代名词。 天生一副好嗓子也没被浪费,一开口就是撩人心弦。 这首歌的歌词从他嘴里唱出来,让阮晴觉得恍惚不已。 “我希望你,是我独家的记忆。摆在心底,不管别人说的多么难听。现在我拥有的事情,是你,是给我一半的爱情。” 他指尖摁着琴键,抬眼轻轻地望她,薄唇张开时仿佛有清冽的风吹进她心里。 “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谁也不行,从我这个身体中拿走你。在我感情的封锁区,有关于你,绝口不提,没问题。” 曲子结束,众人先是沉默了几秒,随即稀稀落落的掌声,逐渐变得激烈起来。 余兆楠关好琴盖起身,接过阮晴手里的小提琴,给身后佣人拿走。 “还是小晴的琴声动人。”他笑了笑,抬起头,前一秒还是春风满面,后一秒严肃地敛眉叫道:“余婉儿。” 之前还昂首挺胸的余婉儿,立马像个小绵羊似的走过来,“……哥哥。” 余兆楠望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温度:“我们余家兄弟姐妹众多,祖父平日里教导友善和气,你都忘了?” 余婉儿咬了咬唇,低下头,眼睛瞪得圆圆的。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他扫了眼余婉儿身后那些她带来的同学,唇角凉凉地一扯,“表演窝里横?” 余婉儿身子抖了抖:“哥哥我错了。” 余兆楠退后半步,抓住阮晴的手腕。 “小晴在我家一天,就是我的人,以后别再让我听见你说那些鬼话。” 作者有话要说:友情提示:别得罪女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表哥:…… 第5章 夜晚愉快 姜蓉和妯娌们打完麻将收工,已经快十二点了,在屋里扫了一圈都没看见自己儿子和阮晴。倒是那两个小侄子依旧打游戏打得骂声连天。 紧接着,余婉儿一脸丧气地冲进来,坐到她母亲旁边,哼哼唧唧地撒娇。 姜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急匆匆问:“婉儿,你哥和阮晴呢?” 余婉儿脸色更难看了,撅着嘴巴冲她道:“二伯母,您也不管管哥哥,他就知道帮着阮晴说话,害我在同学面前脸都丢尽了。” “什么?”姜蓉眉心紧蹙,“他们俩又在一起?” 余婉儿扯了扯唇:“那倒没有,阮晴接了个什么电话,好像是研究所打来的,不知道去哪儿了。” 姜蓉:“那你哥呢?” “我哥被白家哥哥叫走了。”余婉儿道。 “嫂子,你这心操得也太宽了,兆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时时在你跟前晃?景辰一准也是在家无聊,过来找他玩的,就让他们年轻人一起吧。”三婶道。 姜蓉敛了神色,眼底依旧是忧心忡忡。 - 老宅角落的一间房里,只开着踢脚线上一排暖色的灯光,落地窗面向一片人工湖,此刻寂静的湖面映出一弯月亮,和湖边彩色的灯影。 地毯上两个人相对而坐,面前是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 阮晴刚喝了两杯,脑袋有点昏沉,靠在冰冷的玻璃上,在微弱的光线里看着男人半明半昧的脸。阴影让他的轮廓更加鲜明而硬朗,也像是暗夜里的,一只妖精。 “你还不用回去吗?”阮晴眯了眯眼,因为微醺,嗓音很轻柔,“伯母会找你的。” 她不想参与余家的热闹,她也无足轻重,没人会关心。 但余兆楠不一样。 “没事,那边人多,她没工夫找我。”余兆楠仰头喝了一口,暗红色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去,喉结滚动,他轻轻抿唇,薄唇上泛着晶莹的水光。 阮晴扯了扯唇:“干嘛要跟我待在一起啊……” 余兆楠放下酒杯,手撑在地毯上,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嗓音也夹着一丝酒意:“我怎么能放着小晴一个人不管?” 阮晴合上眼,“我不要你管。” 余兆楠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阮晴用力闭了闭眼睛,眼皮微微发颤,“反正我从小到大,都习惯了。以前我寸步不离地跟着伯母,至少不会被骂,可是,他们看我的眼光一直都是那样的。我在余家名不顺言不顺,是所有人的眼中钉。” “谁说的?”余兆楠目光也有些迷离,唇角慵懒地勾起来,“我从来没有把你看成眼中钉。” 阮晴睁开眼皮,目无焦距地望着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他望着她,眸子里盛着星月的光,“小晴是我想保护的人啊。” 阮晴哂笑一声,脑袋向前伸过去,醉意满满地问:“所以你要收保护费吗?” “倒是没想过。”余兆楠单手捧着她的脸,移至下巴轻轻地捏住,眼底仿佛有荡漾的水波,“要不你看着,给一点?” 阮晴被他盯得越发迷蒙:“你以前收得可没这么绅士。” “是。”余兆楠目光带着几分温柔,“以前是我不对,我以为你也喜欢的。你看你,从小不都是那么别扭?喜欢的娃娃被余婉儿抢走了,跟我说是你不想要,她把小提琴老师扣在自己家,你也跟我说你不在乎。” 阮晴努了努嘴,样子难得有点娇气:“我就是不在乎。” “还嘴硬。”余兆楠笑了笑,倾身向前,额头贴着她的额头,“你要是真不喜欢,早点跟我说啊,哥哥以为自己技术还不错,不至于让你难受吧?” “……” 远处,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礼炮也跟着升上夜空,将漆黑的天幕照得五彩斑斓,亮如白昼。 阮晴转头去看,本就昏沉沉的脑子因为绝美的景色又一阵放空,直到耳畔一热,男人夹着醉意的磁性嗓音震得她心底一颤—— “小晴,新年快乐。” 脑袋被缓缓地扳回去,对上男人近在咫尺的脸,黑夜里越发深邃的眸子像是磁铁一般,让她目光一时间无法移开,连神志也仿佛被吸了进去。 他的唇压下来,轻轻地辗转触碰,阮晴脑子里噼里啪啦的,分不清是屋外的礼炮,还是心底炸开的烟花。 她闭上眼,依旧是一片缤纷灿烂,如云飘渺。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抱紧了对方的腰,试探着深入,专属于午夜的气氛一点即燃…… 旷了太久时间,再加上酒精的催化,彼此对对方身体的想念都无法遮掩,直到天际的启明星亮起,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翌日,阮晴是被饿醒的。 腰上还搭着男人的手臂,隔着薄薄的蚕丝被,像钳子一样箍着她。 背后是一片火热胸膛。 她动了动,肚子又紧跟着咕咕叫两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笑:“饿了?” 阮晴窘迫地想从他怀里出来,却被转了个身,跟他面对面。 余兆楠轻轻啄一口她的额头,“我让厨房准备好了,马上送来。” 阮晴脑子里“咯噔”一下,刚要激动地开口,却被男人一声轻笑压了下去,“放心,我的人,不会乱说。” 阮晴低着头“哦”了一声。 昨晚她没断片,几乎所有的过程都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懊恼不已。 真是一喝酒就要出事。 但昨晚那些记忆里,余兆楠一直很温柔地照顾着她的感受,她从来没有哪一次,觉得身体和心情都那么舒服。 就好像,真是心意相通的一对情侣。 阮晴微微上扬的唇角逐渐抹平,眼底归为一潭死水。 她和余兆楠,怎么可能成为情侣呢…… 她最多最多,是他的床伴而已。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想从余兆楠怀里挣脱,却还是拗不过他温柔的钳制,低沉暧昧的笑声震颤她耳膜:“干什么?又起床不认人了?” 阮晴心里莫名地憋屈着,咬住下唇不想理他。 “昨晚小晴可是很热情的。”他轻轻地把手穿进她短发里,“不是我强迫你,嗯?” “……”那倒也不是。 “不满意可以提意见。”余兆楠脸色认真,“我们一起进步。” 阮晴脑子里轰隆隆一片,瞬间脸红成番茄。 谁特么要跟他一起进步了?! 佣人准备好饭菜,阮晴也起床洗漱完毕,余兆楠已经在餐厅里给她倒蜂蜜水。 因为是午餐,两个人桌上摆满了菜,特别丰盛。 阮晴坐下来喝了口蜂蜜水,还是有点担忧:“伯父伯母呢?” 余兆楠:“我爸和几个叔叔伯伯去庄子里钓鱼,我妈喜欢的设计师今天回国,她又去订做衣服了。” “哦。”阮晴点点头,心里一块石头落下来。 “下午安鹿会过来,我跟她说好了,派个司机带你俩出去逛逛。”余兆楠给她舀了几只虾球。 阮晴心底忽然一暖,低低地“嗯”了声。 安鹿是余兆楠姑姑的女儿,也是整个余家,唯一和她关系好的姑娘。 就是年纪太小了些,还是个大学生。 下午,阮晴陪着安鹿去逛街买衣服。 初一的商圈已经恢复营业,虽然逛的人没有平时多。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在奶茶店歇息。 “晴姐,昨天余婉儿又找你麻烦啦?”安鹿问。 阮晴毫不介意地笑了笑:“她不就那样吗。” “太过分了,她还拉了几个同学去群里一起讲你坏话。”安鹿软绵绵的眸子里泛着奶凶的光,“我说了两句公道话,她就禁我言。” 阮晴扯了扯唇,“你不用理她,犯不着为了我跟你表姐吵架。” “什么表姐啊,她那种表姐说出去我都嫌丢人。”安鹿道,“可惜昨晚我不在,不然肯定帮你讨回公道。” “就你啊?”阮晴宠溺地揉了揉她可可爱爱的包子脸,“那我还是指望自己比较靠谱吧。” 天知道她有多羡慕安鹿,父母家世显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就是这样的姑娘,才有资格活得天真无邪,单纯如白纸。 - 初二,阮晴和江小眉一起值班。 阮晴还在更衣室磨蹭磨蹭玩手机的时候,江小眉兴冲冲地跑进来。 “晴姐!我赚翻了!”江小眉满面红光。 阮晴挑了挑眉:“可以啊你,这把年纪还有压岁钱?” “为什么没有?我奶说了,结婚以前都有压岁钱。”江小眉道,“不过我指的不是这个啦,压岁钱能有多少啊?” 阮晴:“那是啥?” “股票!”江小眉激动得攥紧她手,“我前几个月随便买了点君澜的股票,年前就翻翻了!我的天!余氏的太子爷也太给力了吧?” 阮晴嘴角一抽:“……” 难不成余兆楠那厮,这次是玩真的? 江小眉双手托腮,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一脸迷妹痴相:“如果君澜真的东山再起,再和咱们所谈合作的话,我的天,那我岂不是可以经常见到余兆楠?” 阮晴跟着呵呵了两声:“嗯。” “虽然那种豪门公子注定跟我无缘,不过听说他本人长得比财经海报上还要帅,能亲眼见他一面我也满足了!” “……” 阮晴换好白大褂,把手机装回包里,突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好像不是她自己的。 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个无比厚实的红包。 江小眉嘴巴张成了“O”型:“晴姐,你这红包也太逆天了吧?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厚的红包。” 阮晴正看着红包背后的字,江小眉一来,慌忙塞回包里,笑道:“都是一块钱。” 江小眉:“……你这位长辈好调皮哦。” 阮晴笑了笑:“是啊。” 她没见过这么令人啼笑皆非的家伙。 居然在新年红包上写着—— 夜晚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一块钱?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感谢在2020-05-26 20:49:11~2020-05-28 23:1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2604702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风过境DAYTOY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飞蛾扑火 阮晴难得周末休息,一觉睡到大中午,接到沈嘉仪电话,求她去救场。 “我要疯了晴晴,你知道我在经历什么吗?3P啊卧槽!” “……“阮晴手机差点抖掉了,“你说什么?” “我大哥太丧心病狂了!安排两个男的给我相亲,我现在正在跟他们吃饭。”沈嘉仪道,“他说以前的我老不满意就是因为没有对比。” 阮晴:“那这次有对比了吗?” “没有。”沈嘉仪语气淡定,“都特么好帅。” “……” “他说这次再选不出来,下次就NP……”沈嘉仪冷笑,“沈言勋真特么的有毛病。” 阮晴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洗手台上,边挤牙膏边叹道:“全世界敢这么说沈言勋的估计就你一个。” “别废话了你快来救救我吧!” 阮晴打开水龙头,“嗯我洗漱,挂了,定位发一个。” 餐厅不远,阮晴半小时后出发,十几分钟就到。 沈嘉仪那桌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在聊着天。 两位男士远看都是帅气十足精英模样,近看……也不差。 可惜沈嘉仪心有所属,自从和大学时的前男友分手后,再没人能入她的眼。 今天沈嘉仪没怎么打扮,但天生丽质,即便不打扮颜值也在线。阮晴则故意化了精致甜美的妆容前来,香水和口红都是传说中的斩男款。 果然她一坐下,那两位眼睛都直了。 “任先生,肖先生,这是我闺蜜阮晴。”沈嘉仪笑眯眯地介绍道,“就是我说的那位,搞科研的闺蜜。” 任先生激动地两眼冒光:“你好你好。” 肖先生也不甘示弱:“你好阮小姐,阮小姐真是和沈小姐说的一样漂亮。” “请问阮小姐是做什么科研项目的?” 阮晴淡淡回答:“导弹。” 沈嘉仪嘴角不太明显地抽了抽。 任先生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对她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不知道阮小姐工作之余,都有些什么喜好?” “没什么特别喜好,平时就爱杀杀小动物什么的。”阮晴笑得温柔娴静。 “杀……杀小动物?”肖先生快绷不住了,“阮小姐的爱好真特别。” “也不算什么业余爱好,是跟专业相关的。我本科学的是生物化学,所以闲来没事,做做毒药玩。”阮晴笑着看了眼旁边的沈嘉仪,“沈小姐也喜欢,我俩经常一起做,是不是嘉仪?” 沈嘉仪反应很快,连连点头:“是的。” 对面两位已经不行了,沈嘉仪也憋笑憋得快破功了,阮晴依旧一脸云淡风轻:“最近我研究出一种新配方,用小白鼠实验的效果不太明显,不知道两位先生有没有兴趣试试?” 那两位虎躯一震。 阮晴笑了笑:“不是毒药,只是一种新型安眠药而已。” “不不不用了。”任先生擦了擦脸上的汗,“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就先离开了,两位小姐慢用。” 肖先生紧接着站起来:“我我,我公司还要开会,告辞。” 沈嘉仪和阮晴趴在桌子上笑出了眼泪。 半晌,沈嘉仪才缓过神来:“你想吃什么?我请你。今天太爽了!别替我省钱!” 阮晴敛了神色:“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向你大哥交代吧。” 沈嘉仪:“……” - 阮晴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直到三天后下班回家,发现沙发上坐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样子稍微有点眼熟,但她一时间想不起来。 姜蓉看着她的表情比平时和善了许多,简直跟看亲闺女似的:“小晴,快过来。” 阮晴受宠若惊地走过去,唤了声:“伯母。” “坐吧。”姜蓉笑得满面春风,“这位是任先生,你认识的。” 阮晴先是完完全全的懵逼,随即脑子转了一大圈,才反应过来,是和沈嘉仪相亲的那位任先生。 阮晴浅浅地弯了下唇:“任先生。” “你好阮小姐。”任先生笑吟吟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任光旭。” “您好。”阮晴礼貌疏离地点点头,望向姜蓉,“伯母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上去了,不打扰您会客。” “不打扰不打扰。”姜蓉眼睛里都在冒光,“任先生就是专程来找你的。” 阮晴:??? “是这样的阮小姐。”任光旭望着她,目光专注而深情,“自从那次匆匆一面后,我始终对阮小姐念念不忘,所以才冒昧前来,希望能请余夫人做个主。” “哎呀,没问题的。”姜蓉从来没笑得这么开心过,“我们小晴长得漂亮又有才华,而且贤惠懂事,任先生眼光真是好,我看你们俩也挺般配,要不然就——” “伯母。”阮晴轻轻叫了一声,打断她,转头望着任光旭:“任先生,我的情况您上次已经了解过了,我想我们并不是很合适。” 任光旭依旧笑着:“那次是我的不对,其实……阮小姐这样也很好的,虽然爱好特别了些,但我由衷欣赏你这样的女人,和外面那些庸脂俗粉都不一样。” 阮晴胸口有点被堵住的感觉。 正不知道该接着说什么,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任总是见多了庸脂俗粉,觉得我家小晴新鲜?” 阮晴眉梢微微一动,对面的姜蓉面色一僵。 余兆楠衬衫领带整整齐齐,胳膊上挽着西装外套,随手递给一旁的佣人,走过来,自己倒了杯茶坐下,“对了任总,昨天我和季总去天上人间吃饭,遇见你那红颜知己了,叫什么来着?”他端着茶杯苦思冥想状,“好像是叫媚儿。” 任光旭手指抖了抖,表情变得有点局促。 “我都好久没见过她了,随口问了句,才知道是任总又有新欢,把她给抛弃了。”余兆楠一脸惋惜,“真可怜,十八岁的小姑娘,又得回去夜总会卖酒。” “兆楠。”姜蓉严肃地望着他,“怎么跟客人说话的?” “妈,我和任总很熟的,开个玩笑。”余兆楠冲着任光旭笑了笑,“是不是任总?” 任光旭抬手擦了擦鬓角滚下来的汗珠,讪笑:“是是,开个玩笑,没关系的余夫人。” “不过话说回来,媚儿的事可不是玩笑。”余兆楠语重心长,“光旭啊,你看,以前你隔三两天换一个都没所谓,可媚儿是好人家的姑娘,迫于生计才出来打工。人姑娘刚成年就跟了你,你不能这么不负责啊。” 任光旭头上的汗越流越多:“是是是,要负责。” “嗯。”余兆楠点点头,语气自始至终很和善,“我家小晴年纪还小,目前不打算谈恋爱。” 二十六岁的阮晴:“……” “那真是不好意思。”任光旭已经没脸再看阮晴了,低着头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余夫人了,告辞。” 任光旭走后,姜蓉也气呼呼地离开了客厅。 阮晴转身跑上楼,在那间大大的玻璃房前被余兆楠抓住了手腕。刚提了口气,就被他拉进怀里,后背抵着琴房的玻璃门。 男人温热的气息压下来,却并没有亲她。 之前还对人温声细语护着她的余兆楠,此刻浑身都是危险的气息:“哪儿招惹上的?嗯?” 阮晴现在学乖了,知道无谓的挣扎对他来说没有一点效果,于是身子一动也不动,实话实说道:“沈嘉仪相亲,我去帮她打发了一下。” “相亲?”他笑了。 阮晴莫名的有点害怕,解释道:“是沈嘉仪不喜欢,我去帮忙……” “帮忙自己收了?”余兆楠眸色极深,仿佛要把她吞噬进去。 阮晴心慌地低下头:“我没有。” “都让人找家里来了。”余兆楠捏住她下巴,“要不是我刚好碰见,是不是明天就跟人订婚了?” “不会的。”阮晴摇摇头,“我又不喜欢他,我不会答应的。” “那你喜欢谁?”余兆楠沉沉地问。 阮晴眸子一颤,抿紧了唇。 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只剩下两人此消彼长的呼吸,让气温缓慢地爬升。 良久,余兆楠泄了气般的埋在她颈窝里。 “算了,管你喜欢谁。”他哂笑,“你是我的,喜欢谁都没用。” 说完他侧头咬她的唇,手指摁下门边的按钮,玻璃朝两边滑开,他把她推了进去。 再次抵在里面的玻璃墙上。 阮晴吓得魂都要飞了,使劲推他。好不容易得了空隙能说话,嗓音里夹着恐惧的哭腔:“不行……外面能看到。” 余兆楠笑得邪肆勾人,像个妖精,“那不是更有意思?” “求你了……”阮晴眼眶一热,泪珠子不禁滚了出来,“楠哥哥,不要。” 余兆楠用薄唇蹭走她的眼泪,又轻轻啃她的耳朵。 阮晴用力想避开,却被他按住了头,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开口:“去房间好不好?去我房间……” 余兆楠笑了一声:“邀请我?” 阮晴咬了咬牙,抓紧他腰际的衬衫:“……嗯。” “乖。”他温柔地啄了一口她的唇,将手臂伸到墙边。下一秒,四面透明的玻璃都变成了白墙,他不再和她玩隔靴搔痒的游戏,随着她轻轻呜咽的声音,将她抱过去放在钢琴盖上,“不过哥哥不想等了。” 阮晴差点忘了,这个男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既是他的商业手段,也是他的人生信条。 “余兆楠,你到底把我当什么?”阮晴靠在他怀里,身子软绵绵的,大脑也不太受控制。 她忽然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让她有勇气面对自己,不顾一切去飞蛾扑火的答案。 第7章 能不能碰 琴房里寂静下来,只能听见湿润微喘的呼吸声,逐渐平息的过程里,她的心却始终平和不下来。 直到良久后,余兆楠穿好了衣服,眼中也不留一丝痕迹,双手将她围在钢琴前,桃花眼一如既往的微微上翘,“这很重要吗?” 阮晴觉得心脏沉了沉。 余兆楠望着她,抬手摸她鬓角的头发,动作很轻柔,“舒服不就好了。” 沉下去的那颗隐隐作痛起来,阮晴咬了咬牙,一言不发地掰开他手臂,转身,刚走两步却被一阵熟悉的力道拽回去。 余兆楠从背后抱着她,轻笑:“生气了?” 阮晴不想理他,也怕一开口就阻止不了自己哭出来。 她还是喜欢他的,从年少时到现在。表面装得越不在乎,内心里就越是卑微渴望。 “逗你的。”余兆楠握住她手,紧紧地扣在她胸前,嗓音低沉而认真,“小晴,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阮晴眼皮颤了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再相亲了。”他低头吻她的短发,闭上眼,用力嗅着发丝里的香气,“留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要去。” 阮晴点了点头,忍不住嘴角上扬:“好。” “要不要弹琴?”余兆楠问她。 阮晴懵了一下。 他牵着她走回钢琴旁边,“不是一直想学?” 阮晴刚伸出手要去摸琴,突然触了电似的缩回来,不太确定地望着他:“我能碰吗?” 听说这琴是余伯伯一位朋友送的,全球仅此一架,平时宝贝得不能再宝贝。她在这里住了二十年,都只是从玻璃房外面看过它而已。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 余兆楠掀开琴盖,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将她搂在双臂之间。微微低头,望着她颤动不已的睫毛,低笑:“能不能碰,刚才也碰了那么久了。” “……”阮晴脸一红。 他握着她的手,双双放在黑白琴键上,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冰凉的小手,“你不要觉得低人一等。” 他语气突然很认真,阮晴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 “小晴本该是个幸福的孩子,也有父母疼爱,从小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余兆楠吻了吻她的额角,嗓音温柔,“因为某些原因,你失去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但那不是你的错。谁都没资格因此而瞧不起你。” 阮晴紧攥的手指被他夹住,眼眶涌起一阵温热的泪意。 “你在我身边一天,我都会好好保护你。”余兆楠认真地望着她,“以前是,以后也是。” 从小面对那些人的蔑视和辱骂,让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要走一条截然不同的路,终有一日彻底摆脱这个令人恶心的名利圈。 她以为她的心早就被自己铸成了铜墙铁壁,却没想到还是会因为这个人一句话,就轰然倒塌。 “想要哥哥教你什么?” “……不知道。” “那就《小星星》吧。” 余兆楠握着她的手指,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去,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学小提琴的场面。 阮晴终于能用两根手指弹《小星星》的主调,那人却能用一只手轻松地弹出优美的和弦。她盯着琴键,他望着她。 一曲没完,他又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浅浅地吻她的唇。 - 沈嘉仪再叫阮晴出去,阮晴再三确定没有奇奇怪怪的男人,才同意邀约。 “不是吧小妞,你家楠哥哥把你管这么严?”沈嘉仪将她从头至脚扫了一眼,“你这胳膊腿还有一只是自由的吗?” “我很自由啊。”阮晴得意洋洋笑道,“他去S市出差了,我最近可自由。” 沈嘉仪:“啧。” 阮晴挽着她往商场里走。 沈嘉仪问:“我还是有点好奇,你家那个死傲娇的余兆楠是怎么表白的啊?” 阮晴想了想,淡定地回:“他没表白。” 沈嘉仪:??? “没表白你就这么欢天喜地,让他名正言顺爬上你床了?” 阮晴心口微微一扯,没太在意地笑了笑。 “他要我留在他身边,我愿意,这不就够了吗?” “所以他既没说过喜欢你,也没承诺要娶你。”沈嘉仪一脸恨铁不成钢,“阮晴你这么理智的人,居然会因为余兆楠那厮头脑发热成这样。” “没事的。”阮晴垂眸,“你也说了我是个理智的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嘉仪皱了皱眉:“晴晴……我不反对你跟他在一起,我也觉得你们俩从小青梅竹马,是挺合适的,但——” “好了。”阮晴笑着揉揉她的脸,“我又不是除了男人一无所有,这一点小改变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别太担心了。” 沈嘉仪望着她:“是么?” “嗯。”阮晴点点头,语气低沉而专注,“没有任何人能动摇我想做的事,阻挡我的脚步。” - 最近姜蓉又找了几个男人的照片给阮晴看,都被她拒绝了,说最近所里工作忙,短期内没时间相亲。 姜蓉心里当然不高兴,可也拿她没办法。 本以为回了国内就能肆意安排,万万没想到自家儿子跟护犊子似的护着她。 “晴姐,朱老师要我统计一下咱们职工宿舍的名单。”肖长风刚从办公区回来,手里拎着一个文件夹朝她晃了晃。 “职工宿舍?咱们有宿舍吗?”阮晴有点意外。 “以前没有,最近才跟路口那边的船厂家属区谈下来。他们那儿空房子太多了,反正都没人住,朱老师说咱们有需要的话,登记一下,他安排,价格从优。”肖长风说。 阮晴点点头:“哦,那我不需要。” “好的。”肖长风拎着文件夹往前走,“小眉,你不是说住太远不方便吗?要不要申请宿舍?” 江小眉激动地摘掉护目镜,“卧槽!老朱终于良心发现了?!” 罗跃抬了抬眼,笑道:“老朱闺女过年带对象回家了,他现在是春风得意,开始关注民生了呗。” “祈祷老朱他闺女多带几个对象回去。”江小眉道,“那咱们的日子就爽歪歪了。” “你还是祈祷早日和九安谈下来吧。”阮晴从电脑屏幕前抬头,叹了叹,“我已经不想再原地踏步走了,没资金,项目根本都推不动。” 季佳航摘掉眼镜,捂着双眼对天哀嚎:“求求老天爷,下点儿金子吧,我生活费都拿来买催化剂了啊啊啊——” “喂,”江小眉踹了他一脚,“作为一名科研人员,请低调炫富,好吗?” “听说隔壁已经快拿下鼎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阮晴扯了扯唇,“咱们要是输给那帮人,那可就是打朱老师的脸了,他闺女带多少个男人回去都没用。” 江小眉皱了皱眉:“是啊,朱老师当初力荐咱们这项目来着,还得罪了蓄电研究组的高教授,咱们一定要争点气啊。” 罗跃肃然点头:“不争馒头争口气。” 阮晴撇撇唇:“现在是连馒头都没有,咱们这项目快饿死了。” 江小眉:“再不行真的要众筹了……季佳航,喊你爸来投资啊。” 肖长风:“他爸是煤老板,能有这觉悟?” 季佳航:“……” 一群人正偷闲打嘴炮,阮晴旁边的座机响了,她拿起来接听:“您好,405。” “405,阮晴的鲜花,要送进来吗?” 阮晴还没答话,其余几个异口同声地朝话筒里喊:“送进来送进来!” 阮晴:“……” 没过多久,门房大爷便把鲜花送了进来。 一大捧新鲜的蓝色妖姬,花瓣上还缀着水珠,放在满目白色的实验室里,显得分外妖娆和吸睛。 “还有这个,跟花一起送来的。”大爷把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递给她。 一群人围成个圈,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盒子。 肖跃:“这是什么?” 季佳航:“我希望是催化剂……” 江小眉照他脑门呼了一巴掌。 阮晴被盯得头皮发麻,在这群人殷切的注视下,不得不打开手里的盒子。 里面一层是丝绒,掀开后,黑色的丝绒内衬中间躺着一条项链。 “铂金啊,可以可以。”季佳航激动道,“虽然比不上量产的催化剂,勉强能——” 江小眉一脚踹他小腿上,“滚。” 季佳航嗷嗷叫着躲开:“别这么凶啊祖宗,我也给你买花行吗?” 江小眉:“滚。” 阮晴看见项链中间的紫色宝石吊坠,就知道肯定不是凡货。 “追求者?”江小眉一脸八卦,“还是男朋友啊?” 阮晴努了努嘴,还是忍不住唇角上扬:“无可奉告。” 江小眉:“切。” 从阮晴嘴里问不出什么八卦,他们只好恹恹地回去干活了。 刚把盒子还原收拾好,电脑上的微信图标突然闪了闪。她心脏猛跳一下,点开。 楠哥哥:【东西收到了?】 阮晴:【嗯。】 楠哥哥:【昨天合作商请我去看珠宝展,我挑了个最好看的给你送回来,喜欢吗?】 阮晴笑着回:【喜欢。】 楠哥哥:【喜欢就好,哥哥没白花钱。】 阮晴:【多少钱呀?很贵么?】 楠哥哥:【不贵,你随便戴着玩。】 阮晴自然是不信的。 他口中的不贵,和字面上的不贵不可能是同一个概念。 右下角冒出一个新闻小浮窗,只见最上面一行大字写着:第一届S.k珠宝展圆满收官。 下面是小字新闻:“某匿名富豪一掷千金,开场五分钟内买走最贵展品,价值7.8亿的紫宝石项链。” 第8章 仗势欺人 这次余兆楠出差的时间有点长,那捧花放在办公室里都快枯萎了,他还没回来。 所里抠抠嗖嗖拨下一笔款项,勉强维持项目研究。 一大早,值完夜班的江小眉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啃她带来的包子,“晴姐,我这儿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阮晴喝完豆浆擦了擦嘴,“坏消息。” 江小眉说:“罗跃小哥哥休息在家打球摔伤腿了,医生说得好好休养,咱们实验室最近要少个壮丁。” “那就养着呗。”阮晴反应很淡,“好消息呢?” 江小眉:“鼎盛的负责人主动找老朱了。” 阮晴张了张嘴,惊讶得没合上。 “虽然隔壁也还在谈,不过感觉他们的负责人对咱们更感兴趣。”江小眉脸上的疲倦一扫而空,神色得意起来,“听说是因为新换了个市场总监,N国回来的,那边早就在推行氢燃料了,他以前待的公司也是做这块的。” “那挺好啊。”阮晴点点头,“说句实话,九安不太适合我们,他们还是传统能源的技术比较成熟,真合作的话,那边也没个懂行的,沟通和操作起来问题很大,无形中也增加成本了。” 江小眉扯扯唇:“老朱不就是看中九安的名气吗?” 阮晴纠正:“是看中人家钱多。” 江小眉:“现在钱最多的是君澜。背靠余氏那棵大树,绝对不会缺钱的。” 阮晴用指尖戳了戳她脑壳,“钱再多,跟咱们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江小眉努努嘴:“那可不一定。” “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家睡觉吧,操这么多心。”阮晴哭笑不得,“跟谁合作是老朱的事儿,咱们只管做好项目就行了。” “我真的好困。”江小眉打了个哈欠,软软地趴在柜子上,“晴姐你快去实验室盯着吧,别管我,我自己歇会儿。” “你可别站着睡着了。”阮晴笑着拍了拍她的屁股。 出更衣室的时候,居然碰到了季佳航。 阮晴愣了下:“你不是轮休?” “我过来看看。”季佳航摸了摸后脑勺,有点羞涩的样子,“小眉还没走吧?” “没走呢,在更衣室。”阮晴了然地笑笑,“去吧小伙子,加油。” 研究所的院子里有几颗香樟树,栽得离实验楼很近。树枝夹着嫩绿的叶子从窗口探进来,阵阵清香扑鼻。 春天就这么悄悄地来了。 晚上下班,阮晴刚走到附近商圈的地下停车场,接到余兆楠的电话。 姜蓉给她的车太高调,她从来没开到研究所去。 “下班了?”男人的嗓音慵懒而温柔。 阮晴一边找车一边回答:“嗯。” 余兆楠:“我刚刚开完会。” 阮晴:“哦。” 余兆楠:“过两天倒春寒,衣服别穿太少。” 阮晴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车旁边,车门自动感应,灯亮了亮,她又“嗯”一声,“你也是。” “那我挂了。”余兆楠笑意很轻,“好好照顾自己。” 阮晴不自觉皱了眉。 两天没联系,才说了几句又要挂? 她不太高兴地“哦”了一声。 那边真就挂了电话。 阮晴捏着手机边低骂了句“大猪蹄子”,边用力地拉开车门。 刚打算坐进去,望见驾驶座上的男人,整个人仿佛被定了身。 “在骂我吗?”余兆楠浅浅地勾着唇,依旧是那副风流矜贵的模样。虽然被骂,心情却十分愉快。 阮晴还怔愣着,就被他拽进去,不由分说含住了唇。 两人在车里差点要擦枪走火,余兆楠捧着她的脑袋退开,揶揄地低笑:“这么着急啊?看来小晴是真想我。” 阮晴被他弄得脸颊绯红,像个熟透的小番茄,跟她一身知性风格的衬衫西裙十分不搭,咬了咬唇,道:“我才没有,明明是你——”她低头,毫不掩饰嫌弃的表情。 余兆楠仿佛并不介意,也不窘迫,抬起手,慢条斯理地给她扣扣子,语气淡淡道:“先吃饭,吃完再给哥哥加夜宵,嗯?” 阮晴:“……” - 余兆楠让阮晴选地方,阮晴便选了个最近很出名的网红日料餐厅。 这餐厅不仅贵还生意火爆,听说得提前三天预约,定金都能吓跑一批人。 但她知道余兆楠有办法。 果不其然,这人一通电话就搞定了位置,而且还是最好的包间。菜也上得很快,没像网上评价说的那样等太久。 吃完饭,阮晴从洗手间回来的路上,突然在走廊被人撞了一下。 迎面是两个装扮时髦的年轻女孩,阮晴觉得有点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但又想不起来,感觉不是该打招呼的交情。 而对方撞了她也没道歉,于是阮晴没打算理,稍稍挪了个方向往前走。 身子刚动,其中一个女孩却伸出一只白胖的手,拦住了她。 阮晴挑眉,因为没觉察到对方一丝礼貌,下意识的冷漠:“有事?” 女孩撩了撩黑色的蛋卷长发,“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余家的姐姐呀。” 这骨子里透出的高傲劲儿,让阮晴立刻想到了余婉儿。 脑子一灵光,记起这两位都是除夕那天,跟在余婉儿身边的同学。 “我还有事,不打扰了。”阮晴懒得跟她们多说一句话。 那女孩硬不让她走,拽住她胳膊,阴阳怪气地说:“姐姐别急着走啊,既然有缘碰到了,去包间坐会儿呗?我们点多了正好吃不完,姐姐没吃饭的话可以一起。” 阮晴将她的手抹下去,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不好意思啊,我不吃饭,我得走了。” “看姐姐都饿成这样了,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啊。”女孩瞥了眼她的肚子,“这家餐厅本来就很难订,像姐姐这种又没钱,又没人脉的……估计得等上半个月。” 阮晴面无表情地看她演戏。 “现在这个点儿,你去哪家都要排队,还不如吃我们剩下的。”另一个女孩也跟着嘲讽,“放心吧,我们就当施舍乞丐,不问你要钱。” “小晴。”走廊口有人叫了她一声。 阮晴抬头看过去,余兆楠一只手提着她的包,挽着西服外套走过来。 男人腿长惊人,天生贵气,移步间仿佛带着风。那两个女孩身子晃了晃,自动退到旁边,眼睛里却都闪着痴迷的光。 “这么热闹?”余兆楠揽住阮晴的肩,瞥了眼另外两位。 “余哥哥,我们是婉儿的同学。”女孩主动介绍,脸上笑得跟花朵一样漂亮。 余兆楠神色淡淡地点了下头,重新望向阮晴:“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 之前还对着阮晴趾高气昂的女孩瞬间面如菜色:“余哥哥,你是和她一起来的?” “这位小姐。”余兆楠耐着性子对她礼貌,“我好像不记得有你这个妹妹。” 女孩脸色变得惨白。 余兆楠不再理她,转头望着阮晴:“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就回去吧。” “我是吃饱了,两位妹妹好像还没吃饱。”阮晴温柔地笑道,“咱们那桌菜剩了好多,都是织田先生亲手做的呢,扔掉喂猪好可惜哦,不如送给她们吧。” “嗯。”余兆楠摸了摸她的肩膀,“听你的。” 两人从餐厅里出来,阮晴笑得肚子都疼了,靠上扶梯,捂着肚子继续笑。 余兆楠表情无奈:“有这么好笑吗?” 阮晴认真地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余兆楠搂住她腰。 阮晴想了想,又“噗嗤”一笑:“仗势欺人?” “习惯就好。”余兆楠摸摸她的头,“以后仗我的势,随便欺人。” 阮晴努了努嘴,“那也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余兆楠语气淡定得理所当然,“你是我的女人,不准被任何人欺负,除了我。” 阮晴看着他白衬衫上的暗纹,脑袋懵懵的发呆。 “真吃饱了?”余兆楠摸了摸她的肚子,“怎么还是瘪的?” 扶梯上下都是人,阮晴不好意思地拉开他的手,小声道:“我一直就这样。” 作为一个随时可能跌破八十斤的瘦子,她再怎么拼命地吃,胃都不会明显鼓起来。 “你太瘦了。”余兆楠收紧了臂膀,“哥哥抱你膈得疼,以后多吃点。” “……” - 余兆楠在国宾有专用的套房,不用登记,直接按密码就能进。 阮晴知道,今晚肯定是不会回余宅了。 刚进屋,余兆楠便将她打横抱起来,一边亲着一边往卧室走。阮晴被放在床上,艰难地推了推男人胸口,软声道:“在实验室待了一天,我洗洗……” 余兆楠低头亲了她一下,“好。” 望着她往浴室跑去的纤瘦背影,又笑着补充:“里面有你的衣服。” 阮晴看见镜子里红透的脸颊,猛一下踢上了门。 她跟余兆楠之间的亲密关系维持好几年了,从她二十一岁那年开始。一个错误,衍生出绵延不止的错误。 虽然期间几年她在德国,余兆楠去找她的频率不算高,最近回国才越发的没节制,但作为这个年纪的女人,阮晴觉得自己不应该脸皮这么薄。 在他面前动不动脸红,真是太丢人了。 阮晴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认真地开始洗澡。 然而,过程中发生了一点预料之外的状况。以至于洗完澡走出浴室的时候,她都不敢抬头去看沙发上穿着浴袍的男人。 余兆楠发现她状态不对,迎上去搂住,抬起她的脸,“怎么了?” 阮晴咬了咬唇,没说话。 余兆楠低下头,顶她的牙齿,将她自己咬住的下唇一点点地解救出来。做完这些的时候,人也已经被他扑倒在柔软的被褥里。 阮晴突然又推了推他。 余兆楠此刻明显不耐烦,眉心皱成了川字:“又怎么了?” “楠哥哥。”阮晴讨好地叫了他一声,嗓音有点抱歉也有点委屈,“我大姨妈来了。” 余兆楠脸色一黑:“……” 阮晴攥紧他浴袍的领子,目光低垂,“还有,我没带那个……” 余兆楠许久没说话,也没动静,只是平缓地呼吸着,身子依旧压着她。 阮晴根本不敢抬头看。 直到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嗓音慵懒,辨不出喜怒:“我安全套都准备好了,你让我去买卫生巾?” 阮晴:“……” 第9章 风流潇洒 余兆楠虽然不高兴,却还是亲自出门去给她买了。 阮晴从厕所出来的时候,余兆楠正在沙发上看财经杂志。出门的那身已经又换成睡袍,懒洋洋翘着一条腿,手边放着刚调的酒,杯里几块冰,杯壁上爬满液化的水珠。 阮晴在浴室门口局促地站了一会,然后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角,样子乖巧得不行,“谢谢你啊。” 她很少像这样,露出类似于撒娇的表情,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瞪圆,无意识地咬紧嘴唇,抓住他衣角的那只手又白又嫩,瘦得没有一点肉。 余兆楠余光看见她的手,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揪着他衣角,手指尖都仿佛带着情绪,满满的委屈和依恋。 他心脏顿时就像化成了一滩水,将胸口里那团火苗一下子浇灭了。艰难地端着神色,才忍住不对她笑。 阮晴见他真的不理自己,只好松开了手,恹恹地坐到床沿上,软着嗓子唤了他一声:“你还不睡么?” 余兆楠嗓音低低的,没什么温度:“你先睡吧。” 阮晴咬了咬唇,自己慢吞吞地躺进被窝里。 久别重逢的夜晚,被突如其来的大姨妈弄得有点煞风景,阮晴理解他心情不好,可这又不是她的错。 大姨妈这种东西难道还能憋住么? 想着想着,她心里也越来越不舒服,索性背过身不再看他。 小腹一下一下地抽痛,连心底的苦涩感都被掩盖过去,眼睛却忍不住酸胀发热。 余兆楠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放下杂志,从沙发上起身,终于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然而刚走两步,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 余兆楠回头瞥了眼,来电显示刘特助,找他一定是正事。 他很轻地叹了声,拿起来接听:“喂,什么事?” 听着那头的话,他淡漠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最后捏了捏紧蹙的眉心,“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余兆楠望着床上那个蜷缩着的纤瘦背影,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你睡吧,灯给你关了。” 阮晴低低地“嗯”了声,带了点鼻音。 余兆楠手颤了颤:“没事吧?” 阮晴:“没事。” 余兆楠又问:“肚子疼不疼?” 阮晴用手指揉了揉不曾消停的小腹,想说疼,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不疼。” 余兆楠转身离开,屋里变得漆黑而安静。 阮晴闭着眼睛让大脑放空了一会,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精神头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她照常去上班,在实验楼门口遇到了老朱。 老朱花白的头发有点凌乱,应该是刚从夜班下来,脸色也特别难看。 阮晴刚要开口打招呼,就见他气呼呼地自言自语:“真是太过分了!不像话!不知所谓!” 阮晴有点哭笑不得:“怎么了朱老师?” 老朱向来是个稳重的研究员,来这儿之前就是B大的教授,学术过硬,脾气也好,这还是阮晴头一次见他黑脸。 “老高手底下刚来的那个副研究员,什么玩意儿,狂妄自大,不知所谓,连我都不放在眼里!”老朱义愤填膺,“我们国家的科研队伍这是要完!要完了!” “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反正高老的人都跟咱们是对手,人家就算对您笑,也保不准是笑里藏刀,您就别为这种事生气了,啊?”阮晴安慰道。 老朱眉头一皱,朝她吹胡子瞪眼:“都是为国家做贡献,分什么对手不对手?你们年轻人就是浮躁,得失心重。” “是是是,我们就是浮躁,那浮躁的人要去上班了,您当心点儿,别气得高血压发作了啊。”阮晴说完要往里走。 “哎。”老朱叫住她,“你带着他们几个,要跟人家稳定好关系,别搞得跟仇人似的,让所长知道不好。” “您放心吧。”阮晴笑了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家都没那么闲。” 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但研究所事忙,和普通的职场还是不一样的。 高教授带领的团队主研蓄电电池,而老朱致力于氢能源,两人明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却一直较着劲。 当然,这种较劲只体现在拼命做好自己的项目上。比研究进度,比转化率,比各种性能和环保指数,目前又发展到了抢投资的地步。 但说到底,老朱的话没错,同样是为国家做贡献,再怎么比较和争抢,都不会是真正的敌人。 阮晴下午去了趟所长办公室,回来路过高教授的实验室的时候,门刚好打开。 她准备照常跟人家礼貌地打个招呼,结果一转头,就愣住了。 即便有数年不见,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个女人,虞馨。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同样望着她,唇角勾着不太明显的弧度,但绝不善意。 阮晴不动声色地轻叹了叹。 或许,她该认真考虑反驳一下老朱的话了。 谁说不会成为敌人呢? 她跟虞馨,天生就是宿敌。 - 虞馨和阮晴是大学的同班同学。 两人从进学校开始,似乎就被命运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争校花,争班委,争奖学金,争活动赞助。 还有,争男人。 虞馨苦恋学生会会长多年无果,因为他喜欢阮晴。 最让虞馨仇视阮晴的,当然是这最后一件。 一别多年,在这个小小的研究所狭路相逢,看来她们之间的缘分还真是不一般。 阮晴望着虞馨点了下头,“好久不见。” 虞馨依旧是那副高昂的姿态站在那里,语调也扬的很高:“真是太久不见了,我差点没认出来是你。” 阮晴笑了笑:“实验室还要忙,我先走了,以后再聚。” “哎,等等。”虞馨叫住她。 阮晴刚要侧身又转了回去,“有事吗?” “你别以为鼎盛的投资你们已经胜券在握了。”虞馨扯了扯唇,“我既然来了,肯定是会送你份大礼的。” “那真是不好意思啊,据我所知,那边已经在准备拟合同。”阮晴望着她笑,“这笔钱,应该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了。” 虞馨走上前,与她错身站着,语气凉凉道:“只要资金一天没到手,就劝你别得意太早。” “你看看你,又不关心国家大事了吧。”阮晴轻笑一声,“就算没有鼎盛,很快我们也会被国家重点扶持,资金还是问题吗?你与其跟我死磕一个汽车公司,还不如好好做好你的实验,有了新成果,投资商自然就来了。” 虞馨:“……” “我真得走了,你自便啊。”阮晴不再看她,径直往前面走去。 罗跃还在休假养伤,实验室里只有三个人。 她一进去,全都齐刷刷地望过来。 江小眉:“你见到隔壁那个女研究员了?” 阮晴把文件夹扔桌上,点了点下巴,“嗯。” “长得可真是漂亮啊,简直跟你不相上下。”江小眉感叹道,“就是脾气太牛了,一大早把老朱气得不轻。” 阮晴扯了扯唇。 江小眉一脸担忧地凑过来:“你俩刚才没打架吧?” 阮晴淡淡地望着她道:“放心。” 江小眉松了口气。 阮晴坐到椅子上,打开电脑,又补了句:“以后会打的。” 江小眉、季佳航、肖长风:“……” “都别愣着了,小眉,你的PPT我看过了,内容上没什么问题,就是排版太花了,我们是搞科研,不是搞娱乐项目,你这让投资商看了怎么想?” 江小眉嘀咕道:“也许投资商喜欢萌系的呢……” 阮晴望着她:“不管投资商喜欢什么,我们要表现出科学严谨的态度。” 江小眉揉了揉太阳穴:“好的老板。” 阮晴扫了眼另三个人,“从现在起,都给我拿出打仗的状态。” “……” “我觉得晴老板是被隔壁刺激到了。” “我也觉得。” “别看我们姐平日里那么淡定,还是很在意自己的美貌受到威胁的。” “呵,女人。” - 阮晴在实验室里待到后半夜,架个小床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才去储物柜里看手机。 她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调了飞行模式,结果仔细一看,并没有。 信号满格,网络通畅,就是没有一条消息。 啧。 心底乱七八糟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靠在钢柜上百无聊赖地刷朋友圈。 沈嘉仪昨晚貌似又相亲了,在朋友圈吐槽对方吃饭的时候眼睛总往她胸前瞟,吃完饭一回家,就发消息说两人不合适,用脚丫子想都知道是嫌她胸平。 阮晴给她评论:唉,平胸真好。 沈嘉仪:???滚你。 阮晴:平胸是鉴定渣男神器啊。 仔细想想,她还真不知道余兆楠喜欢她什么。 要说漂亮,这些年那些年主动勾搭他的,比自己漂亮的不在少数。 不过她胸长得好,从小被沈嘉仪羡慕的不行。 有时候她会莫名觉得,余兆楠就是喜欢跟她上床。因为她从头到脚的每一寸,都足以让一个男人欲罢不能。 继续往下翻了许久,看见余婉儿的名字,她嫌弃地撇嘴。 刚要滑走,照片下的一条评论让她整个人僵了僵。 淑云表姐:太子爷又去风流潇洒了啊,啧啧。 余婉儿回复淑云表姐:嘿嘿~腾云轩的葡萄酒不错哟~ 阮晴点开上面的图片,才终于看清那片暧昧光影里的人。 是余兆楠。 穿的是前天晚上从酒店离开的那身西服,旁边一个酥.胸半露的女人给他递酒,他也在朝她笑。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准备好搓衣板吧哈哈哈…… 第10章 肆无忌惮 原来前天晚上那么匆匆离开,是去腾云轩喝酒去了。 阮晴轻轻一哂。 美人在怀,自然比她这个能看不能动的强太多。 她关掉手机屏幕,深吸了一口气,仰头闭上眼睛,脑海里那个人的影子却总像魔咒一样的挥散不去。 那边就像有感应似的,电话随即打了过来。 阮晴心脏微微一提,犹豫着,但还是接通放到耳边:“喂?” 余兆楠嗓音有些微沙哑:“听说你昨晚没回家?” “嗯。”阮晴淡淡答,“加班。” 余兆楠沉默了一会,才又问:“身体好点没?” 阮晴:“我没事。” “……嗯。” 似乎感觉到她的情绪,余兆楠有点疑惑,说完这个便没再说话。 听筒里只能听见男人浅浅的呼吸声,阮晴咬了咬牙,问他:“前天晚上,你去做什么了?” 余兆楠回答得很快:“处理公司的事情。” 阮晴紧紧攥住衣角,问:“不是去喝酒么?” 他愣了下,随即笑出声:“是,应酬。” “我看到余婉儿发的朋友圈了。”她决定点破,“你跟她在一起?” 余兆楠:“在包厢门口碰到,她要进来就让她进来了,合作方跟她也认识。” “哦。”阮晴突然有点泄气。 余兆楠:“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阮晴抿了抿唇,没说话。 “那种场合,有些东西是没法避免的。”余兆楠认真地对她说,“我有分寸。” 阮晴嘟哝道:“我没问这个。” 余兆楠是什么人?余家最尊贵的太子爷,集团未来的接班人,他肩上扛的是余氏的江山,而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可以被她肆意拥有的男人。 虽然他从没跟哪家名媛千金传出过绯闻,但商场上的逢场作戏肯定少不了。甚至更过分的,她也无权干涉。 阮晴头脑很清楚,可一想到那天自己难受了整晚,他却在和别的女人喝酒,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余兆楠。”阮晴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要不我们还是……分开吧。” 她没有说分手。因为她突然间发现,他们之间好像连恋人都算不上。 余兆楠一句留在他身边,只是单向约束了她。他真的从没说过喜欢这个词,也没有明明白白地表示过,她是他的女朋友。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了,他的女人,这个形容并不能给一个女人足够的安全感。 话说出后,余兆楠愣了一会,隔着听筒她都能感觉到寒气。 直到他开口:“小晴,你别闹。” “没闹,认真的。”阮晴语气轻松,“我们分开吧,我觉得这样没什么意思。” 再这样下去,她要变得不像她自己了。 争风吃醋,患得患失,以前的阮晴哪里是这样的人。 她已经逐渐意识到,余兆楠身旁的位置,是一个无底深渊。 没等余兆楠回应,她就挂了电话。 那边也没再打过来。 阮晴去找老朱汇报了一下工作进度,然后回家休息。 到停车的地库,她刚要上车,对面那辆的车灯忽然闪了闪。 阮晴被晃得眼睛疼,抬手遮住,却从指缝里看见一抹高大的身影逐渐靠近。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余兆楠已经倾身抱住她。 他手掌摁住她后脑勺,语气里夹着轻叹地哄:“别闹脾气了,好不好?” 阮晴双手握住抵在他胸前:“我没有在闹脾气。” 余兆楠依旧抱着她,力道一点没松:“小晴,我不同意分开。” 阮晴没有回应,身体和语言都没有。 “你生气,是因为那几张照片吗?”余兆楠问。 “嗯。” “我跟那女的没什么,就讲了几句话,喝了点酒而已。” “……嗯。” “小晴,我错了,对不起。” “……” 心弦莫名地晃动了一下,阮晴无意识地搓着手指。 骄傲如他,这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见道歉。 余兆楠低头吻她的发顶:“我以后离她们远点儿,行不行?” 阮晴撇了撇嘴:“不是没法避免么。” “那怎么办?”余兆楠听出她软下来的态度,“我只能说我家有个醋缸母老虎,回去要跪搓衣板。” 阮晴轻嗤了声,捏起拳头捶了捶他的腰。 阮晴有时候觉得自己也太好哄了。 不过,谁叫是他呢。 如果说虞馨是宿敌,那余兆楠就是天敌。 余兆楠没带她回余宅,而是去了前天那个酒店。 阮晴在实验室没睡好,正是中午犯困补觉的时间。往床上一躺,那人就紧跟着压下来了。 她浑身一颤,“不行,我大姨妈还——” “就抱着你躺一会。”余兆楠闭上了眼睛,手臂温柔地禁锢着她,嗓音夹着淡淡的委屈,“我这两天都没怎么睡,下午还要去公司忙。” 阮晴觉得心口疼了一下。 “乖,不动了。”余兆楠说着手掌往上移,肆无忌惮地揉她的胸。 阮晴:“……” 除了不能做,这人该占的便宜一点没少占。说好的下午要去公司,他一直捱到三四点,刘特助打电话催了好几次,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 余兆楠的生日在四月初。 说起来有趣,阮晴是九月九,余兆楠是四月四。 往常他过生日,她都是发消息或者口头说句生日快乐就完事,反正他有一堆狐朋狗友,不缺party也不缺礼物。可这次她觉得自己得准备个礼物。 休假那天,阮晴约了沈嘉仪陪她去逛商场。 “恋爱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你瞅瞅你红光满面的。”沈嘉仪笑话她,“从小不爱逛商场的人,居然主动约我来逛这么高端的商场。” 阮晴选的是B市最贵的地方,随便买一样东西都不会低于五位数。 她有钱,只是不挥霍而已。她从小都觉得这世上没一个人真正靠得住,必须攒一笔属于自己的钱,才能应对人生的突发状况。 而今天她就要从自己的救命小金库里放放血,给某人买礼物了。 说完全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你想给余兆楠买什么啊?” “不知道。” “衬衫西服?领带?手表?袜子鞋?”沈嘉仪站在大厅里望了一圈,挤眉弄眼道:“内裤也可以哦。” 阮晴嘴角一抽:“……” “我是说真的。”沈嘉仪一本正经,“你家楠哥哥过生日得收多少礼物啊?衬衫西服领带手表袜子鞋,鲜花文玩古董,早就被别人送烂了。我看也只有内裤——” 阮晴态度坚决:“我才不给他送内裤!” 二十分钟后。 阮晴走进一家男士内衣店。 沈嘉仪一脸孺子可教:“这就对了嘛,买内裤是绝对不会和别人撞的,全世界只有你知道他的尺寸嘛。” “……”那可不一定。 阮晴拿了几条内裤和几双袜子,想想光送这个还是有点寒碜,于是回到之前逛的一家店里买袖扣。 “这对袖扣是礼品款,里面可以刻字哦。”营业员小姐姐笑道,“您需要刻字吗?” 阮晴让人在里面刻了她的名字缩写。 付款的时候,沈嘉仪看着小票上的数字唉声叹气:“我又想起你送我那一百多块的马克杯了。” 阮晴签完字,一本正经望着她道:“我们之间的友谊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那可不,认真算算咱俩早该友尽了。”沈嘉仪用手指摸了摸POS单,“一二三四五个零,余兆楠他何德何能?你那小金库里不是钱是血啊,你居然为他放血。” “行了。”阮晴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她的肩,“我请你吃饭,随便点,人均三千那家好不好?” 沈嘉仪挑挑眉:“我是不会客气的哦。” 阮晴:“千万别客气。” - 余兆楠生日那天,阮晴申请了提前下班,想着去他公司给他个惊喜。 这里的人除了刘特助,都以为阮晴是余兆楠的妹妹。前台小姐姐正准备给总裁办打电话的时候,被她阻止了。 阮晴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姐姐秒懂。本来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也欲言又止,眼睁睁地看着她跑进电梯间。 阮晴乘总裁专梯直上顶楼,从全景大厅走向那间气派的办公室,拎着小袋子一甩一甩的,心情雀跃。 刚准备抬手敲门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你到底怎么想的?”是姜蓉的声音,“你爸过不了几年就要退休了,现在余家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你,你要成了家有了孩子,他才会把担子交到你手上,你怎么能不着急呢?你再这么无所谓下去,谁知道这中间会不会出什么变故?会不会……” 余兆楠嗓音很淡:“放心吧妈,该是我的东西,我不会让它落到别人手里去。” “你现在这个态度,叫我怎么能放心?”姜蓉焦急道,“我看你是还没玩醒!” 余兆楠轻笑了一声。 “你跟阮晴总得有一个先成家。那小妮子野得很,我是管不了了,我就管你。”姜蓉语气强势道,“这些照片,你赶紧给我挑几个见见,挑不出来我再给你找,我就不信B市那么多名门闺秀,大明星,还能一个都入不了你的眼了。” “这又关小晴什么事?”余兆楠语气有些不悦,“妈,我说过,您不用操这种心,我现在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屋内沉默了片刻。 直到姜蓉深吸了一口气,问:“你到底是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还是心里有人了?” 阮晴心脏微微一提,不自觉攥紧了手指。 屋内沉默继续。 良久,姜蓉才又开口,一字一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阮晴?” 第11章 各自婚嫁 阮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知道余兆楠要怎么答,可无论他怎么回答,都不会是她想要的结果。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阮晴站在门外,紧张到身体僵硬。 直到男人的嗓音清晰地传进耳朵里,夹着轻哂,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妈,您别开玩笑了。” “最好是没有。”姜蓉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你喜欢谁也不能喜欢她,知不知道?就算全世界女人都死光了,你也不可以娶她。” “我说了,这些事都不用您操心。”余兆楠嗓音很淡,带着些烦躁,仿佛耐性到了极致,“我还要工作,请您回去吧。” 阮晴定了定神,跑回电梯里。 姜蓉出来时她还没来得及关电梯门,两人迎面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来了?”姜蓉对着她皱眉。 阮晴脑袋里一片空白,耳朵旁嗡嗡作响,只能凭着本能跟她说话:“有,有点事。” 姜蓉走进电梯,按了负一楼,“我要下去了。” 阮晴沉默着退出来。 电梯门顶端的数字开始变化,阮晴又仰着头发愣。 直到身后不远处的门被打开,余兆楠叫她:“小晴?” 她偏了偏头,缓慢地转过身去。 余兆楠走到她面前,握住她手,“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阮晴笑了笑,把小拇指勾着的袋子递出去,“生日快乐。” “谢谢。”余兆楠接过来,搂着她走进办公室。 余兆楠要亲她,被她侧头躲过去了。 他微微蹙眉:“怎么了?” “……有点累,我歇会儿。”她拉开他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下。 余兆楠不强迫她,去给她倒了杯水过来。 阮晴低头看向茶几上的那叠照片,最上面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扎着马尾辫,头上戴一顶鸭舌帽,肩膀上扛着一把网球拍,看上去活力十足。 照片拍得很自然,好像是在和对面的人谈笑,两颊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 “这是什么?”她明知故问。 “我妈拿过来的。”余兆楠不甚在意地答,“想让我相亲。” “哦。”阮晴翻开第二张,也很年轻,看模样都是二十出头,“那你不选选么?” 余兆楠挨着她坐下,两手搭在脑后,仰进沙发里,“你选啊。” “……” “你好好选选。”余兆楠轻笑,“你喜欢哪个,哥哥就娶哪个。” 听着像是玩笑话,可阮晴一点都笑不出来,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全是刚才他和姜蓉说的那些话。 余兆楠不喜欢她。 不管他是为什么要对她好,当她是妹妹,还是单纯的需要一个女人,而她刚好能满足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需求和占有欲,所以他愿意给出同等的施舍,总之,不是因为喜欢。 其实自从她小时候来到余家,姜蓉的态度就再明显不过,她跟余兆楠之间是有界限的。 余兆楠是何等聪明的人,他怎么会越过那条界限,真把自己栽进去? 蠢的是她。 阮晴放下那张照片,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一会儿我开个会,你就在这里等我。”余兆楠闭着眼睛,语气稍稍有点疲惫,“开完会去陪我过生日,嗯?” “你不聚会吗?”阮晴淡淡地问。 “没让他们攒局。”余兆楠握住她的手,“今天只跟你过。” 她心脏颤动了一下,却还是沉甸甸的:“嗯。” “记得选好地方。”余兆楠笑道,“今天我是寿星,该你请我。” “……” - 阮晴维持了一个晚上的笑容,陪他开开心心地过生日。 后来到酒店房间,两人胡天胡地到了半夜,才相拥着躺进被窝里。 余兆楠想起这丫头今天在床上的热情,脑子里兴奋的劲儿还没褪去,把她抱得更紧了,“寿星福利么?嗯?” 阮晴闭着眼睛假装没听见。 “我可不可以申请每天都有这种福利?”说着又袭向她胸前。 阮晴伸手挡住。 余兆楠笑了笑,不再戏弄她,关掉头顶的壁灯。 静默和黑暗放大了感官和意识,阮晴眯了许久都没睡着,有种心事重重的情绪泛滥开来,脑子里却是空荡荡的。 抱着她的男人已经没再说话,呼吸均匀,像是已经入了梦。 阮晴轻轻地用两只手捧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低沉地自言自语:“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空气里持续静默。 在她以为不会有回音的时候,捧着的那只手动了动,反握住她。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男人的嗓音微微沙哑,轻叹道,“别想那么多,睡吧。” 阮晴不动声色地红了眼睛。 第二天上午醒来,余兆楠已经去公司了。酒店服务员来送早餐,餐车里还有一束玫瑰花,一起给她放在了桌子上。 阮晴吃完早餐,坐着发了会儿呆,从那束玫瑰花里抽了一枝,将花瓣一片一片地撕下来。 一边撕,还一边念念有词:“分手,不分手,分手,不分手,分手……” 撕完只剩下花梗,摇了摇头,扔开,再拿一枝。 “不分手,分手,不分手,分手,……,还是分手啊。” 阮晴懊恼地揉了揉头发,手伸过去,又触了电似的缩回来。 算了。 这种从电视里看来的无聊游戏,真的不适合她。 有些念头一旦起了,她就知道,她早晚拦不住自己。 就像当年,只身一人远赴德国。 - “那就这么办吧,明天晚上之前把演示稿发给我。”老朱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申请宿舍的名单确定下来了,你们实验室只有江小眉一个是吗?” 阮晴想了想,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也想申请宿舍。” 老朱沉吟了几秒,面色担忧:“我记得你资料上填的家庭地址是在锦绣山庄。但是我们安排的宿舍在船厂住宅区,房子都很旧,条件也不太好。跟他们谈下来优惠价的只有十二套,两室一厅,也就是你得和另一个人合租,这样也行吗?” “没问题的。”阮晴说,“跟女孩子就行。” 老朱点点头:“那你跟江小眉一起住吧,我来安排。” “好。” 余兆楠最近正好很忙,阮晴就没跟他说过单位宿舍的事,本来也没打算告知他。 只是向姜蓉表明自己要搬出去住。 姜蓉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如果不是怕余兆楠的父亲生气,她早就做主把阮晴给赶出去了。 一个轮休的工作日,她让肖长风和季佳航帮她搬了家。 - 阮晴前脚搬到宿舍,余兆楠半天后就打电话来了。 “你在哪儿?”他嗓音很沉。 阮晴看了眼客厅里摆花瓶的江小眉,小声道:“外面。” 余兆楠压着怒气,耐着性子又问:“到底在哪儿?” 阮晴猜他是知道了,实话实说:“宿舍。” 余兆楠深吸了口气:“宿舍什么地方?我来找你。” “不用了。”阮晴淡淡地说,“我以后就住这边,你……别再来找我了。” 余兆楠哽了哽,似乎不敢相信:“什么意思?” 阮晴走上阳台,关上落地窗。 “余兆楠,我们到此为止吧。”她语气十分认真,“我腻了,不想继续了。” 过了许久,他的声音才又从听筒里传来,低沉得发抖:“为什么?” “……” 他深深地叹了下:“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什么要求我没满足过?” “没人规定你对我好,我就得喜欢你啊。”阮晴轻嗤,“我们俩的关系横竖见不得光,将来还得各自婚嫁,就别浪费时间了。” 电话那头,安静得令人惴惴不安。 阮晴毫无意识地拨着阳台上的花盆,听到他哑声问:“……这是你真心话?” “嗯。”她嗓音夹着些许不耐。 “好,那你记着,是你自己要放弃的。”他冷冷道,“我余兆楠不是没有脸,以后你的事情,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阮晴:“好。” 听筒里不再传来男人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急促的嘟嘟声,像是催命的符,听得她心脏泛痛。 “晴姐,这瓶要不要放你卧室里?”江小眉推开落地窗,手里拿着一瓶新鲜的花,五颜六色,煞是可爱。 阮晴慌乱地抹了把眼角的湿意,笑道:“行,谢谢啊。” - 办公室里,余兆楠双手撑在桌沿上,微微俯身闭着双眼,肩膀不太明显地发着抖。 身后传来门锁响动的声音,他烦躁地吼道:“别进来!” 那人索性把门给开了,皮鞋踏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 余兆楠抄起手边的地球仪,转身砸了过去:“叫你别进来没听见吗!” “哎唷我的天。”白景辰灵活地闪身一躲,地球仪砸到茶几上又滚到他脚边。他俯身捡起来,吹了吹,“干嘛呢这是?火气冲天的。” 余兆楠睨他一眼,没理。 白景辰走过去,把地球仪放回原地:“我听小刘说,你女朋友搬出去了?” “别提她。”余兆楠转身走了几步,坐到落地窗前的椅子里。 白景辰恍然大悟,对着他坐下,咋舌道:“我是说呢,除了那丫头,还有谁能让我们太子爷这么不淡定。” “……我是被她气的。”余兆楠烦躁地拿出一根烟,点燃,“没良心的白眼儿狼。” “是是是,你不是在乎她,只是受不了她不在乎你,谁让您是太子爷呢,您双标也不犯国法。”白景辰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过我还真没见过,谁家养的小猫能把主人气成这样。” 余兆楠睨他:“你什么意思?” 白景辰嘿嘿一笑:“字面意思。” 余兆楠:“说人话。” 白景辰喝了口茶,望向落地窗外的一片繁华景象,“说人话呢,就是,嘴太硬没好果子吃。” 余兆楠用力吸了口烟,面色凝重。 “真心是要用真心去换的。”白景辰轻叹一声,“把心藏起来,别人怎么能看见啊?” 第12章 划清界限 余兆楠垂头低笑了一声,吐出一大阵烟雾,微眯着眼瞧他:“你什么时候变这么酸了。” 白景辰晃动着手里的杯子,看茶叶在水中漂浮游荡,“是兄弟才关心你的感情大事,啧,还嫌我。” 余兆楠轻嗤。 白景辰抬眸望着他:“余兆楠,你这人就是被宠坏的典型,傲娇得要死。承认你爱上你家小猫咪了,有那么难吗?我要是你,就趁着人还没走远,去——” “她不喜欢我。”余兆楠淡淡地打断他,垂着眸看不清神色。 白景辰轻笑:“别说这话打死我都不信了,就算她真不喜欢你,你不会去追吗?” “……”余兆楠若有似无地摇了下头。 “也是,追女孩这种事对你来说的确有点难,屈尊降贵要人命啊。”白景辰装模作样地长叹,“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就你这除了她谁都不让碰的怪癖,是要打一辈子光棍儿吗?” 余兆楠许久没说话,直到杯子里茶都被空调吹凉了,才低低地开口:“我妈一直那样的态度,我担心就算我们排除万难在一起,以后她也不好过。” 白景辰:“那是你的事。” “小晴想离开余家。” “什么?”白景辰愣了愣。 “我能感觉到。”余兆楠嗓音低沉,“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和余家划清界限。” 白景辰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以为她搬出去,只是因为跟我分手吗?”余兆楠扯了扯唇,“这也许原本就是她计划中的一步。” 白景辰听愣了。 “这个丫头,心很硬的。你看,当初不声不响地就瞒着所有人去了德国,一走五年。”余兆楠放下茶杯,把烟头也摁进烟灰缸里,“她做出的决定,谁都拉不回来。包括她想舍弃我,我也没必要做无谓的争取。” “就羡慕你这种连感情都能走一步想十步的人。”白景辰笑,“活该被女人抛弃。” “……” 余兆楠低头,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处的袖扣。宝石蓝的菱形袖扣,表面光滑的天然宝石,并没有过多打磨,散发着低调的光泽。 这是他的生日礼物。 此刻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居然是,阮晴长这么大,只送过他一次礼物。 其实他早就丧失理智了。 从五年前那个意乱情迷的晚上开始,就逐渐脱离了掌控。 - 阮晴接到沈嘉仪电话的时候,正在房间里套被套,手机开了免提扔在床角。 “喂,怎么了?” “在不在家?”沈嘉仪说,“我正好路过你小区门口,出去嗨啊。” “等会儿啊,我在铺床。”阮晴说。 沈嘉仪一惊:“铺床?你家什么时候用你铺床了?” 阮晴这才反应过来,笑了声:“忘了说,我搬家了。” 沈嘉仪:“搬家?!” “嗯。”阮晴淡淡道,“单位提供的宿舍,上班方便。” “哦,好吧。”沈嘉仪那边传来车子发动的声响,“发个位置过来,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阮晴说着突然一顿,“算了你还是来接我吧。” 这边离研究所近,用不着车,她搬家的时候把车子也还了,现在是只能靠一双腿的普通人类。 沈嘉仪过来的时候,顺便进屋坐了坐。 “我说姐姐,你们这条件也太原始了吧。”沈嘉仪咋舌,“十九世纪的装修风格?” 江小眉笑道:“这小区是九几年的啦。” 沈嘉仪点点头:“你们最好检查一下电路开关插头什么的,别用大功率电器,这房子旧了,肯定电路老化,很危险的。” 江小眉:“嗯嗯。” 沈嘉仪本来想问余兆楠的事,江小眉在这儿又不好开口,两人出去找了家咖啡店,她才问阮晴:“你搬出来,余兆楠没意见啊?” 阮晴回答得很淡定:“我们分手了。” 沈嘉仪:?! “干嘛这表情?”阮晴笑,“是我不要他的。” “不是。这么大的事情你连个口风都没给我透,直接来重磅炸弹?”沈嘉仪瞪大了眼睛。 “不久前的事,跟你那通电话就隔了俩小时吧。”阮晴说,“我刚搬家事情那么多,还专程打电话给你汇报分手啊?” 沈嘉仪还是很疑惑:“怎么好好的就分手了?” “我们本来就不合适啊。”阮晴搅着杯子里的咖啡,看着漂亮的拉花慢慢变得不成形状,就好像看着她年少时单纯无邪的喜欢,一步步发展到今天这么不堪。 明明得到过了,却比当初还更加空虚。 唯一的解释就是不合适吧。 他们之间,本不该变成那种关系。 - 阮晴最近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鼎盛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汽车公司,决定给他们的项目长久投资,并且基本定下了合作条款。 阮晴再遇见虞馨的时候,她整张脸都是黑的。 “有什么好得意的。”虞馨扯了扯唇,“瞅你那样,小人得志。” “那也好过有的人碌碌无为。”阮晴笑眯眯道,“别忘了你来的时候在所长面前立下的豪言壮语,多花点心思干正事,比成天盯着别人冒酸水要强得多。” 虞馨哼了一声,转身走进实验室。 - 签合同那天,老朱全权委托给了阮晴。 江小眉夜班,早上六点的时候给她打了个电话:“你可别睡过头了啊,我和肖哥他们先过去等你。” “嗯。”阮晴挂了电话再捂进被窝。 七点闹钟响,她一骨碌爬起来,洗漱化妆,穿上许久没穿过的小西服套裙,把头发也夹得服帖了一些,还上了点定型。 确认形象完美无缺之后,才拎着包包去开门。 这屋有两道门,里面一扇老式木门,外面一扇铁门,似乎是这边房子的标配,家家如此。只有个别换了新的防盗门。 木门的锁旧了,不太好开,她扭了几下小栓子,都没能成功。 磨蹭了几分钟后,阮晴终于有点急了,给江小眉打电话。 “小眉,你昨晚走的时候把门从外面反锁了吗?”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那么缺心眼?” “那我怎么打不开……” 江小眉惊呼一声:“不会吧?难道是坏了?” “好像是。”阮晴又扭了几下小栓子,还是拉不开门板,“真的开不了。” “我的天,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江小眉急得嗓音都抖了,“这样吧,你给房东打个电话要她赶紧过来弄门,我让肖哥开车去接你,要不然真来不及了。” “行。” 阮晴挂了电话立刻给房东打,房东太太态度还挺不错,没几分钟她老公就过来了。 这门已经基本没救,大叔直接使蛮力撞开,木门框破了一块,锁也废了。 “真是抱歉,耽误你上班了。”大叔满脸歉意,“你把房门锁好,我马上找人换防盗门,你们晚上回来再给我打电话,给你们送钥匙。” “谢谢您了。”阮晴没时间再跟他多说,拎着包跑下楼去。 肖长风电话打了过来,嗓音急吼吼的:“这边堵车堵得太厉害了,你出门了吗?” “刚出来。”阮晴边跑边说,“能不能绕路?” “不行,另外那条最近交通管制,没有临时通行证过不了。”肖长风道,“你赶紧打个车吧,看能不能绕过堵车路段,实在不行到了堵车的地方就走过来,前面开快点应该来得及。” “行。”阮晴挂了电话,打开叫车软件,一边选地址一边留意出租车。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这个时间点很难叫到网约车,她排队排在三十几位,预计等待半个多小时。而路过的出租车全都是载客。 正急得额头冒汗的时候,面前忽然停下来一辆黑色的车。 车牌是一串8的劳斯莱斯。 阮晴心脏狠狠地一颤。 副驾驶的车窗缓慢地降下来,刘裕望着她问:“阮小姐,去哪儿啊?” “……不去哪儿,随便转转。”阮晴下意识地撒了谎。 刘裕笑着看了眼后座,道:“余总不在,需要的话我送你一程?” 一听他不在,阮晴稍稍平静了点,问:“会不会太麻烦你?” “我也是闲着没事随便转转。”刘裕笑得温文儒雅。 阮晴坐进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去鼎盛科技大楼,谢谢啊。” 刘裕转动方向盘,“不客气。” 阮晴扯了扯裙边:“对了,听说那边堵车,能不能绕一绕啊?我很着急。” “嗯。”刘裕缩小地图界面,换了上方那条绿线标出的路,“走这条可以吗?” “听说有交通管制,过不去的。”阮晴有点苦恼,“算了还是下面这条吧,堵车的路段我自己跑过去,也要不了多久。” “走上面吧。”车里忽然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 阮晴整个人懵了懵,那瞬间就像是灵魂出窍一样的感觉。 余兆楠收回目光,继续闭目养神,“交通管制不碍事。” 他坐在刘特助的后面,刚才一直没出声,所以她这会儿才看见。 却也没敢再多看,急促地把脸转了回来。 没想到刘特助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居然说起谎来面不改色……真是再也不能相信余兆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了。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后座的人开口:“签合同?” 阮晴知道是在和她说话,低低地“嗯”了声。 “那你可能不用去了。”余兆楠淡淡道。 阮晴疑惑地转身看他。 余兆楠胳膊搭在车门上,指尖摩挲着光滑圆润的木头,慢条斯理地迎上她目光:“十分钟前,A国加氢站发生了爆炸。” 阮晴倏地睁圆了眼睛。 “如果我是鼎盛的老板,就该重新考虑一下是否跟你们继续合作。”余兆楠望着她,轻轻地勾唇。 阮晴还在发着愣,连身子都没转回来,车里突然响起她的手机铃声。 打来的是江小眉,一开始没说话。 阮晴有了不好的预感,语气小心地问道:“怎么了?” 江小眉嗓音很沮丧:“晴姐,他们变卦了。”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她心底还是“咯噔”一下,“……因为加氢站爆炸的事?” “嗯。”江小眉沉声道,“现在他们考虑到安全问题,说是要重新评估。但是刚才季佳航去厕所的时候听见那两个助理说,徐总和李总在商量,想投高老的项目了。” “……”阮晴闭着眼睛揉眉心,深深地吸了口气。 “晴姐你不用来了,老朱叫我们回去。”江小眉道,“从长计议。” “嗯。” 阮晴挂了电话,整个人泄气地仰靠在座椅上,连一呼一吸都觉得累。 后座的男人嗓音很淡:“掉头,去研究所吧。” 车子停在路口,阮晴自己走了一段。 在实验楼大厅里迎面碰到虞馨,她都没心思搭理,瞥了一眼就走开。 虞馨趾高气扬地叫她她也没应,全当是空气。 - 从长计议的结果就是,第三天得知高老那边和鼎盛签了下来。 “真是服了,咱们累死累活几个月,让他们捡个现成的。”罗跃气得七窍生烟。 “是啊。”江小眉嘟着嘴,“M国的爆炸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别说这种话了。”阮晴低头收拾着桌子,语气很淡定,“都在一个单位里,一荣俱荣,不管谁得了投资,对领导来说都是一样的。” “晴姐,你干嘛……”江小眉警惕地望着她,“你该不会……” 阮晴把最后一份资料整理好,放进身后的柜子里,无力地笑了一下,“我只是在想,咱们还能不能撑到拨款下来,实在不行就散了吧。” 江小眉拉住她袖子,“晴姐,你别这样。” “其实有时候,别人的选择更能让我们看清自己,不是吗?”阮晴扫了一眼屋里众人,“只有我们知道这个项目多不容易,它对我们来说就像是孩子一样,谁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好。但客观来讲,不被选中的东西就没有意义。” 江小眉:“是他们有眼无珠,看不清未来趋势。” “未来趋势?”阮晴扯了扯唇,“现在这种情况,我真看不出未来有什么趋势。如果我们的研究可以继续下去,可能未来几十年内会和传统能源共存,但市场占比不会太高,或者,我们根本没法继续。” 大家都沉默了。 “这段时间下来,项目存在的问题我们都有目共睹。”阮晴望着他们,“转化率达不到理想,成本也难以控制,甚至加氢站的安全隐患的确存在,难保国外的事故在国内不会重演。支撑我们走到现在的只有一个无污染排放,但真的要实现环保的目的,前面的过程才是最难走的。” “你们觉得,我们现在这种情况,能走到那一天吗?” “说到底,不就是钱的事儿吗?”季佳航叹了声,“我去找我爸,他有钱。” “你一暴发户就别掺和了,还是让你爸好好经营煤矿吧。”肖长风轻嗤,“万一破产了,我们管你后半辈子啊?” 季佳航:“……”有被冒犯到。 实验室里气氛低迷,忽然有人敲了敲门。 肖长风转身打开,只见虞馨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袋子。 肖长风皱眉,语气不太友好:“有事吗?” 虞馨把手扬起来,晃了晃那个袋子,“请你们吃鸭脖,庆祝我们签下鼎盛。” 众人:“……”滚吧你。 “干嘛都这个表情啊?”虞馨不请自入,把袋子放到阮晴面前的桌子上,“咱们是同事,有好事情当然要分享啊,我知道,以前呢你们对我有点误会,不过我这个人其实很好相处的,尤其是会同情弱者。” 阮晴扯了扯唇:“你话给我说清楚,谁他妈是弱者?” 作者有话要说:余总:要资金啊,求我? 小晴:有多远滚多远。 WB抽奖倒计时了哦,还没去的宝宝冲鸭! 第13章 不近女色 “说清楚?说清楚就不太好听啦。”虞馨摸了摸头发,笑声妖娆动听,“虽然刚刚所里开了表彰会,我这会儿情绪有点儿飘,可大家好歹同事一场,我还是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情的。” 一屋子人都凉飕飕地望着她作。 阮晴正烦着,一想起这女人从大学起就处处给自己找不痛快,现在又要眼见她小人得志作威作福,就更烦躁了。 偏偏虞馨还要添油加醋,继续对着她说道:“作为老同学我奉劝你一句,自己有几斤几两掂量着点,别成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承认自己不如人有那么难吗?弱者要有弱者的自觉。” 阮晴心底的火星子瞬间被点燃,从桌子后面绕过去,逮着她衣领拽起来:“我他妈惯的你是吧?从前懒得跟你计较,让你觉得我好欺负?朱老师说的真没错,要全是你这种败类,我们国家的科研团队真他妈要完了。” “你说谁败类?!”虞馨也怒了,用力捏住她手腕,“我牛津大学博士毕业,我就是比你强!” “不好意思啊,威廉教授早就邀请过我了,开的薪资比在德国高得多。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英国吗?因为一想到跟你待在同一个地方,我就觉得浑身难受,恶心作呕。” “你!你居然敢这么说我!你这个疯女人!”虞馨拽住她的头发开始扯。 阮晴也毫不示弱,一只手继续攥着她衣领,另一只手去扯她的头发。 实验室里另外几个都慌了,江小眉和季佳航急得原地跺脚,罗跃和肖长风对了个眼色,一起上去抱住虞馨。 虞馨受制,转眼落了下风,盘着的头发彻底被弄散了,拽掉好几根,脸上也不可避免地被阮晴的指甲划出伤痕。 但虞馨指甲留得更长,阮晴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更明显的痕迹,还冒着血珠子,触目惊心。 - 研究所原本是安静的地方,两人闹的动静太大,被外面的人听见,很快传到了领导那儿。 老朱和老高各自逮着各自的人在所长办公室教育。 老高:“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骄傲自满,主动跑去招惹别人。别人刚输了投资心里能舒服吗?你这不是找打?” 虞馨咬着唇不说话。 老朱:“我又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情商低的人你让着点,你非但跟她一般见识你还动手。她又打不过你,万一给人弄进医院还得赔医药费,图什么啊?” 阮晴嘟哝道:“我不也受伤了。” 老朱看着她脖子上的血痕:“就说你图什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破伤风和狂犬疫苗不要钱吗?” 阮晴没忍住:“噗。” “行了。”所长一听这两个老教授都是明目张胆的护犊子,懒得多说,“一人写一份检讨算了,去医院看看伤,没问题再继续带项目。” 两个当事人狠狠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是。” 阮晴回答得响亮,心里却要崩溃了。 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写作文。 “一个个都是副研究员了,当着学生的面打架,不嫌丢脸。”所长瞪了瞪她们,站起来点了根烟,“对了,还有个事。” 四个人都投来疑惑的目光,所长直接继续道:“上午我接到了君澜刘总助的电话,说是他们老板有意投资咱们所的项目。不过具体是哪个项目,他没明说。” 阮晴不由自主攥了攥手指。 “那还用说吗?”虞馨得意道,“加氢站出了那样的事情,全世界都知道了,君澜莫不是钱多了没处花想做做慈善,还怎么可能投氢能源?” “我找个时间认真和他们谈谈。”所长表情很淡,“提前告诉你们,是要你们知道一下,不过不要影响各自的工作。”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加快进度了?”虞馨问,“如果加上君澜的投资,我希望可以把朱教授手底下的人暂时归到咱们实验室里,不然我怕忙不过来。” 阮晴简直被她的厚颜无耻气得啼笑皆非,当着所长的面都忍不住要怼一句。 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爽朗的笑: “虞小姐这么有信心?” 熟悉的嗓音,让阮晴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转过头,呆呆地望向那个身姿颀长的男人走进来。 西装革履,是他一贯的意气风发,让周围所有人顿时都矮了一截。 所长连忙迎上去,笑呵呵地递烟:“余总怎么亲自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派人出去接啊。” “所长贵人事忙,我还怕打扰您,就不劳烦您跑一趟了。”余兆楠接了烟叼在嘴里,刘特助眼疾手快地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燃。 他手指夹着烟转过身,指了指面前四个人,唇角上勾,目光却无比幽深:“两位美女怎么都挂彩了?” 虞馨因为头发长,乱得真像个女疯子。 阮晴的短头发好很多,胡乱扒几下就整齐了,只是脖子上的红痕十分明显,除了指甲划破的血痕,还有过了许久愈发明显的掐痕。 余兆楠眸色更深了,望向虞馨的目光仿佛夹着刀子。 虞馨莫名地浑身发凉颤抖。 所长解释道:“年轻人火气大,闹点矛盾。真不好意思,让余总看笑话了。” 余兆楠若有似无地瞟了阮晴一眼,轻笑:“年轻气盛,可以理解。” “我已经罚过她们了。”所长说着望向阮晴和虞馨:“我和余总谈点事情,你们都出去吧。” 阮晴正嫌和某人待在同一屋檐下浑身不自在,得了赦令恨不得撒丫子就跑。 结果那人笑了一声,说:“那道不用,正好当着两位负责人的面说清楚。” 众人都疑惑地望着,余兆楠不疾不徐,淡淡开口:“我决定出资十个亿,支持朱教授的氢能源项目,当然,这只是初步投资,关于后续,我们可以再详谈。” 虞馨满脸的不可置信,差点当场晕过去,连白眼都翻了出来。 - 阮晴在老朱的办公室里写检讨。 磨蹭了半天,稿纸上方还是只有“检讨书”三个字,她咬着笔头苦思冥想,脑子里却依旧空无一物。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阮晴没好气道:“请进。” 门打开,男人的皮鞋声不疾不徐地靠近,停在她面前。 阮晴本就写不出东西,被人打扰心底更烦躁:“余总有事吗?” “哦。”余兆楠似乎愣了几秒,如梦初醒,“朱教授让我找你拿资料。” 阮晴抬起头,骤然撞进他黑而亮的眸子里,就好像从进来起就一直看着她,那么专注。 心颤了颤,猛低下头,慌乱地给他找资料。 有一些要从文件柜里拿,她起身走到墙边,余兆楠也跟了过来。 隔着打开的柜门,他低头继续望着她,目光淡淡的,却始终没有移开。 阮晴彻底忽略他,自顾自的忙碌,资料找齐之后拿了个文件夹,把那些东西放到桌上整理。 身旁人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我是出于利益考虑,不是因为你,你别多想。” 阮晴用力把铁夹子压下来,嘟哝道:“没多想。” “……嗯。”余兆楠顿了顿,“在外面住习惯吗?” 阮晴:“总要习惯的。” 余兆楠:“出去不比在家里,注意安全,别回去太晚,睡觉记得锁门。” 阮晴:“知道了。” 分开这么久,终于心平气和地在一起说会话,他发现自己还是担心她更多。 担心她住在外面安不安全,有没有好好吃饭,没人伺候,自己做那些家务累不累。 还有,其实很想问她有没有想他。 “我们已经对M国加氢站爆炸的事故做了严格的数据分析,余总放心,我们会想办法提高电池的安全性能。”阮晴把文件夹递给他,“同样的事情,我们不会允许在国内发生。” 余兆楠没有马上接过去。 阮晴看他一眼,把文件夹抱起来,继续道:“如果您还有顾虑,我做一份针对性的研究报告给——” “都这样了。”男人轻轻地打断她,望向她脖子上的伤,“你心里就只有工作吗?” 阮晴抿紧了唇。 余兆楠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扭开,用指尖挖了点白色的药膏,语气带着轻叹:“离开我,还不改改这脾气怎么行?” 药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抹在脖子上冰冰凉凉的,阮晴心跳有些乱。 “以后别跟人动手了。”余兆楠把药膏盖好,放到桌上,“女孩子打什么架?留了疤多不好看。” 阮晴喉咙哽了哽:“……嗯。” 余兆楠笑了一声,像自嘲:“我是不介意,万一别人嫌弃怎么办?” “……” “别写了。”他知道写这玩意能要她命,看了眼桌上干干净净的稿纸,“我让刘裕写一份给你传过来。” “不用,我自己写。”阮晴别过脑袋,语气倔强道。 “现在我是你的甲方。”他望着她,说的是公事公办的话,眼里却满溢出几分深情,“我有权要求你把工作时间用在对我有利的事情上,嗯?检讨书这种东西,并不能给我创造价值,希望你清楚。” “……” “记得好好抹药,我走了。” 阮晴再抬起头的时候,余兆楠已经离开了。 - 余兆楠虽然跟这边签了合同,但他要忙的事情太多,绝大多数时候是刘特助来接洽。 阮晴有点庆幸,并没有常见到他。 他给的药膏效果不错,脖子上的伤没留下一点痕迹,淤痕也散得很快,还有些嫩肤的功效。 她当面霜抹脸,前阵子上火冒出的痘印也消了,皮肤愈发嫩白滑腻。 阮晴得空,扒出成分自制了好几罐,实验室里人手一罐。 虽然所长和余兆楠都教育她不要打架,但从那次的事情足以看出,他们这几个是稳稳的一条心。 阮晴很欣慰,依旧和虞馨一见面就互相怼天怼地,还告诫实验室里的大家,千万不要嘴下留情。 虞馨那帮人反倒怂了,没事就躲在自己的地盘不出来。 “我的天!十个亿啊!十个亿!还只是初步预算!”江小眉看着研究所下发的内部文件,兴奋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这下看虞馨那个女人还得意个屁!我男神也太有钱了吧?” 阮晴若有所思望着她:“半个月前,你的男神还是那小鲜肉。” “我换一个不行吗?”江小眉仰着脑袋,“再说了,明显是余总更帅更有魅力!” 阮晴:“……”可能她有点瞎,或者审美疲劳。再帅的脸从小看到大,也见怪不怪了。 “不过听说他这个人不近女色,身边的助理秘书都从来没出现过女人,你说像这么完美的男人,得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拿下啊?”江小眉一脸苦恼。 “……”阮晴索性仰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晴姐你知道吗?”江小眉还拉着她不依不饶,“本地论坛上有人爆料,说余兆楠三十岁了还是个处男!” 阮晴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好不容易定了定神,猛灌了一口水压惊。 余兆楠这些年是不是真的不近女色她不知道。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二十五岁就不是处男了。 第14章 我们和好 刘特助回到余氏大楼,看见余兆楠正在对着落地窗喝咖啡。 “余总,第一个储能站的地址已经敲定了。”刘特助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 余兆楠点头接过来,翻了几页,“还有别的消息吗?” 刘特助眼珠子转了转,“哦,有。” 余兆楠转身望着他。 刘特助说:“朱教授给阮小姐介绍了几个对象,阮小姐好像没拒绝。” 余兆楠深深地蹙眉。 “不过我看了,都长得很丑。”刘特助笑笑,“不及您的万分之一。” 余兆楠神色松快了些,淡淡道:“谁问你这个了。” 刘特助:“……” 作为跟了余兆楠将近十年的男人,刘特助哪能不知道自家老板心里的小九九。 前脚听说阮小姐的项目出了问题,可能要进行不下去,后脚就让他联系研究所谈注资的事。 不过他也不说破,只笑嘻嘻地打了声哈哈,就出去了。 -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余兆楠的姑父突然给阮晴打电话,要她去家里陪女儿安鹿过生日。 那位B大哲学系教授居然用无比严肃的语气嘱咐她,千万不能放安鹿出门。 敢情这是在软禁自家女儿? 阮晴百思不得其解,当知道余兆楠也在受邀之列的时候,也并没有很意外。 巧的是,那天正好七夕。 阮晴约了几个小姐妹,提前准备好布置party要用的东西去了安鹿家。问了安鹿几句才知道,是她和那个前段时间分手闹得沸沸扬扬的娃娃亲未婚夫正儿八经地又在一起了,把她父亲安教授气得不轻。 七夕夫妻俩出去过二人世界,让他们来看着安鹿,以免她出去私会情郎。 阮晴虽然觉得有点滑稽,但心底更多是羡慕。 姑姑姑父本意还是不想让女儿过生日没人陪。 在父母疼爱下长大的孩子,眼睛里的光都是不一样的。 哪怕埋怨起爸爸老古董不解风情,依旧那么可爱。 等姑娘们布置好一切,余兆楠带着一群少爷大摇大摆地进来享受成果。 晚餐是保姆做的,倒没让他们自己动手。 安教授家禁烟酒,那些个纨绔子弟饭桌上端着果汁,照样推杯换盏吹牛逼。 阮晴总是故意不去看余兆楠,但避免不了听见他说话。他清冷悦耳的声音,在人群中总是最容易被注意到的,他的情绪似乎一点也没被她的存在而影响到,依旧那么洒脱自在,是那群纨绔子弟中最耀眼的存在。 阮晴莫名觉得心中堵得慌。 直到安鹿问起她在德国的见闻,一双求知欲满满的星星眼望着她,两人聊起来,才逐渐忽略了对桌那个风骚的男人。 阮晴说到请安鹿和那位程家少爷去德国拍婚纱照的事,安鹿也关心起她的终身大事。 这丫头,已经敢明目张胆说她年纪大了。 “要不我让我爸妈帮你物色物色?他们应该认识很多出色的大哥哥,人品家世都好的,介绍给你挑一挑。”安鹿说。 阮晴沉默了下。 她这段时间忙于应付老朱介绍的那些小伙子们,已经快要虚脱了。 她越是借口推辞,老朱越是锲而不舍地给她安排。最后索性全都应承下来,就当是吃个饭交个朋友,饭钱AA。 安鹿因为提出给阮晴介绍男朋友这个话题,隔空挨了余兆楠两颗花生米袭击。 最后余兆楠情绪很差,索性放了话:“她的事,要管也是我们余家管。吃饭。” 安鹿瞪了他一个大白眼,又好奇问阮晴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阮晴感觉到桌子对面那人的灼灼目光,莫名的反骨作祟:“长得一般,人老实,别太有钱,最好也是搞研究的,比较有共同话题。” 接下来的时间,余兆楠脸彻底黑了。 - 晚上,阮晴坐一个姐妹的车回到小区。 刚走到楼下,就被一直尾随她的男人从后面扯住手腕。 她早就发现了,因此并没有慌乱,只是安安静静地回过头,望向余兆楠那张有些许狼狈的脸。 他似乎喝了点酒,但不是在安鹿家喝的,身上也有一股无法忽视的烟味。 “哥哥你做什么?”她特意换了这个称呼。 “没什么。”余兆楠表情一僵,松开手,身子不太明显地晃了下,“一直没机会跟你说,七夕快乐。” “嗯,你也。”她顿了顿,笑容很浅,“七夕快乐。” 余兆楠如鲠在喉。 似乎是因为在车上喝了酒,心里突然有了很多话,又似乎是因为有点醉,脑子晕乎乎的,无从开口。 七夕这个日子,他们本该是一起过的。就像他生日那天,两人吃饭看电影,去大桥上吹风漫步,再到酒店里做.爱。 他喜欢那种,把所有力气都用在她身上的感觉,喜欢和她黏在一起比整个世界都亲密的感觉。 余兆楠拉起她手腕,凭着冲动的本能将她拥进怀里。 “小晴。”所有的理智被抛诸脑后,他低沉的嗓音颤抖着说,“我们和好吧。” 阮晴忘记了挣扎,直到他声音响起,心中像是被狂风卷起了千层浪。 但那阵风浪很快便歇了,她淡淡地开口问:“你会跟我结婚吗?” 余兆楠手臂僵了一下。 阮晴没等他回复,继续平静地说:“我已经二十六岁了,我是个普通女人,过了三十岁就要开始慢慢衰老。” “我这剩下四年的时间,不想再浪费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 余兆楠将她抱得更紧。 “我们和好,然后呢?”阮晴抬起头,望着他,“如果到最后还是要分开,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太子爷,大把大把的女人愿意往你身上贴。那我呢?是被你玩烂了抛弃的破鞋,还是人人嫌弃的大龄剩女?” 余兆楠眼眶微红,哽声道:“我没说不娶你。” “那你要和伯母做对吗?还是说,让我一辈子被你妈糟践?”阮晴抹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你不值得我冒这种险。” 余兆楠想起她之前在饭桌上的那番话,扯了扯唇:“不喜欢我,所以不值得?” 阮晴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对。” “那你喜欢谁?”这话他问过,在余宅的琴房里,但今天更添了几分冰冷的嘲意,“顾宇骁?” 阮晴没有说话,连表情都没一丝波动。 “五年了,你还忘不了他是不是?”余兆楠眼中赤红,将她推在墙上,“你在我床上的时候,心里想的也是他?” 阮晴有点无奈:“你别无理取闹行吗?这关学长什么事?” 那个喜欢了她四年的学长,虞馨始终惦记着的男人,一直是余兆楠心里的一根刺。 那时候学校里风言风语,两人因为学生会的工作又没法避嫌,只能任流言愈演愈烈。 “余总没正事的话,我该走了。”阮晴说着便要转身上楼。 然而她还在他怀里。 他不放手,而是抬起她的下巴,用力咬住她的唇。 阮晴吃痛嘤咛了一声。 余兆楠便松了力道,饱含深情地吻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都微喘着分开。 “小晴。”余兆楠抵着她额头,嗓音沙哑,“你是要我的命吗?” “……”阮晴咬了咬被亲肿的唇,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到痛。 “你要我就给你,好不好?” 阮晴觉得他像是要哭了。 她闭了闭眼,淡淡地说:“你醉了,冷静一下吧。” 余兆楠:“我很冷静。” “回去睡一觉,明天起来一切都会好的。”阮晴平静地望着他,“我的梦已经醒了,你也该醒了。” “不要。”他抱着她,脸埋在她颈窝里,像个撒娇要糖吃的孩子。 “以后除了工作需要,我们别私下里见面了。”阮晴依旧平静无波,“还有,可以的话,把烟戒了吧。” “我戒。”余兆楠连连点头,“戒了你能回来吗?” 阮晴扯了扯唇:“戒了对身体好。” “你关心我。”余兆楠笑了一声。 阮晴没否认:“不是所有女孩都喜欢抽烟的男人,不过干干净净的谁都喜欢。” 余兆楠问她:“你喜欢吗?” “我喜欢的你已经知道了。”阮晴半开玩笑地回他,“你自己逐条对一对,有没有符合的?” 余兆楠:“……” - 余兆楠是被刘特助扛到公寓的床上的。 他的确喝多了,跟阮晴纠缠那么久之后,上车直接就睡死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刘特助又来接他上班,一边准备早餐一边埋怨道:“余总,可以给我涨涨工资吗?” 余兆楠喝着醒酒汤,淡淡睨他一眼:“为什么?” 刘特助意味深长地望着他:“我没见过谁家特助还兼职司机和保姆。” “……” “涨一百块也是爱啊。”刘特助唉声叹气,“还有,您以后别再凑到阮小姐跟前找虐去了,每次您见了她,倒霉的就是我。” 余兆楠懵了懵:“我昨天……” 刘特助又叹气:“忘了?” 余兆楠转了转有点疼痛的脑子,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立刻翻江倒海而来。 等一切都清晰之后,他脸上的表情是崩溃的:“你干嘛不拦着我?” 刘特助:“……” 余兆楠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你身为特助,就这么看着你老板出丑吗?” “我看您没觉得是出丑。”刘特助一本正经。 余兆楠:“……” 他当时酒精上脑,的确觉得没什么,一冲动就那么说那么做了。 但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穿回去把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自己当场揍晕。 太特么丢脸了。 “余总,吃了早餐是直接去研究所开会,还是先去趟公司?”刘特助把盘子放他面前。 余兆楠情绪还没缓过来,揉了揉眉心,“你去吧,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个会。” 刘特助一脸机灵:“高层例会不是特意挪到明天了吗?” 余兆楠抬起头,冷冰冰一个死亡眼神:“……” 刘特助咽了口唾沫。 “我今天就是不想去研究所,不可以吗?”余兆楠仰头灌了一大口牛奶,望向他,眼神犀利。 “行行行。”刘特助恍然大悟,“没脸见人而已嘛,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特么的,好想让这个人滚。 刘特助觉察到自家老板真的心情不佳,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包他最喜欢的牌子的烟。 余兆楠瞥了一眼,刚要习惯性伸手去接,突然想起来什么,缩回手,淡淡道:“拿走,戒了。” 刘特助惊得张大了嘴巴。 嗐。 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这次是真的受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余总(可怜巴巴):康康我吧我很乖。 第15章 咬牙切齿 老朱在B大还授课,今天临时有事去不了,叫阮晴帮他代了一节。 小伙子们哪里见过这么年轻漂亮的工科女教授,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下了课,全都凑上来问东问西。 有正儿八经问功课的,也有旁敲侧击打听她有没有男朋友的。 后者阮晴见多了,不搭理就完事。 从教学楼出去的时候,她抱着一叠书给老朱打电话汇报情况,刚收了线回江小眉的微信,没留意迎面走来的男人,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惊呼一声,书和资料掉了一地。 那人连喊抱歉,蹲下来帮她捡。 “谢谢啊。” 阮晴接过整理好的那叠书,一抬头,顿时怔住。 对方也呆了一下,却比她先回过神来,清俊的脸上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微笑:“好巧啊。” 阮晴弯了弯唇,点头:“学长。” “嗯。”顾宇骁扬了扬下巴,惊喜地问:“你在B大工作?” “没有。我在研究所,今天过来帮教授代节课。”阮晴笑了笑,“学长你呢?” 顾宇骁:“刚回国,在这边。” 阮晴点点头:“哦。” 顾宇骁去了斯坦福就再没音讯,她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我今天正好没课。”顾宇骁笑道,“要不要找个地方叙叙旧?” 阮晴回他一个微笑:“好啊。” - 今天余兆楠的发小过生日,在腾云轩撺了个局。 本来也有请阮晴的,据寿星说她太忙,实在没空来。 余兆楠坐在那群人中间最热闹的位置。 包厢里嘈杂不已,他也跟着一起谈笑吹牛逼,嘴上没停过,心底却是空落落的。 自从跟阮晴分手之后,他就常常有这种感觉。 觉得这花花世界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饭局没意思,唱歌没意思,那些朋友都没意思。 他用工作麻痹自己,每天累到睡着,梦里却被她的影子占据得满满的。 醒来之后只有更大的空虚。 中途寿星去了厕所,余兆楠也低头拿出手机。 手机屏保是阮晴穿着浴袍在酒店顶层看星星的背影,他偷拍的。星星没几颗,整个屏幕几乎全是她。 本来用的是侧脸照片,可她怕被人发现,逼着他换成了背影。 其实也没多大区别啊。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从哪个角度,对他来说都无比熟悉。 嵌入灵魂的熟悉。 余兆楠勾了勾唇,指腹摩挲着屏幕上女人乌黑的短发,那种冰凉顺滑的触感又袭上心头。 他真的太想她了。 可惜她没有想过他。 这么久,他连一个喷嚏都没打过。 刘裕每天依旧向他报备合作进度,顺便透露一些她的情况。 余兆楠假装不耐烦不想听,但会故意纵容他讲完。 刘裕说她新的相亲对象越来越优秀了,长得都人模狗样,吃饭用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还有一些见完面之后依旧在联系。 这样下去,很快,她就会有一个好的归宿吧。 她值得一个完美的归宿。 可笑的是直到现在,他依旧奢望那个人能是他。 阮晴的信息框在他微信置顶的位置,却永远停在了某一天说的那句晚安。 他每打开一次看一次,心疼一次,又上瘾似的迷恋这种疼。 朋友圈往下翻,全都是些无聊的东西。 阮晴设置了权限不让他看朋友圈,所以他只能每天搜罗那些与她有关的人,寻找她的蛛丝马迹。 白景辰说得对,他就是个从小到大被宠坏的典型。因此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面临这种无望的单恋,更没想过会这么痛彻心扉。 这么卑微。 犹如等不到的黎明,漫长无边的永夜。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退出朋友圈,回到聊天界面。 是白景辰发了张照片。 余兆楠打开那张照片,猝不及防的,脑子一阵嗡嗡作响,差点要炸裂开来。 紧接着心脏剧烈地绞痛,周围一切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有人在叫他,可他没有一丝力气回答。 眼前的漆黑望不到边,只恍惚听见喧闹的人声,救护车的警报声,感觉自己被人抬起又放下,像一个木偶一般被摆弄。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才逐渐缓过来,鼻腔里全都是医院的味道。 “哥哥你醒了?”余婉儿哭哭啼啼地拽他的袖子。 “嗯。”光线太强,他用手背挡了挡眼睛,“他们呢?” 余婉儿:“我让他们都先回去了。医生说没大事,就没惊动二伯母。” 余兆楠缓缓地睁眼,手臂搁在额头上,嗓音很疲累:“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你是心理压力过大,睡眠不足,又受了很突然的刺激。”余婉儿说,“你受什么刺激了?” “没什么。”余兆楠淡淡垂眸,扯了扯唇。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多要命的刺激。 当看见阮晴和顾宇骁坐在一起,看见她对他笑得那么灿烂的时候,就什么都控制不住了。 内心里的疯狂与崩溃交织,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掉。 “哥哥,医生说暂时没大问题,那是你身体底子好,不过要再这么下去会很严重的。”余婉儿一脸严肃,“以后工作不要那么拼了,一定要注意休息。” 余兆楠:“嗯,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哦。”余婉儿点点头,“对了。” 余兆楠抬了抬眼:“嗯?” 余婉儿笑嘻嘻地指了指他手腕:“你这袖扣的宝石很漂亮哦,是哪里弄的啊?我也想要个这种材质的项链坠。” “朋友送的。”余兆楠笑了笑,“我帮你打听打听。” 余婉儿开开心心地出去了。 门被关上,余兆楠掀开被子起来,将手腕抬到眼前。 他轻轻抚摸着袖扣上的宝石,仿佛上面还留有她的温度,和她的香味。 铂金的莲花托,他稍微往上拨了拨,依稀看见里面有一丝凹凸不平的痕迹。 余兆楠眉心一皱,迎着光掀开。 那里有两个很小的字母。 R.Q。 和一个圆润漂亮的桃心。 - “所以你打算定居国内啦?”阮晴问顾宇骁。 顾宇骁:“嗯,作为一个中国人,还是得报效自己的祖国。” 阮晴笑了笑:“这话没错。” “看来咱俩是一类人。”顾宇骁笑着调侃她,“师夷长技以制夷。” “我没你那么高尚,我是被人逼回来的。”阮晴笑,“不然我可能真一辈子留在德国。” 顾宇骁笑着摇头,举起杯子和她碰了碰,“那也是殊途同归。” “荤菜都吃完了,学长你用不用再来点?”阮晴喝着橙汁,指了指剩下的土豆冬瓜青菜,“这可全都是我爱吃的了。” “你爱吃就多吃点,我差不多饱了。”顾宇骁拿公筷帮她下土豆,“哎,对了。” 阮晴抬眸:“嗯?” 顾宇骁看了她几秒,才迟疑地问:“你跟虞馨还有联系吗?” 阮晴嘴角抽了抽:“……” “干嘛这个表情?”顾宇骁有点疑惑,“我看你俩那时候一直吵吵闹闹的,像是有点孽缘。” “那可能是借你吉言了。”阮晴用大漏勺在油锅里捞着,“不久前,才跟她打了一架。” 顾宇骁忽然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啼笑皆非:“打架?” “是啊,打架。”阮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场面血腥,任你想象。” “那她——” 阮晴望过去。 顾宇骁顿了顿,重新开口:“你还好吗?” “想问她就直说呗。”阮晴托着腮努了努嘴,“总的来说算是我赢了,那丫头比我狼狈。” 顾宇骁扯唇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 阮晴挑眉:“你不是关心她吗?” “我知道你有分寸。”顾宇骁道,“你没事,她自然是没事。” 阮晴:“切。” 顾宇骁喜欢她已经是完完全全的过去式了。 当年把话说开以后,两人之间反而变得很轻松。 重逢的气氛更像是老朋友一般。 顾宇骁也还是和当年一样怂,吃不了一点辣。 阮晴正捞着牛油锅里的菠菜,眸子一抬,越过顾宇骁头顶望见从门口进来的两个高个子男人,手里的筷子不自觉抖了抖。 白景辰和余兆楠显然也看见了他们,却没表现出一丝异样,并且直接坐到了他们隔壁那桌,叫来服务员点菜。 坐下后,白景辰瞥了眼邻桌,笑得刻意而欠揍:“瞅瞅,你妹和准妹夫。” 余兆楠平静的面容下早已波涛汹涌:“……” “先生要什么锅底?”女服务员笑眯眯地问。 余兆楠:“有什么锅底?” 服务员:“清汤有菌菇和番茄,麻辣锅有川味和牛油锅,牛油锅更辣一些。建议您点个鸳鸯锅,一个清汤一个麻辣。” “大男人吃什么鸳鸯锅。”余兆楠一脸鄙夷,“九宫格,全部最辣的。” 白景辰:“……” 隔壁的顾宇骁有被内涵到。 阮晴清咳了声,勾唇:“学长,你要是吃饱了咱们就撤吧?” “没事,再坐会儿吧,你这青菜不还没吃完?”顾宇骁温柔道,“你怕热,这里的空调舒服,多吹一会。要不要来个小蛋糕当饭后甜点?” 邻桌突然打翻了一个盘子。 阮晴嘴角一抽,抬起胳膊肘搁在桌面上,挡住脸。 余兆楠和白景辰的锅底和菜很快便上齐了,隔壁两位也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声音不可避免的飘过来。 余兆楠始终沉着张脸,白景辰却吃得津津有味,压着嗓音对他说道:“我看啊你小晴妹妹这次能成。” 余兆楠不理他。 “根据我的可靠分析,她从没跟哪个相亲对象吃过这么久的饭,也没有哪次笑得像这么开心。”白景辰一脸正色,“而且这小子我调查过了,斯坦福博士毕业,跟小晴妹妹是同行,本科也是B大的校友呢,家世人品都靠得住。所以你就别担心了,是个可以托付的好对象。” 余兆楠一张俊脸黑得不能再黑,用筷子将盘里的脑花全部碾碎。 谁都可以,顾宇骁不行。 他紧拧着眉,起身走向邻桌。 阮晴瞬间收起笑容,一脸警惕地望向突然站到面前的男人。 他此刻的模样像是一头要吃人的狮子,令人毛骨悚然。 阮晴手一抖,筷子都掉了。 顾宇骁张了张口:“这位先生,您有事吗?” 余兆楠没有理他,目光依旧直勾勾盯着阮晴。 随即抬起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将她秀气的下颌捏住,低沉而温柔的嗓音里藏着咬牙切齿的怒意: “哥哥没疼够你是不是?又出来闹脾气了?” 第16章 因为爱你 男人的力道不算大, 可就是挣脱不了,从他指尖触碰的位置散开些微疼痛和酥麻。 “你看你,一跟我闹脾气, 就四处找男人相亲。”他俯身低头,又端起一副妖孽惑人的神色。 阮晴许久没见过这样的他了, 即便心中有一万句MMP,心跳还是不自觉漏了一拍。 “好了。”余兆楠握住她的手, 温柔轻叹, “我错了,我道歉好不好?宝贝乖乖跟我回家?” 阮晴正像看疯子一样瞪着他, 顾宇骁的手机突然响了。 顾宇骁从不久前就开始噙着一脸好整以暇的笑容,这会儿云淡风轻地拿起手机,站起来掀了掀唇:“抱歉,老婆电话。” 说完他就出去接了。 余兆楠:?! 白景辰笑得趴倒在桌面上:“噗哈哈哈……” 阮晴趁某人发呆,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凉飕飕骂了句“神经病”,便拿起包走了。 余兆楠望着空荡荡的邻桌片刻, 回过身一个冷眼, 白景辰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不是调查过?”余兆楠冷冰冰道,“你他妈都调查的什么玩意儿?” “不是, 这不能怪我啊。”白景辰一脸懵逼,“我也是万万没想到,所以我压根儿就没问那人他结婚了没。” 余兆楠扯了扯唇,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白景辰的咆哮:“你他妈去哪儿啊?你等等!我没开车来!!!你跑了我怎么回去?!” - 阮晴在人行道上走着, 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始终以龟速跟在她旁边。 余兆楠在车里给她打电话。 “上车吧,送你回家。” “……” “你学长去机场接他老婆了。” “……” 余兆楠叹了一声:“对不起,今天是我太冲动,我道歉好不好?” “你觉得你仅仅是冲动吗?”阮晴终于理了他,一边说,一边从车窗瞪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你觉不觉得你幼稚得像个三岁小孩?哥哥你今年三十岁了,能不能干点成年人该干的事儿啊?” “可以啊。”余兆楠笑了一声,很愉悦,“你上来,咱们找个地方。” “滚。”阮晴简直不想给这个流氓一点面子。 “上来吧。”余兆楠温柔地哄她,“乖,不早了,你这么在街上走很危险。” 阮晴后来还是上了车。 余兆楠规规矩矩送她回宿舍,没去别的地方。 车子停在楼下。 阮晴道了谢,正要走,他拉住她的手。 温柔的,没用什么力道。 阮晴僵住了,“你干嘛?” 余兆楠熄了火,周遭顿时安静下来,车顶亮着一盏黄黄的灯,将他的脸照得明晰温暖。 “能抱抱你吗?”他问。 看着她的目光无比认真。 阮晴还没有回答,他已经倾身过去,搂住了她。 很轻柔,很纯情,像初恋的少年一样小心翼翼。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宽厚温暖的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勺。 阮晴一时间没忍心推开。 “你以前是不是总偷偷骂我?”他低笑了一声,温热的呼吸钻进她头发丝里,话里却不带一丝笑意,反倒有些凄凉和苦涩,“骂我狂妄自大,不会尊重人也不负责任,像个玩弄感情的渣男。” “我是挺渣的。”他没等她回话,自顾自地继续,“在很久之前,我还没考虑过要不要一直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小晴是我的人,只要我要,就一定是。不管以什么形式,什么名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阮晴不自觉鼻子一酸,“……干嘛突然说这个。” 余兆楠吻了吻她头顶的发旋,眼眶微红。 “这段时间我才认真地在想,为什么这么多年,除了你我眼里看不见其他女人,我原本以为我只是懒于应付那些女人,她们太麻烦。” “其实小晴,是我离不开你。” “我离不开你了。” 他说着说着,嗓音里溢出哽咽,脸埋进她的头发,双肩微微颤抖起来。 “都过去了。”阮晴平静地开口,“以前我是怪过你,我觉得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可以上床的人,甚至好想回到小时候,你把我当妹妹一样爱护,给我买糖吃,补习功课,我其实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过你。 呼之欲出的话被她咽了下去,“很高兴有你这个哥哥。” “还要说谎吗?”余兆楠低头望着她,眼眶里泛着红血丝和明显的湿润,“你在袖扣里刻了你的名字,是把我当哥哥?” 阮晴愕然地张了张口,随即抿紧了唇,垂下眸沉默。 “你问过我,我们会不会一直在一起。”余兆楠认真地望着她的脸,每一下睫毛微微的颤动都不想错过,“我现在告诉你,只要你愿意,我们就一直在一起,没有任何人能把我们分开,也没有任何人,能再欺负你。” 阮晴目光抖了抖,攥紧了手指,却还是不说话。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余兆楠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笑容,“我知道你现在还有顾虑,我可以慢慢地让你消除顾虑。” 他握住她攥得骨节苍白的手,包裹进他温暖的掌心,“我是认真的,因为爱你,想和你在一起,想娶你为妻。” 阮晴低着头吸了吸鼻子,“你别这样。” “必须这样。”余兆楠神色郑重地吻了吻她的指尖,“别人有的,我们小晴也要有。从现在起我好好追你,直到你心甘情愿答应为止,行吗?” 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她不想再一次陷入泥潭中了。 曾经想过飞蛾扑火,只要他一句话,她愿意为了一个男人朝不保夕的爱情,去面对那些真实存在的风雨。 可惜当初他没说过那句话,也没给过任何承诺。 如今她努力维持起来的平衡,已经本能地抗拒他闯入。 “对不起。”她望着他,一双眼睛里毫无波澜。 - 酒吧灯影变幻交织,男男女女在那片流光溢彩之下晃动着身体。 每个人都仿佛没有名字,只是暧昧夜色里一个性感的符号。 余兆楠趴下吧台上,面前是满满的空酒杯。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醉了,但头脑偏偏是清醒的。 能听出《Harlem Shake》的每一个鼓点,甚至每一个人的欢呼和叫声。 好友在给顾客调酒,透过杯子里晶莹的冰块看他支离破碎的神情,“还能行吗?要不要喊刘裕来接你?” 余兆楠撇了一下头。 “看你这模样像是为情所困啊。”好友弯了弯唇,将鸡尾酒递给顾客,“不知道哪位佳人这么大能耐,让我们堂堂太子爷来买醉?” 余兆楠抬起手机,偏头望着屏保上那道背影,唇角不自觉弯了弯。 好友眉梢一扬,“呵,果然是女人。” “靖安,你说,她怎么就不要我了?”手机被扣在桌面上,他闭上眼,脑子里那张脸顿时排山倒海而来,压得他神经绞痛。 徐靖安点了根烟,漆黑的凤眸微微一眯:“被女人甩了?” “嗯。” “我以为只有我这种穷光蛋才会被女人甩。”徐靖安勾了勾唇,“余总,您这混得有点差劲啊。” 余兆楠扯了扯唇,“不会说话就闭嘴。” “来我这儿还要我闭嘴,那您干嘛不去自家酒窖?”徐靖安吐了个烟圈,“其实被甩这种事,习惯就好了。” 余兆楠抿紧了唇,手机屏幕被压出深深的指纹。 “您是天之骄子,当然一时半会儿没法习惯。”徐靖安拍拍他的肩,缓声道:“得慢慢来。” “我爱她。” 徐靖安眉毛一颤:“啥?” 余兆楠沉沉地说:“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 徐靖安满脸不可置信,过了片刻才醒过神来,没注意手里的烟都烧了一半,赶紧在玻璃缸里弹掉烟灰:“余总你在逗我吗?” 余兆楠:“你看我像吗。” “不像。”徐靖安一本正经,“可是我记得很清楚,高一那年你亲口对我说,你觉得女人跟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生物,就像种群隔离,你没法想象将来和一个女人谈恋爱结婚生活一辈子。” “……” “哦对了。”徐靖安补充道,“除了你家那个小妹妹。” “是啊,除了她。”余兆楠有气无力地叹,“除了她,我这辈子不会再爱别人了。” 徐靖安张大嘴巴,又愣了足足三分多钟。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不是疯了?” “我也觉得我疯了。”余兆楠不停抚摸着屏幕上的人,脸上表情似哭似笑,“只有看着她的时候,我才像是个好端端的人,可是……” 徐靖安望着他,神色复杂。 “是我把她弄丢的,我的小晴那么好,那么乖。是我没有珍惜。” 如果他早一点醒悟,早一点认真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 如果那天夜里她问他的时候,就给她一个承诺。 如果早一点说爱她…… 也许得到的,就不会是一句对不起了。 “我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徐靖安用指甲叩着玻璃杯,“你知道,从来都是女人对我见色起意,我也没尝过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滋味儿。不过在这地方见多了,我还算比你懂。” “喏,你瞧那个秃顶男,别看小姐姐一脸嫌弃,今晚肯定会跟他走,你信不信?” 余兆楠轻嗤了声。 “不信啊,等着看呗。”徐靖安倒了杯啤酒,加冰块,自己仰头往喉咙里灌,雪白细长的脖颈上喉结滚动,“打个赌吧,你要是输了,就给台上跳钢管舞的小姐姐塞点儿钱?我最近穷得都发不起工资了。” “不赌。”余兆楠抢过他杯子,灌了一大口。 “哎唷。”徐靖安眉毛一挑,“舍不得钱,还是舍不得贞操啊?” 余兆楠扯唇,难得爆粗口:“去你妈的贞操。” “我猜你贞操早就不在了。”徐靖安一脸揶揄。 “……”余兆楠偏过头不想理他,目光落在跳钢管舞的小姐姐身上,又平静无波地撇开。 “行了。”徐靖安把杯子夺回来,不让他再喝,“放不下就去追,是男人就别叽叽歪歪的,连那种地中海大肚男都敢追求漂亮小姐姐了,你是丑还是秃啊?你他妈帅得掉渣的钻石王老五,站她面前没自信吗?” 余兆楠苦笑着摇了摇头,将面前的小酒杯一只一只摞起来。 他宁愿可以从零开始,也好过如今心灰意冷。 她心里已经筑起了厚厚的围墙,将他隔绝在外。 “大少爷。”徐靖安把那些杯子收回来,逼着他正视自己,“色.诱会不会?色.诱?你他妈天生尤物,这种事情用我教吗?” “……” 徐靖安话音刚落,旁边响起一声女人的轻笑。 沈嘉仪端着红酒杯,杯底还剩下一点点,微微倾斜着将手肘搁在吧台上,“哟,这不是余总吗?” “沈小姐。”余兆楠用了一会才想起来,眯了眯眸。 他只知道沈嘉仪和阮晴是闺蜜,但很少见。虽然是同一个阶层的家族,但沈家不是世交,合作很少。自从易主沈言勋,那个传闻中手段阴狠毒辣的掌权人,他们便更不怎么接触了。 “真荣幸啊,太子爷居然知道我这种小人物。”沈嘉仪笑得眼尾翘起来,望向吧台后的徐靖安,“小哥哥,要不一起教教我?” 徐靖安凤眼淡淡的睨过来,不疾不徐:“沈小姐想学什么?” 沈嘉仪捏住细长的杯柄转了转,眸子里泛着风情万种的光:“色.诱你呗。” - 阮晴这一晚睡得不安稳。总是断断续续地梦见小时候的情景,每一个画面里都有余兆楠。 她刚从孤儿院被带到余家时,还是个有些自闭的小孩。她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但很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并不是一出生就待在孤儿院。中间很长的一段记忆,在脑海里都是空白的。 那段时间她很迷茫,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个富贵的家庭会将她接走抚养。她本能地害怕和拘束,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 是余兆楠每天耐心地和她说话,带她玩积木和遥控汽车,才让她慢慢接受新环境,变成一个正常的小孩。 或许是因为从小被哥哥带着玩男孩子的玩具,哪怕后来伯父刻意培养,让她去学小提琴,和余家的姐妹们接触,她却还是对理工科更感兴趣。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伯父曾经开玩笑说,就是余兆楠把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养歪了。 早晨起床的时候,满后背都是汗。 阮晴去洗了个澡,解除手机的飞行模式,才发现沈嘉仪半夜给她发了几条微信。 【小妞,你家楠哥哥喝死了。】 后面有一张照片和一条语音。 照片是男人趴在吧台上半眯着眼睛,昏沉又痛苦的模样。哪怕看上去像一滩烂泥,还是紧紧地握着手机。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深情款款的目光落在屏幕上,仿佛那里有他无比珍爱的东西。 点开语音,醉醺醺的低喃声在一片嘈杂的背景音中依稀可辨。 “小晴,我爱你……” “你回来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hhhhhhh! 晚上还有一更哦,六点或者九点,不见不散~ 第17章 我想见你 阮晴本来想给沈嘉仪去个电话, 想着她也许还睡着,于是敲字发微信:【没事吧你们?】 沈嘉仪很快回了过来:【让酒吧的小哥哥送回去了。】 阮晴:【哦。】 沈嘉仪:【不过不保证小哥哥不是弯的哦。】 阮晴:【……】 沈嘉仪:【现在夜店帅哥十个有九个能直能弯哎,你真不担心?】 阮晴嘴角一抽:【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嘉仪:【[摊手.jpg]随便你, 我继续睡了。】 阮晴握着手机发了会呆,打开通讯录, 又摇头切出去。 时候不早了,她迅速穿好衣服带好包, 下楼的时候, 还是忍不住给刘裕打了个电话。 “喂,阮小姐?”刘特助有点惊讶。 “是我。”阮晴淡淡地问:“昨晚余总回去了吗?” “回来了, 一个朋友送的。”刘特助说着,语气故意扮得可怜兮兮,“不过他喝太多了,一晚上都翻来覆去的没睡安稳,还老叫你的名字, 喊头疼,唉, 脸色到现在还差得要命, 我想一会儿要不要喊个医生……喂?阮小姐你还在听吗?” 那边只剩下急促的嘟嘟声。 刘特助:“……” 阮晴挂了电话,一脸无语地往小区外面走。 余兆楠身边的人果然个个都跟他学的一样没脸没皮。 - 下午, 阮晴在茶水间泡咖啡,百无聊赖地打开微信,发现朋友圈那栏出现了数字为6开头的红色标识。 “……” 今早一时鬼迷心窍,解除了朋友圈屏蔽, 本来想着他俩共同好友多,闹这么明显不合适,结果被某人从公开的第一条点赞到昨天火锅店的自拍。 阮晴无奈地点进去,全部忽略,然后翻看今天的朋友圈。 余婉儿上午十点发了一条。 【哥哥们的相亲局[奸笑.jpg]】 下面配的照片是在KTV包厢里,余兆楠和几个发小谈笑风生。画面里有许多打扮得性感风骚的女人,虽然离他不近,那些目光全都饿狼似的盯着他。 阮晴凉飕飕地扯唇,将余婉儿拉进黑名单,顺手将某人再次屏蔽。 另一边,余兆楠正在办公室里第N遍翻她的朋友圈,页面突然变成了一片空白,一条灰色的横杠。 “……” 他百思不得其解,给阮晴发消息:【[可怜.jpg]】 阮晴:【?】 余兆楠:【干嘛又不让我看了?】 阮晴:【讨厌被偷窥。】 余兆楠:【我没有。】 阮晴:【就不让你看,有意见吗?】 余兆楠:【不敢……】 阮晴:【嗯。】 余兆楠摸不准她这个“嗯”是什么意思,又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串冷冰冰的灰底白字:【Qing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脑袋一阵嗡嗡作响,余兆楠呆愣片刻,自嘲地扯了下唇。 - “听说今天的会议余总亲自来!”江小眉在实验室里激动得打转,“嗷嗷嗷嗷嗷!!!” 阮晴笑着,指头戳了戳她的额:“你确定要在你男神面前表演狼嚎吗?” “不要。”江小眉双手托腮,憋着娇滴滴的嗓音道,“我可是一朵娇嫩的小花朵。” 季佳航轻嗤了声。 江小眉回过头,没好气道:“你干嘛?有意见啊?” “不敢。”季佳航吊着嗓子凉飕飕的,“我就看看,母老虎的基因能变出朵什么样的小娇花。” 江小眉:“你又找揍是不是?” 季佳航眉毛一挑,“来啊。” 季佳航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江小眉本来高昂的气焰忽然消弭了些,脸颊泛出一丝可疑的红,“算了,不跟你这种烂人计较。” 阮晴望着他们俩无奈地笑了笑,把手里的资料夹进铁夹子里,递给江小眉:“等下的会我就不去了,我有点别的事,反正流程你都熟悉,你来负责。” “你有什么别的事啊?”江小眉接过去,微微蹙眉,“为了这个会,老朱把活儿都分出去了。” 阮晴没有回答,语气轻松道:“就当是我提前放手让你们独立工作了,行不行?” 江小眉可怜巴巴:“可是你不盯着我没安全感,男神也在呢,我紧张。” “得了吧,就这点出息。”阮晴撇唇,“干不好回炉重造。” 江小眉扁起了嘴:“嘤……” 阮晴:“哭也没用,有本事去会上对着投资商哭。” “……” - 阮晴倒也不单单是为了躲余兆楠。 昨天的一组数据出了问题,她正好得空检查一下,以免影响后续进度。 会议时间预计是四个小时以内,大约两个半小时过去了,实验室的门被打开。 “这么快?很顺利吗?”阮晴头也没抬。 “嗯。”来人莞尔轻笑,“你带的学生都很出色。” 阮晴心底“咯噔”一下,终于抬头望了过去。 余兆楠穿着一身咖啡色系的西服衬衫,整个人看上去英姿勃发,又暖意融融。 他走来时带动的空气里,挟着一股熟悉的香味,干净纯粹,已经没有一丝烟草的气息。 阮晴握紧了鼠标,不经意撇开目光,淡淡问:“你怎么进来的?” 余兆楠扬了扬手里的门卡,神色得意:“我现在可以随意出入。” “余总有事吗?”阮晴继续专注在电脑屏幕上,“没正经事的话,还是奉劝你不要在这里乱跑。科研重地,出了问题会很麻烦。” “没人规定科研重地不可以吃东西吧?”他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面上,笑得温柔宠溺,“你都那么久没回去了,是不是很想念这个?” 袋子微微敞开,阮晴已经闻到一阵紫薯芝麻团子的香味。 是家里的厨师做的,她从小就爱这一口。 如果说她对余家的确有什么不得了的留恋,大概就是那位宫廷御厨后代出身的厨师。 哪怕再简单的食材,经过他那双神手也能变成山珍海味。 阮晴从不跟食物过不去:“谢了。” “嗯。”余兆楠笑了笑,“以后想吃什么再跟我说。” 阮晴垂下眸,“以后余总不必这样。” “我愿意。”他一直望着她。 阮晴感觉到男人一刻不停的注视,头皮都热了。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语气有点烦躁地催促:“你还是快走吧,一会儿他们都回来了。” 余兆楠轻笑:“怕什么?看见就看见。” 阮晴沉声严肃地说:“如果你故意让别人发现,以后我跟你彻底形同陌路,我说到做到。” 余兆楠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弯了弯唇:“那就是说现在还有希望了?” 阮晴瞪他一眼,“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当是这个意思。”余兆楠依旧对着她笑。 片刻,阮晴抬起头,神色无比认真:“余总,放弃很难吗?” “难。”他弯下腰,手覆在她手背上,“我每天梦里都是你,醒来第一眼想看到的也是你,除了工作脑子里全都是你,你要我怎么放弃?” 阮晴突然觉得和他这样说话好累:“我们现在不适合见面。” “我想见你。”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控制不住。” “……” “以前我想你的时候都忍着,忍得生病了。”他低沉而缓慢地说着,牵起她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这里疼,医生告诉我,再这么下去情况不好。” “有病吃药。”阮晴扯了扯唇。 余兆楠望着她,“只有你是我的药。” “累死我了!我再也不干这种活了呜呜呜,下次开会你们来!” 门外传来江小眉嚷嚷的声音。 屋里暧昧的气氛瞬间散去,阮晴猛地把手抽回来。 门很快被打开,刚回来的那群人惊愕地望着办公桌边一坐一站的两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小眉懵懵地张口:“你们在干嘛?” 阮晴正襟危坐,一脸淡定:“余总找我谈点正事。” 余兆楠背着所有人的目光盯着她,表情意味深长。 嗯,正事。 这个词他莫名的喜欢。 “谁也没说不是正事啊,哈哈哈……”罗跃大大咧咧地走向饮水机倒水。 一句无心之言,让阮晴稍稍紧张了下。 好在大家似乎都没在意。 “大家开会辛苦了。”刘特助在门外举了举手中的袋子,温和道,“余总给大家准备了一些点心。” 江小眉瞬间激动:“还有点心吃?你们公司的合作福利也太好了吧!” 刘特助笑笑:“应该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了食物上,一边吃着一边赞不绝口。 毕竟是宫廷御厨的配方和手艺。 阮晴正好也饿了,于是安安静静地吃着她的紫薯芝麻团子。 “晴姐你这个看起来好好吃!”江小眉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我们都没有诶,为什么不一样?” 罗跃:“老板居然吃独食!” “艹!这是差别待遇吗?”季佳航也凑过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阮晴有点心虚地看了眼靠墙站着的男人,不好意思道:“你们想吃就吃呗。” 几只手齐刷刷伸了过来,风卷残云,给她留了最后一块,和几颗芝麻。 阮晴嘴角抽了抽,满眼无奈:“……” 余兆楠精彩变幻的脸色顿时转黑。 但自小练成的贵族涵养让他没有当众发脾气,而是噙着清浅的笑意走上前来,递出手机:“阮小姐,加个微信吧。” 阮晴错愕地睨了他一眼。 “有关项目的情况,我希望随时可以联系到你。”男人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 “是啊是啊。”刘特助连连帮腔,“我很快要去准备新的业务,以后余总亲自负责这边,阮小姐你跟他联系会比较方便。” 阮晴哪能不知道这两位打着什么主意在唱双簧,正无语着,一旁江小眉挤眉弄眼,语气装得无比正经:“加一个吧,工作需要嘛。” 一群人在这儿盯着,况且还是余兆楠主动提出这个任谁都求之不得的要求,阮晴没有理由也不好意思拒绝。 在江小眉的监视下,两人恢复了微信好友关系。 阮晴趁大家不注意,不声不响地瞪了余兆楠和刘裕一个狠狠的白眼。 等人离开,她合计着要不要再删,刚拿出手机就收到一条微信。 余兆楠:【再删我一次,我每天都来找你。】 【说到做到。】 阮晴:“……” 作者有话要说:余总:加了也可以每天找[得意洋洋.jpg] 小晴:老子信了你的邪。 下一更零点见呀~ (换了封面不要不认识我嗷!) 第18章 绝世暖男 阮晴没有再删他好友, 而是关闭了除正常联系之外的所有权限。 江小眉凑过来想看男神的朋友圈,结果打开是一片空白,扫兴而归。 但从这天之后, 他们实验室隔三差五都有新花样的点心吃,感动得江小眉去本地论坛为余兆楠打抱不平了好久。 这哪里是脾气又臭又硬的公子哥?分明就是绝世大暖男嘛! 阮晴:呵呵。 - 阮晴发现沈嘉仪这个花花肠子, 居然开始专注于同一家酒吧。 这酒吧有个很奇怪的名字:Zoo。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商业区后街,最不显眼的位置。 门口没有灯光, 只有一个蓝色灯牌写着酒吧名。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但里面出奇的热闹。 阮晴初初看见徐靖安的时候, 一下子没认出来。 原本也不太熟,只是因为余兆楠有过几面之缘。而且徐靖安这些年的变化还特别大。 印象中一个同样矜贵的公子哥儿, 如今眉眼间尽是风尘味。 沈嘉仪和徐靖安正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 阮晴故意与他们隔了段距离,背靠在吧台上,小口抿着杯子里的果啤。 今天她为了出来玩,特意穿了身淡黄的裙子,露肩小吊带秀出她细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一对漂亮的直角肩,和因为长期锻炼变得单薄却有力的背部线条。珍珠腰带系起来的腰身不盈一握。刚刚及膝的蓬松裙摆, 让一双本就纤细的小腿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 这阵子头发长了点, 她去修了修,却没减得像上次一样短, 有点初恋头的味道,还在一边耳侧夹了一个珍珠发夹。 即便是个气质偏冷的美女,看上去依旧不乏可爱。 没过多会,便有眼尖的陌生男人走向她。 五官搭配勉强六分的年轻男人有一双和余兆楠相似的桃花眼, 但目光不如他深邃,双眼皮不如他自然,眼白也不如他干净,没有泛着微微浅蓝的冷白皮象征。特别是眼尾笑起来的褶皱,暴露出这人要么老,要么懒,或者基因很差劲。 余兆楠都快三十岁了,脸上一点褶子都没,嫩得跟祖国的花朵似的。 “美女,要不要一起过去玩?”他朝舞池那边扬了扬下巴。 阮晴面无表情地摇头,只看了他一眼便挪开目光,低头望向手里的酒杯。 阮晴不搭理人的时候,是一种真正淡定的冷漠,没有一丝小姑娘的紧张和局促,不给人任何进攻的余地。大部分搭讪的男人遇到这种女人都会知难而退。 但眼前这个显然不属于大部分男人。 或许是太过没脸没皮,或许是对自己的外形条件盲目自信,他索性靠在她旁边,找调酒师要了两杯酒。 其中一杯递给她。 “尝尝这个,比果啤有意思多了。” 乳白色酒液,杯子里放着冰块。 阮晴睨了一眼,没有去拿,“不好意思,我只喝果啤。” 说着她站直了要往沈嘉仪那边走。 然而脚刚动就被拦住了。 男人的手刚好伸到她胸前的位置,眼看着就要触碰到,被她眼疾手快地扒开:“你干什么?” 阮晴这一叫,将周围的人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沈嘉仪激动的要冲过去,被徐靖安拉住,下巴往门口抬了抬。 沈嘉仪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才住了脚。 “我能干什么啊?”男人笑得一脸温和,按住她肩,“别闹了宝贝,我们回家。” “谁是你宝贝?神经病!”阮晴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 男人一边又去拉她,一边向围观的人解释:“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喝醉了。大家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你女朋友?”人群中传来一声冷笑,不疾不徐却极具压迫感,“那你倒是说说,她叫什么名字?” 穿着白衬衫和西裤的男人挡在阮晴面前,个子极高,气质高贵而冷冽。 “你又是哪儿来的?别多管闲事。”那男人满脸不屑,想绕过他去抓阮晴,“媳妇儿乖,咱不吵架了。” 然而手还没伸过去,就被余兆楠利落地反剪到身后,人也狼狈地转了一圈,膝盖被狠狠地一踹,跪倒在地上哎唷哎唷叫个不停。 “他哪只手碰的你?”余兆楠嗓音发寒。 阮晴还没从他这一顿操作里回过神来,愣愣地立在旁边。 余兆楠没等她回答,紧接着清脆两声,那男人的惨叫几乎要掀翻屋顶。 “不想吓着我女朋友,只卸你两条胳膊,便宜你了。”他眼神阴恻恻地盯着男人,“滚。” 猥琐男连滚带爬地跑了,周围的人也逐渐散去。 阮晴抬眸看向余兆楠,面色平淡道:“前女友。” 余兆楠挑了挑眉:“嗯?” “是前女友,不要乱说。”跟他较真有点累,阮晴翻了翻白眼:“你怎么来了?” “闻着你的味儿来的。”余兆楠笑着俯身,在她头顶嗅了一下,“换洗发水了?” “嗯。”这男人是狗鼻子么? 余兆楠:“我还是喜欢以前的味道。” “随便你。”阮晴懒得理他,转身往酒吧外面走。 余兆楠很快跟了出来,沉稳的脚步声始终在她一米之内。 后脑勺发热了一路,阮晴没好气道:“能不能把你眼珠子挪开?” “不能。”身后的男人满腔笑意,“粘你身上了。” “……” “小晴。” “……” “你变了。” “……”发什么神经? 余兆楠笑了一声,嗓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才几天没见,你怎么又变漂亮了?” 阮晴扯了扯唇,“无聊。” “是好无聊啊。”余兆楠有点委屈,“谁叫你总不理我。” “余总的公司是要倒闭了吗?一天天的这么闲。”阮晴语气凉飕飕,“您能不能有点靠谱甲方的样子?别让我觉得自己在白干活。” “放心,不会让你白干。”余兆楠安慰她,“老板娘的位置给你留着,随时恭候。” “……” “除了投资款,还有我的全副身家。”余兆楠笑嘻嘻道,“只要你收下我这个人,其余的免费赠送。” 阮晴回头瞥他一眼:“我不是捡垃圾的,不会为了钱去攒一堆垃圾。” 这次轮到余兆楠无语了,指了指自己的脸:“……见过我这么帅的垃圾吗?” “我可没说您是垃圾,余总挺会对号入座的啊。”阮晴忍不住笑了一下。 余兆楠心情莫名的大好起来。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M倾向,哪怕是被她骂,也好过不冷不热。 只要听见她一声笑,顿时什么都值了。 “小晴,我想看电影。” “自己去看。” “想喝奶茶。” “……” “我饿了。” 阮晴:“我不是你妈,不管你吃喝拉撒。” “……” 又过了一会。 “小晴,那项链不错,想不想要啊?” “……” “不说话就是想要了。” 他二话不说把她拽进店里。 穿着深蓝色小西装的美女店员浅浅地鞠着躬:“请问两位要看点什么?” “模特身上的项链给我包起来。”余兆楠直截了当,一股子土豪气质。 美女店员犹豫了下,笑着说明:“先生,我们模特身上是周年庆的联名限量款,加上合作商品牌溢价,会贵一点,原价是十二万八千,可以给您打……” “这耳环发夹也是一起的吗?”余兆楠没让她继续说,淡淡地发问。 美女店员点点头:“是的,还有手链和戒指,您整套买的话,我们可以赠送一个情侣款的戒指。” 听见有情侣款,余兆楠眼睛都亮了:“那就买一套吧。” 阮晴挣开他的手,低低骂了句“神经病”,转身离开。 余兆楠急忙从包里掏出名片和一张黑卡:“一起送到这个地址。” 美女店员愣愣地接住:“好的。” 余兆楠说完便跟了出去。 - 阮晴正在不远处小吃街的路口买章鱼小丸子。 她晚上没吃饭,就在酒吧喝了点啤酒,走点路就觉得饿了。 香喷喷的章鱼小丸子刚出锅,老板大叔笑呵呵地问:“要海苔吗?” “要。”阮晴习惯性地点点头,忽然又摇头:“不不不要了,多加点番茄酱。” 拿在手里的时候,看着里面总像是差什么东西,她又有点懊恼起来。 皱着眉头一转身,正好碰见迎面走来的某人。 余兆楠十分自然地从旁边摊位上拿了两根竹签,“还记得哥哥不吃海苔啊?” 阮晴瞪他一眼,“是老板的海苔用完了。” 大叔反应迅速地盖上装海苔的盒子。 余兆楠看过去,无语地扯了扯唇。 阮晴又找大叔要了个小碗,两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吃。 她好心分给他两只小丸子。 小丸子里面很烫,阮晴用竹签举起来,一口一口地慢慢咬。 余兆楠那两只很快吃完了,凑过来。 阮晴一脸警惕:“你干嘛?” 余兆楠笑了笑:“不干嘛。” “……我已经给了你两个了。” 总共也就六个,对半分是不可能的,凡事要分清主次。 “真的不干嘛。”余兆楠一脸真诚,嘴巴撅了撅,“不是怕烫吗?帮你吹吹。” “……” 他果真帮她吹了吹。 阮晴白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小丸子。 最后剩下一点点的时候,阮晴咬了一半,还没来得及拿开,忽然一个脑袋凑到跟前。 男人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唇瓣微张,夺走她嘴里的另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嗷嗷今天也有双更~晚上六点嗷~ 第19章 我家宝贝 他稍稍退开, 惬意而满足地勾着眼角。 阮晴脑子里一阵恍惚,分不清刚才究竟有没有被他碰到唇,仔细想了想, 便控制不住脸颊发烫。他的脸靠得太近了,连瞳孔边的纹路都看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一半丸子停在嘴里, 她不小心整个咽了下去。 余兆楠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故作镇定的紧张模样,像少女一样的可爱, 油然而生一股坏心思。 裸露的肩被他双手扶住, 单薄得仿佛一掐就碎,冰凉与火热的触碰, 让她灵魂猝不及防颤了一颤。 男人身上还是一样的木调麝香,淡雅而绵密地包裹住她。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到,呼吸已经不分彼此地纠缠在一起。他那双看似很薄,吻起来却很柔软的唇,就停在距离两三公分的位置, 稍再往前就能亲上。 阮晴脖子僵硬地后退,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截住去路。 “小晴。”他温柔而小声地唤她, 深邃的目光悉数落入她眼底。 阮晴知道横竖躲不过, 紧紧地攥住裙边,硬着头皮道:“你要亲就亲, 别叽叽歪歪的。” 他忽然笑了一声。 阮晴唇角一扯,“笑什么?” “我没想亲你啊。”余兆楠笑意浅浅地望着她,“我刚才发现,你眼睛好像是红色的。” “……” “像小兔子。” “……” “好可爱。” “……” “怎么办,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他嘴里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却依旧没有放开她,放大的俊脸也依旧没有远离,深情而专注的目光仿佛要勾走她的魂魄。 周遭暧昧的空气将他们隔绝在一个独立的世界,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只有彼此灼热的呼吸和逐渐失去规律的心跳。 直到突如其来的大喊声打破了这个世界的入口:“就是他!警察同志,就是他!” 阮晴整个人颤了颤,闻声转头。 只见酒吧里调戏她的那个猥琐男,正领着几个民警站在不远处的香樟树下。 一群人走了过来,余兆楠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怎么,还没挨够打?” “警察同志你看他!”那男人连手都抬不起来,像个残废一样,嚷嚷的声音却比刚才还大,“之前在酒吧把我两条胳膊都拧断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这种人你们一定要抓起来好好教训!” 其中一个民警拿着手铐要上前,余兆楠冷冷地一瞥,依旧是那副高贵慵懒的腔调:“想清楚,我这双手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铐的。” 旁边另一个民警凑上来耳语了一句,拿着手铐的年轻小伙顿时浑身一紧,缩了回去。 “算了,配合你们工作。”余兆楠笑了一声,牵起旁边女人的手腕,“走吧。” 去派出所做笔录,余兆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那男人还死不承认自己调戏良家妇女。 后来调了酒吧监控,一切才水落石出。 两人出来大厅的时候,局领导刚刚闻讯赶到,连忙迎上来和余兆楠握了握手,“真是不好意思啊,手下这帮孩子不懂事。” “孙局客气了。”余兆楠笑着回,“配合你们工作也是我的义务。” 孙局连连点头:“感谢余总体谅。” 心想这要是换成哪家难缠的公子哥,还真要出乱子了。 “只不过,”他顿了顿,将身旁的女人往怀里揽了揽,“让我家宝贝受了惊吓,你们这块的治安得好好管管了。” 孙局:“是是是,余总放心,我们一定加强管理。” “嗯。”余兆楠点了下头,状似无意地瞥了眼身后被铐走的男人。 孙局立马意会:“那个畜生也一定从重处罚。” 余兆楠满意一笑:“那我带宝贝先回去了,谢谢孙局。” “余总客气。” 一离开派出所,阮晴就扒开肩上那只咸猪手,“拿远点。” 余兆楠乖乖地放下来,双手揣进裤兜里,脚步慢慢地跟在她斜后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侧脸瞧。 “哎。”他用胳膊肘蹭了蹭她纤细的手臂,“我这可是第一次进派出所。” 阮晴淡淡地回:“哦,恭喜你。” “恭喜什么?”余兆楠语气有点委屈,“我是为了你,不给点儿表示吗?” “……” 阮晴不说话,他便装模作样地叹气:“我的第一次可全都给你了。” 阮晴加快脚步,可是他腿长,步子稍微迈大点就跟了上去。 “记不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哥哥陪你玩变形金刚啊?” “那是我第一次陪女孩子玩儿,你还不爱说话,像个小哑巴。” “后来过了很久,这个小哑巴才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 他笑了笑,满腔温柔和宠溺。 “还有你五岁的时候。” “那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儿一起睡觉。” 当时两个小屁孩,真就只是纯睡觉。 阮晴想到往日情景,不自觉也弯了弯唇,嘀咕:“我没见过哪个男的胆小成那样。” 他怕黑,那年夏季停电检修时父母刚好全都不在家,于是半夜偷摸摸爬到了阮晴房间里,蹭她的被窝。 “还有……”他张了张口,停下脚步。 阮晴感觉到那抹温度远离,也没再听见身后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回头看见他站在两米外的路灯旁,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全身包围着暖洋洋的光,整个人温柔得不像话。 “我也是第一次,爱上一个女孩儿。”他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光滑的手背,“想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她,把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全都给她,却总是担心自己不够好。” “我知道我以前游戏人生的态度让你很失望,也不能逼你很快的接受,甚至最起码相信我的心意。”他抬起的手轻轻拨开她鬓角被风吹乱的头发,缓慢而温柔地夹到白皙的耳朵后面,“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认真的,一刻都没有在开玩笑。” “你先试着相信我,好不好?”他低沉的嗓音中饱含着热切的乞求。 阮晴呆呆地望着他胸前的衬衫扣子,直到整个视野都被那颗扣子晕开的光斑所占据。 从小她就知道,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圈子里谈真心,是傻子才会有的念头。 所以她把对他的喜欢深深地藏在心底,哪怕过去五年保持着肉.体的关系,也从来没产生过别的奢望。 直到她回国,两人朝夕相处,让她坚韧的意志力动摇了。 但她一直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短暂的动摇,忍不住试探,最终被他依旧玩世不恭的态度浇灭了那一点小小的奢望。 阮晴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比起言情小说,看得更多的是科技论文。 可她一直记得沈嘉仪喜欢的一位作家书里的话—— 什么叫多余?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有等我已经心冷后你的殷勤。 - 那天晚上的再一次拒绝就好像一拳头打进了棉花堆里。 她说我们还是回到以前吧,我出国以前。 他说好。 然后每天依旧往研究所里送东西,得空把自己也送过来。 “自从余总接手,我觉得我天天都干劲十足!”江小眉对此倒是很兴奋。 季佳航那边的气温仿佛骤降了好几度,眼神冰凉地瞥了她一眼:“人家都没正眼看过你,也不知道激动个什么劲。” 江小眉:“我发现你最近很欠削诶。” “我发现你最近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季佳航怼她。 江小眉轻嗤:“开屏的孔雀是公的,你是在说你自己?” 阮晴望着那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点开微信语音放到耳朵旁边。 空气里响起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夹着宠溺的笑腔:“宝贝,吃饭了吗?” 阮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斗嘴声戛然而止,四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江小眉吓得舌头打结了:“这这个声音是是……” 季佳航也懵了一下:“我他妈没听错吧?” 罗跃满脸的不可置信:“老板,你什么时候跟余总有了这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肖长风扶了扶眼镜:“咳……现在是工作时间,多少注意点影响。” 阮晴忍着要把这个破手机分尸解恨的冲动,讪讪地扯唇,“你们听错了。” 季佳航:“不要鄙视我听力满分的耳朵好吗?” 江小眉:“男神的声音我做梦都能听出来。” 季佳航白了她一眼:“花痴。” 江小眉一脚踹他屁股上。 “不是的。”阮晴一本正经地解释,“真的不是余总。这个吧……”她抬了抬手机,“就我在网上买的一个虚拟男友,陪聊天的那种,可能刚好有点像余总的声音。小眉你喜欢的话可以去某宝上面瞧瞧,各种音色都有,小狼狗小奶狗狐狸精邻家哥哥霸道总裁任你挑选。” 这是沈嘉仪前阵子沉迷各种虚拟男友的时候,安利给她的原话。 阮晴觉得这套说辞很完美。 感谢沈嘉仪。 “老板你居然是这样的人!”罗跃瞪大了眼睛。 阮晴绝望地摸了摸额头。 没想到她科学严谨的人设就这么崩掉了。 下一秒,罗跃仿佛打开了新世界,亮着双星星眼问她:“有虚拟女友吗?我想要日漫风的萌妹子,会说雅蠛蝶的那种。” 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余总:虚拟就虚拟吧,重点是男友[得意.jpg] 枝枝(小声逼逼):重点不是买来的吗? 小晴:这是谁家寄错的男朋友?麻烦领走谢谢。 余总(可怜巴巴):…… ---- 明天休息一天(马上要上夹子啦,养养千字,顺便养养大姨妈QAQ),后天晚上11点后双更~ 第20章 (一更)超级讨厌 江小眉沉迷霸道总裁式的虚拟男友无法自拔, 阮晴每每只能一脸同情和抱歉地望着季佳航。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季佳航喜欢江小眉,只有那丫头傻乎乎的,只知道跟人斗嘴打架。 不过, 年轻真好。 虽然他们也没比自己小几岁,但阮晴总觉得, 自己像是老了。 - 九月末的一天,江小眉值夜班, 阮晴一个人在家里。外面下着瓢泼大雨, 雨点像豆子一样打在窗玻璃上,叮叮哐哐的仿佛要将窗户砸烂。 阮晴正在看着央视的谍战片, 枪林弹雨中突兀地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她歪头看了眼沙发上的手机,来电显示是余兆楠,不慌不忙地按了接听:“喂?” 那边传来一阵更清晰的雨声,夹着男人低沉的嗓音:“我在你小区门口。” 阮晴坐直了身子:“……干嘛?” “我车坏了,外面雨好大。”他语气听着有点可怜, “能不能放我进去?” “……”阮晴抬手揉了揉眉心。 犹豫间,电话那头换了人, 是门卫大叔:“姑娘, 这是不是你朋友啊?” 阮晴回答:“是。” “那赶紧让人进去吧,外面雨这么大, 连路都看不清楚。”大叔扯着嗓门喊,“还好冷的哟,我这都穿上夹克了。” 阮晴摸摸耳朵,把手机拿远了些, 无奈道:“您放他进来吧。” “哎。”大叔应了,“小伙子,拿把伞。” 阮晴打开门看见余兆楠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男人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头发上的水不停地往脸上淌,连呼吸之间仿佛都带着水汽和寒气。 身上的白衬衫和裤子都湿透,衬衫紧贴着皮肤,里面肉粉色的轮廓清晰可见。 即便见过无数次他没穿的模样,阮晴还是不好意思地撇过了头,嘟哝道:“不是有伞么,怎么搞成这样。” “雨太大,遮不住。”余兆楠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故意没打伞。 从小区门口到她这栋楼五分钟的脚程,因为风大雨大,路上眼睛几乎睁不开,走了将近十分钟。 不过看见她那一瞬惊讶的眼神里夹杂着的心疼,顿时觉得一切都值了。 余兆楠用手拧了拧湿淋淋的衣袖,拧出一大股雨水来。 才不过半分钟,门口的地垫已经湿透,他表情无奈地望着她:“要不……我站会再进去,别把你屋里弄脏了。” “别站了。”阮晴转过身,闷闷道,“赶紧去冲个热水澡。” 余兆楠弯起唇,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哦。” 阮晴回到客厅,卫生间的门被关上。 不多会,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盖过了雨打窗户的声音,也扰得她没有心思再看电视。 画面上的人儿晃动着,她心思却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直到很久之后,水声停止,高大的身影挟着一股热气走到跟前。 余兆楠上身光裸,腰间围着一块白色浴巾。阮晴稍一抬头,就将那抹风光尽收眼底。 健硕的胸肌和腹肌,逐渐没入浴巾边缘的人鱼线,劲瘦的腰……这是她看过也摸过无数次,依旧觉得惊艳无比的身材。 脸颊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她没好气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衣服都湿了。”余兆楠目光坦荡,“内裤也没穿。” 他微微低头,手扶在腰侧,不着痕迹蓄着力量,露出肌肉,好整以暇地欣赏她既忍不住又不好意思看,因此憋得逐渐变红的两颊。 可爱得像只饱满多汁的水蜜桃,直想咬一口。 “……”谁特么问内裤了?阮晴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外面雨好像小点了,你回去吧。” 余兆楠摸着脑袋坐下,嗓音拖长像在撒娇:“车坏了,回不去。” “喊人来修啊。”阮晴不耐道。 余兆楠是什么人?随便一通电话,甭管是修车还是干嘛,大半夜都有人争先恐后。要不是之前门卫大叔催促,再加上雨太大,乱了她心智,才不会心软放他进来。 “这么晚,还是不麻烦别人了。”余兆楠叹道。 阮晴嘴角一撇,实在无语。 她大概是缺心眼,竟然从来不知道余兆楠是这么善解人意的好市民。 曾经去帝都参加个数学竞赛都要带一群保镖,私人飞机一落地就联系机场安保,六辆保姆车接送的阵仗比明星还要轰动的少年仿佛是她记忆错乱的产物。 他的字典里哪有麻烦别人这几个字? 这男人的企图再明显不过,阮晴表情淡漠地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我给你叫车。” “哎唷,我不想动。”余兆楠往后仰去,装模作样揉了揉额角,腔调可怜巴巴,“淋了雨有点难受,浑身难受,你就让我躺着吧,别管我了。” “……” 阮晴觉得心累得不行,她懒得再跟他掰扯,索性转过头看电视。 男人起初跟她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然后渐渐地、不声不响地往她身边挪,阮晴强制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电视里,并没有发现。 直到那阵热气紧紧挨住自己,放在膝上的手也被小心翼翼地牵过去。 阮晴瞪着他,吸了口气,胸口鼓了鼓,看见这人像个吃到糖的大男孩,笑得幸福又恣意,想骂他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余兆楠见她反应尚可,于是得寸进尺,指头从她指缝里溜进去,十指相扣,继续望着她笑,话还说得冠冕堂皇:“给你暖暖手。” 阮晴:“……” “这小手凉的。”他抬起来亲了口,满眼疼惜地摸了摸她的手背,“要不要哥哥抱啊?” 阮晴望着他,不为所动:“要么坐好,要么滚蛋。” 余兆楠咧嘴笑得春风得意,两只手将她的手握住,放在腿上看电视。 他没再乱动,可是太吵了。 而且还有一个超级讨厌的毛病,剧透。 “一会儿他要跳河。” “……” “然后躲到桥底下去。” “……” “他的同伴会过来把车开走,假扮特高课去救他媳妇。” “……” “气死这个日本女人。” 阮晴忍无可忍,学着江小眉踹季佳航的姿势,一脚踢在他小腿:“闭嘴,滚。” 那一下结结实实,一点没省力气,余兆楠吃痛叫了一声,直接扯着她的手将她拽进怀里,眉峰紧蹙,危险地咬耳朵:“宝贝,这么狠心啊?” 阮晴挣脱不开,脸颊被迫贴在他火热的胸膛,周身全都是男人沐浴后不久带着香味的热气腾腾。 脸颊火速升温,整个身体也跟着燥热不堪。 余兆楠一只手搂着她的背,缓缓地滑到肩上,若有似无地拨弄她的睡衣领口,充满暗示意味:“对哥哥动粗,是不是该罚?” 阮晴咬咬唇,压着嗓音,冷声道:“吃了这顿没下顿,你想好了。” 男人黑亮的眸子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权衡了片刻,最终觉得得不偿失,勾着唇放开了她。 两人安安静静地看完剩下半集。 阮晴站起身,语气冷淡:“我回屋了,你自己在沙发上睡。” 余兆楠也站起来,往身后睨了眼:“沙发太小。” 人家可有一米九。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阮晴指了指脚边,“地毯。” 余兆楠抬起双臂抱着自己,身子瑟缩了下,“我刚才淋了雨,好像有点着凉。” 阮晴无语地撇了撇唇。 而余兆楠十分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阮晴望向他微微发红的鼻尖,心脏不自觉抽了一抽,摁下那一阵莫名的情绪,俯身从茶几抽屉里面拿出空调遥控器,调成暖风。 她抬眸,目光凉凉,把遥控器扔到沙发上,“嫌冷再自己调,不用给我省钱。” 余兆楠原本要说什么,被她这一句哽在了喉咙里。 他望着她,深沉的眼底藏着许多呼之欲出的情绪,即便她竭力忽视,内心依旧没法安定。 阮晴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多待一秒。 刚抬脚要离开客厅,突然听见“嘀”的一声。 下一秒,整个屋子变成一片漆黑。 “停电了?”一米九几的大高个肉眼可见地晃了晃。 阮晴知道他是真怕黑,不禁语气温柔了点:“你坐着吧,我去看看。” 她一边打开手电筒,一边绕过他朝门口走。结果不小心踩到他的拖鞋,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往前扑去。 余兆楠眼疾手快搂住她的腰,因为激动而用力过猛,两人一起倒向身后的沙发里。 男人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阮晴的脑袋磕在他胸前,也不禁叫了出来。 “明天再找人修吧。”余兆楠紧紧箍着她的腰,没有一点要放开的意思,“太晚了,先休息。” 阮晴:“应该只是跳闸,我去拉一下就好了。” 余兆楠温柔道:“女孩子怎么能干这种活?明天我给你弄。” 阮晴满眼不相信:“你会?” 他在她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 “试一次不就会了。”余兆楠望着她,黑暗里眼神格外的亮,放在她腰间的手也不太老实,嗓音低哑道:“小晴,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0 13:09:45~2020-06-11 12:0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莫得感情撒花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Lemon?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二更)变相相亲 被压住的不可描述的部位, 明显有了变化的迹象。 阮晴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原本心底的那一丝柔情瞬间消弭,莫名涌起一股不悦和烦躁。 “放开。”她推了推他, 语气很冷。 余兆楠愣了下,却还是放开了她。 阮晴打开手电筒, 去大门口的路上拖了把椅子,在地面砖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很快, 屋里重见光亮。 阮晴重重地关上门, 把椅子扔在客厅里,也没理他, 就这么走向自己的房间。 进门前,她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 余兆楠眼角惊喜地扬起来。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如果你只是为了这种事,以后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说完,“嘭”地一声,客厅灯光被掩在门板后。她也没看见他难过受挫的神色。 一整夜无事发生。 第二天早上起床, 客厅里已经没人了。 阮晴到厨房找鸡蛋的时候,才发现保温箱里亮着灯。 旁边还贴着张便签, 凌厉的笔锋里挟一丝婉转的温柔:宝贝你太穷了, 面包牛排都没有。 第二排:哥哥给你做了鸡蛋饼,很好吃的, 要吃完哦。 阮晴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眼眶不自觉热了起来。 - “我觉得是你太敏感了。”沈嘉仪晃荡着酒杯里的冰块,“男人会想那种事情很正常啊,女人也会想的, 你性冷淡不代表全世界都性冷淡。” 阮晴踢了她一脚,“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不是性冷淡,只是这段时间情绪变得很奇怪。 余兆楠对她好的时候,她会特别感动,甚至偶尔想要冲动地复合。 可只要他表露出想要更多的欲望,心底就会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个男人只是喜欢她的身体。 “OKK,开玩笑嘛。”沈嘉仪抬手讨饶,“我是觉得你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说白了,男人和女人那点关系,发展到最后不都是一样嘛?只不过你俩从一开始就……”沈嘉仪顿了顿,“你现在更想要纯粹的感情,可以理解,但是他想跟你上床,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情啊。你们讲清楚,意见达成一致就好了嘛。” 徐靖安端着一杯酒出来,放在阮晴面前,“两位美女表情这么严肃,在聊什么呢?” “在聊你们男人。”沈嘉仪用指尖在他白皙的手腕上画着圈圈,“你们男人就是馋女人身子,是不?” 徐靖安牵了牵唇,挤出一侧诱人的梨涡:“你这是道送命题。” 沈嘉仪戳进他虎口里:“那你说不说?” 徐靖安身子前倾,深邃的眸子望着她,捏住那根纤纤玉指,沉吟道:“美味的食物放在跟前,没人会不想吃的。不过,那也得是自己那盘菜。” 阮晴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 沈嘉仪放弃一大票商界精英豪门少爷,找了个家族没落的酒吧老板,不知道沈家的大家长到时候会是多精彩的表情。 - 余兆楠的父亲从M国回来的消息,没人告诉阮晴。 她接到电话的时候猝不及防。 “小晴,你怎么搬出去了?”余正信还是那副慈爱得不得了的腔调,“是不是家里住得不舒服啊?你怎么不跟我说呢?外面那么乱,你一个人住多不好啊,万一遇到坏人可怎么办?” “伯父,只是工作原因,这边离研究所近一点。”阮晴笑道,“您放心,单位安排的宿舍,很安全的。” 余正信:“那我过来看看你啊,差什么东西,伯父让人给你添置,顺便吃个饭,我这半年多没见你了,上次还是除夕呢。” “东西就不用了伯父,我这里什么都不缺。”阮晴道,“您定好地方,我自己过来就行。” 余正信:“那我让小李来接你。” 阮晴想了想,不好拒绝,于是撒了个小谎:“我还有点事没做完,大概一个小时,您让李叔去研究所等我吧。” 如果让余正信看到这个又破又旧的老小区,说不定会立马逼她搬家。 - 两人约在一家高档中餐厅的包房。 余正信总能给她一种父亲的感觉,对她是真心实意的疼爱。如果不是因为余正信,阮晴说不定早就和姜蓉闹翻了。 即便她再不想面对姜蓉,再厌恶这个圈子,也总要感恩这个男人。 是他让她从小免受颠沛流离之苦,也不必在孤儿院长大,有一个真正避风的港湾。 余正信工作忙,没办法面面俱到,但他已经做足了他能做的一切。 “知窈的婚礼缺个伴娘,我跟他们提议让你去了。”余正信饭后习惯喝浓茶,给她也倒了一杯。 余知窈是余兆楠的另一个堂妹,从小也跟余婉儿一起捉弄过她。不过现在长大了,懂事也懂礼貌了,也为小时候的玩闹道过歉。 只有余婉儿,似乎永远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心智总长不大。 余正信笑了笑:“到时候B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你擦亮眼睛好好看看,只要你喜欢的小伙子,伯父一定给你弄回来。” 阮晴心底微微地一颤,平复了下,玩笑道:“那要是别人不喜欢,您也给我绑回来吗?” “绑回来就绑回来。”余正信蹙了蹙眉,“谁看不上我家小晴,那就是没长眼。” - “哎,兄弟。”白景辰用手机戳了戳余兆楠的肩,“去给我当伴郎呗。” 余兆楠忙着批文件,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你娶我妹妹,还有脸让我给你当伴郎。” 白景辰倚在办公桌旁边,继续拿手机在他肩膀上打节奏:“娘家人那么多,又不缺你一个。我可是你独一无二的好兄弟啊。” 余兆楠态度坚决:“不去。” “那行吧。”白景辰叹了叹,“我听窈窈说,你爸要让小晴妹妹当伴娘。” 余兆楠:“……” “说是当伴娘,其实是想给她物色对象来着。”白景辰装模作样地咋舌,“你爸那么疼她,看来这次一定会挑个最好的,小晴妹妹有福了。” 余兆楠放下笔,蹙眉抬头:“哪天?” 白景辰愣了下,“啊?” “不用订服装和彩排吗?”余兆楠一脸正经,“提前说好,我要调日程。” - 余知窈去试婚纱的那天,阮晴和其他三个伴娘也一起去了。 其中两个是余知窈的同学,另一个是余婉儿。 都换好了衣服,几个姑娘在更衣室外面聊天。 “新郎官怎么还不来呀?” “就是就是,我们就等着看新郎呢。” “我听说有个伴郎也特别帅!” 余婉儿一脸得意道:“那必须的,我哥哥比白家哥哥帅多了好吗?” 阮晴正在往吊带上别小花朵,闻言手一颤,小花朵掉到了地上。 “你说什么?”阮晴转身望着余婉儿,“你哥当伴郎?” “对啊,我哥是伴郎,你不知道吗?”余婉儿装模作样道,“也是哦,听说你已经从哥哥家搬出去了,要不是二伯可怜你,这次婚礼你都没资格来。” 余知窈拽了拽她胳膊,神情不悦:“婉儿。” “姐姐,我说的是实话。”余婉儿努了努嘴,“她一个外人从小占着哥哥的宠爱,现在人都滚蛋了,还要来我们跟前碍眼,你说讨厌不讨厌?” “婉儿,这是我的婚礼,人也是我请的。”余知窈严肃地望着她,“你要还当我是姐姐,说话就别这么难听。” “怪我说的难听,就别请她啊。”余婉儿气焰消了些,还是忍不住奚落,“连我哥都不要她了,真不知道哪儿来的脸往我们家凑。” “谁说我不要她了?” 随着男人低沉而不悦的嗓音,雕花木门被缓缓地打开,阳光瞬间喷洒进来。 门口那道高大的身影仿佛被镶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阮晴情不自禁地眨了下眼睛,他已经走到她面前,俯身捡起她脚边那朵粉色的小花。 唇角温柔上扬着,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指尖轻轻地勾起裙子的吊带,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朵花别在吊带上。 他慢条斯理地抚弄着栩栩如生的花瓣,眼神不咸不淡地瞥向余婉儿,“既然我说的话记不住,婚礼你就不用参加了,去老宅思过吧。” 余婉儿嘴角一扁,眼睛里瞬间蓄满泪光:“哥哥……” “需要我说第二遍吗?”余兆楠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什么时候觉得可以管住这张嘴了,再回来,祖父那边我会解释,你今晚就走。” 余婉儿惨兮兮地哭了出来。 - 余知窈的婚礼在白家的新庄园举行。 据说白景辰买山花了十个亿,打造花了二十亿,送给余知窈一个无比梦幻的童话王国。 余兆楠:“想要的话,我送你一个更好的。” 阮晴扯了扯唇:“没兴趣。” 余婉儿不在,婚礼的过程让阮晴觉得舒服了许多。 余知窈抛捧花的时候,她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看那些人簇拥着抢,居然觉得画面也挺让人感动。 然而,捧花居然被余兆楠给抢到了。 一群人在那边嚷嚷。 “表哥你就仗着自己长得高!不公平!” “就是嘛,腿长胳膊长!你这种人抢什么捧花嘛!” “你一个男的还抢捧花!羞不羞!” “哥哥你把花给我,我就原谅你!” “不给。”余兆楠闻着手里的花朵笑了笑。 说着,长腿迈开,朝人群外走过去,目标是穿着伴娘服,披着小披肩的阮晴。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拉起她的手腕,将捧花郑重地放进她手里。 浓郁的花香味漫溢开来,花梗上仿佛还留有他手掌的一丝丝温热,烘烤着她突突乱跳的一颗心。 “加油,早点嫁出去哦。”余兆楠笑着,转头望向贵宾席,满脸长辈的关爱,“今天来了这么多青年才俊,随便挑,如果有看上的,哥哥给你把关。” 随即他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一字一句道:“除了我,全都不合格。” 阮晴嘴角几不可见地一抽:“……” 呵呵。 当余正信听见余兆楠那句冠冕堂皇的话,把阮晴的终身大事放心交给他的时候,阮晴就知道,今天这场变相相亲,注定要泡汤了。 - 晚上,宾客们打牌的打牌,跳舞的跳舞,阮晴和沈嘉仪偷偷溜到了庄园里的私人游乐场。 其实也不算偷溜,沈嘉仪找余知窈拿的钥匙。 “太奢靡无度了吧。”阮晴望着面前的巨型摩天轮,一半掩入树林里的过山车,一条长长的水滑玻璃道,跳楼机,大摆锤,各种游乐园标配,忍不住感叹道,“真无聊,欢乐谷它不香吗?” “白景辰有病呗,跟你家余兆楠不愧是好兄弟,不花钱浑身不舒坦。”沈嘉仪耸了耸肩。 阮晴“啧”了声,表示认同。 沈嘉仪朝她挤挤眼睛:“听说这里都是全世界最先进最智能的游乐园设施,咱俩试试。” 说着,她拿着余知窈给的那把小钥匙,对着大门旁边的机器人摁了摁。 刹那间,月色下的路灯全都黯然失色,整个游乐场被一片流光溢彩所覆盖。 闪耀的霓虹灯和充满硬质感的射灯,勾勒出一座座童话古堡的轮廓,每一棵树也都被灯光装点起来。旋转木马和摩天轮开始悠悠地转,时刻变幻着不同的色彩。 周围都是光和影的碰撞,直击心灵,让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阮晴到底也是个女人,对这种绝美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忍不住扯了扯沈嘉仪的袖子,惊叹:“真的好漂亮啊。” “喜欢吗?”旁边的人含笑轻问,顺势握住她捏着袖子的那只手,牢牢地包裹进掌心。 这个低沉磁性的嗓音,不是沈嘉仪。 宽厚温暖的手掌,也不是沈嘉仪。 阮晴诧异地抬起头,对上光影变幻里,那双最清亮耀眼的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1 12:02:49~2020-06-12 16:0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胡图静Kim 3瓶;一人漾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一更)巨型儿童 突然, 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了音乐,居然是变奏版的《小星星》。 清爽的和弦,舒缓的节奏, 既有童真又有浪漫的感觉。 余兆楠牵着她往游乐场里面走去。 两人游荡在城堡与城堡之间,就好像漫步在童话王国里。 余兆楠转头望着她:“小晴没去过游乐场吧?” 阮晴满脑子都还是对沈嘉仪吃里扒外的愤懑, 脱口而出:“谁说我没去过了?” “哦?什么时候?”余兆楠轻笑,“我怎么不知道?” 该玩的年纪她没去玩过, 后来的阮晴, 据他了解,是绝不会再踏足那种场所的。 “小时候啊。”她扬声, “我还不认识你呢,你当然不知道。” 余兆楠忽然停下脚步,阮晴心脏跟着微微一颤。 “小时候的事,你不是不记得了吗?”余兆楠蹙眉望着她的脸。 阮晴睫毛抖了抖,垂眸道:“也不是全不记得。” 余兆楠轻轻揉她的头发, “那还记得什么?” “……没有了。”阮晴转过身,加快脚步往前面走。 余兆楠双手放在兜里, 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 才抬脚跟上。 阮晴一直想尝试过山车。 她去游乐场的时候年纪还小,没到准入年龄, 只能在外面看着别人刺激。 作为一个骨子里缺乏安全感的人,就很向往这种安全措施十足的刺激。 “我们去坐那个吧。”阮晴指了指半空中亮着星星点点的过山车轨道。 余兆楠眉梢动了动,淡定的目光从那片星星点点处挪下来,冲她温和一笑:“好啊。” 这里的设施是全自动的, 有机器人告知他们注意事项,系统操纵系好安全带,并且进行安全检查。一切检查完毕,确保万无一失之后,顾客下达指令,过山车便自动启动。 起初行进得很缓慢,像摇摇车一样,阮晴开玩笑道:“如果现在喊停,它会中途停下来吗?” 余兆楠回头看了眼那只可爱的机器人,勾唇:“要不要试试?” 阮晴一个激灵,连连摆动脑袋:“不要。” 万一突然甩出去回不来,那就死翘翘了。 “小晴。”余兆楠轻笑一声,握住她的手,“别怕,哥哥保护你。” 阮晴:“……” 某人说要保护她,手却凉飕飕的冒冷汗。 过山车逐渐加速,预热是几道小小的弯,她明显感觉握着她的那只手变紧了些。到后来,急弯和空中俯冲,几乎要把她的指骨捏碎。 阮晴叫了出声,也不知道是过于刺激,还是被捏疼的。 然而,身旁的人始终安静如鸡。 从过山车上下来,他面色平和波澜不惊,依旧站得直挺挺的,转过头对她笑了笑:“还不错。” “是啊,好舒服。”阮晴觉得一趟过山车下来,整个人从外到里都松快了,她无比享受在高空中飞速急弯和俯冲的瞬间。 余兆楠表情宠溺地点点头:“你喜欢就好。” “你是不是害怕啊?”阮晴指着他的手,“都冒冷汗了。” “没有。”男人酷酷地扬起下巴,“我就是第一次坐,不太习惯。” “那多坐坐就习惯了。”阮晴满脸期待,望着一旁可爱的机器人小朋友,“我们再玩一次好不好?” 余兆楠眉毛一跳,很快弯起唇:“……行。” 阮晴小心睨了他一眼:“不要太勉强啊,你要是不喜欢的话——” “不勉强。”余兆楠说着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松了松领带,“正好我也想再玩一次。” 两人又开了一趟过山车,这次阮晴主动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别怕,我保护你。” 余兆楠:“……” 她把他的手握得很紧,就像许多年前那个黑漆漆的晚上,在被窝里哄他的时候。 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无论发生多少变故,都磨灭不了的记忆。做不了情人,也不可能断得干干净净。余兆楠对她来说始终是特殊的。 他们把这里的所有项目都体验了一次,那些她童年时曾向往过的欢笑都被短暂地找了回来。 到最后,余兆楠已经有点晕乎乎了,依旧假装淡定地问:“还想玩吗?那个水滑看起来不错。” 应该没那么可怕。 后半句被他默默地咽了回去。 阮晴摇摇头:“感觉没什么意思。”一点也不刺激,还会把衣服弄湿。 余兆楠:“好吧。”顿了顿,他望向那个大大的闪着光的摩天轮,“陪你一晚上了,你也陪陪我?” 阮晴转过头看着他:“你要干嘛?” 余兆楠笑着,指了指摩天轮:“那个。” “……”果真是儿童级项目。 阮晴没有办法,只好陪着这个巨型儿童去坐摩天轮。 这种一点点升高的东西,慢得让人心烦意燥,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感觉,还不如急速俯冲来得舒坦。 巨型儿童却似乎心情很好,时而望着窗外的夜空,时而盛着漫天星星的眸子望着她,笑容璀璨而明净。 阮晴忍不住也笑了笑。 快到顶的时候,余兆楠望着她,唇瓣轻启:“哥哥给你变个魔术。” 阮晴心脏突突的,跳得过分欢悦:“什么呀?” 男人勾着唇角,一直望着她,抬手对半空打了个响指。 几乎是同一秒,烟火炸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阮晴转过头,看见半边天都被彩色烟火照得亮如白昼。 一簇接着一簇升空,一簇比一簇更精美震撼。一开始还是普通的烟火,后来出现了各种可爱的卡通人物,漂亮的花朵,搞怪的表情包。 阮晴笑得合不拢嘴,忽然那人凑在她耳旁道:“我自己设计的,怎么样?” 阮晴诧异:“你还会做这个?” “我只是设计。”他实话实说,“当然要请会做的人做。” 阮晴不屑地轻嗤一声,却笑得更开心了。 余兆楠望着她灿烂明媚的笑容,一阵心猿意马,挪不开眼。 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的那刻,烟火也接近尾声,最后一簇升起来,在视野的正中央,是一串粉红色的拉丁字母—— “Ich liebe dich.” 阮晴在德国待了五年,对她来说,德语算是她的第二母语。 大脑的反应却莫名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胸腔里那一颗剧烈地跳跃膨胀,整个人也僵硬而麻木。 直到他捧着她的脸,漆黑的眸子专注而深情地望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爱你。” 逼仄的空间里,她双眼避无可避,直直地被他目光穿透,连那一丝紧张和慌乱都无所遁形。 余兆楠握紧她的手,抬起来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有生之年,无论你要或不要,它都是属于你的。” 他毫不遮掩的浓烈的爱意从眼神里喷涌出来,阮晴根本无力招架。鼻尖狠狠地一酸,几乎要当场落泪。 男人微微倾身,温热的唇覆在她唇上,没有过多停留,只是浅浅的,一个双唇相贴的吻。 - 车子停在宿舍楼下,司机下了车,还剩两人在后座里。 余兆楠从储物盒里拿出一个很大的袋子,递给她。 阮晴疑惑地接过去,“这是什么?” “那次在街上买的那套首饰。”余兆楠笑道,“情侣戒指不在里面。” 阮晴抬起头。 余兆楠望着她道:“你什么时候答应我了,我再送给你。” 阮晴咬住下唇,忍着没笑出来,“我是不会为了戒指答应你的。” 余兆楠:“我知道。” 车里沉默了一会。 她不急着走,他自然也不催。 阮晴抱着手里的袋子,低着头,忽然开口:“我问你个事儿。” 余兆楠转头望向她:“什么?” “那天。”她顿了顿,“就是那天,余婉儿发了个朋友圈。” 余兆楠蹙眉:“哪天?” 余婉儿每天都要发好几条朋友圈。 阮晴仔细想了想,道:“就是我和学长一起吃饭的那天。” 余兆楠立马记了起来,点点头:“哦。” 阮晴抬起头盯着他问:“你也去相亲了吗?” 余兆楠笑了下:“没有啊,我才不像你,我从来没相过亲。” 阮晴:“那你那天去干嘛了?我看见有很多女人……” “吃醋了?”男人俯身过来,近距离盯着她的眸子。 阮晴瞪他一眼:“我在问你问题,严肃一点。” “哦。”余兆楠乖巧地点点头,“朋友的生日聚会,罗宇,你也知道他,不信你问问就知道。” “……” 余兆楠心情很好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家小晴,吃醋都这么漂亮。” 阮晴再瞪他,“还有。” “还有?”余兆楠挑眉,“除了你,我真没让别的女人碰过,里里外外都是干净的。” “……谁问你这个了!”阮晴踢了踢他的脚。 余兆楠咧开嘴笑:“那你问吧。” 阮晴抿抿唇,犹豫了一会,还是摇头:“算了,我不问了。” “有什么事你就问吧。”余兆楠握住她手,语气认真道,“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误会,也不希望你一个人不高兴。只要你问,我什么都告诉你。” 阮晴抬起头望着他,目光闪闪的,泛着一丝水光。 “以前是我态度不够认真,才让你没有安全感。”余兆楠轻轻揉着她的手指,“我都能改了,你是不是也改改你瞎猜的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谈恋爱就是要一起进步!!余总小晴冲鸭!!! 以后每天双更,中午十二点和晚上九点,有加更会同步分享到WB~(给我打鸡血就会有!) 感谢在2020-06-12 16:05:05~2020-06-13 11:2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Lemon?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二更)你很重要 阮晴垂眸沉思了一会儿, 鼓了鼓勇气,问的时候还是不太好意思看他。 “就是那天,你从S市出差回来, 我们去酒店……” “我突然来大姨妈了,你态度就变得很冷淡。” “你只是想跟我上床是不是?” “如果没法满足你, 你也就不需要我了。” 余兆楠意味不明地望着她,过了片刻, 才忽然笑出声来。 “傻瓜。”他轻轻捏她的脸颊, “如果你兴致勃勃地跑去游乐场,结果发现人家关了门, 你不会觉得失望吗?” 阮晴:“是这个道理,不过……” “我是有点失望,但不是对你生气,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对我来说,除了上床之外没有别的价值。”余兆楠认真地望着她, “你很重要。” “如果我情绪处理得不够好,让你难过了, 我向你道歉。”余兆楠将她的手指扣紧, “虽然以后应该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不过万一我哪里做得让你不舒坦, 希望你直接告诉我,而不是一个人生闷气。行吗?” 他的小晴虽然年龄不小,但在谈恋爱的领域,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女孩。 他也一样。 三十岁的初恋, 和情窦初开的年纪没什么区别,都是任由一腔热情横冲直撞,却对什么都没有经验。 不过以前犯过的错,今后不会再犯了。 - “所以你们俩复合了?”沈嘉仪激动地盯着阮晴。 “没有啊。”阮晴吸着杯子里的饮料,“我只是答应他好好考虑。” 沈嘉仪挤了挤眼睛:“答案是肯定的吧?” 阮晴:“……” 她只是还需要拾起一点点勇气。 那晚余兆楠告诉她,余家那些人不要管,他妈妈的态度也不要管。 那都是应该他去处理的事。 她只问问自己的心,还想不想要他。 - 最近研究所里都在传,虞馨交了个豪门出身的男朋友。 似乎是为了印证传言,每天提着不同款式的名牌包包游走于各个办公室和实验室。 连阮晴这里都不能幸免。 “长风小哥哥,在忙啊?”虞馨扭腰摆臀,撩着波浪卷长发走过去。 “……”肖长风头也没抬,“老板,新的数据我发给你了。” “我去趟B大资料库,回来再看。”阮晴站起身,解开白大褂的扣子,“小眉,你赶紧做一下上周的测试报表。” 江小眉抬了抬眸:“OKK。” 大家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没一个人搭理虞馨。 阮晴目光越过她的时候,轻蔑地撇了下唇。 阮晴脱掉白大褂放在椅背上,拿起文件包往实验室外面走。 虞馨也跟了上来。 “你最近很闲吗?”阮晴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无语地问,“是鼎盛终于发现你能力平庸,决定撤资,还是你们组的人终于也烦死你了?” 虞馨轻嗤了声:“没人说过你这张嘴很讨人厌吗?” 阮晴:“抱歉啊,真没有。大概只在你面前讨人厌。” “彼此彼此,我也就看不惯你这副装清高的样子。”虞馨扯唇,“我可不是故意跟着你,别想多了。” 说完虞馨越过她,走出研究所大门,对着门口那辆法拉利旁靠着的花孔雀男招了招手,像只小鸟一样飞过去,娇滴滴道:“亲爱的,等很久了吧?” 这年头,开辆跑车就能自称豪门了。 阮晴没见过这个男人,甚至没有一点眼熟的印象,法拉利的款式和车牌都很普通。 显然他就算有钱,也不是上流圈子里的人。 虞馨回过头,一脸得意:“这是我男朋友陆少。”她半个身体挂在这位陆少身上,“亲爱的,这是我同事。” 那位有钱少爷眼珠子早就在阮晴身上打转了,闻言,酷酷地摸了一把杀马特刘海:“美女你好,我叫陆江海。” 阮晴淡淡地点了下头:“你好。” 有钱少爷笑嘻嘻上前一步:“美女去哪里啊?要不要送一程?” 阮晴看了眼他身后的法拉利,轻笑:“你这车就前排两个座儿,是带我还是带你女朋友?” 虞馨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 有钱少爷不动声色地把虞馨挽着他胳膊的手往外扯。 阮晴一切都看在眼里,冷冷地垂下眸子。 就在这时,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靠近,黑色轿车并排停在法拉利旁。 阅兵式同款的红旗,车头两侧的小国旗迎风招展,给老古董似的车身添上几分俏皮可爱。 牌照的构成方式让人有点熟悉,一连串的6。 阮晴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宝贝,上来。”那头男人言简意赅,车子向她鸣了鸣喇叭。 阮晴挂了电话,冲两人莞尔一笑,“我先走了,再见。” 她过去的时候,司机亲自下车给她开门。 望着黑色小轿车绝尘而去,虞馨一脸不屑:“一破轿车,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陆江海脸色沉沉的没说话。 “比亲爱的你差远了。”虞馨挽着陆江海贴在他身上。 “是啊。”陆江海拨开她的手,慢条斯理地点烟,“能买我这个三辆。” 虞馨瞪大双眼:“……国产车而已,这么贵?” “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陆江海吐着烟圈,表情复杂。 虞馨默默地攥紧了手指。 “宝贝儿。”陆江海忽然搂住她腰,手不老实地往衣角里钻,“你跟你那同事熟吗?能不能打听一下车主人的身份?” 虞馨:“……” 陆江海:“我最近有个项目遇到点问题……” - “你怎么换车了?”阮晴在宽敞的后座里伸了伸脚,够不到前座。 从外面一点都看不出来,车里空间居然这么大。 “嗯,换一个玩儿。”余兆楠懒懒地笑,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身边拽。 阮晴乖乖挪过去,好奇地问:“多少钱啊?” 她知道以余兆楠的性格,不会比之前那辆劳斯莱斯便宜。 但是,这车的外表着实低调了些。 “怎么,想管我的钱了?”余兆楠搂住她的肩,轻笑着低头附在她耳边,“叫声老公,全都给你管。” 阮晴瞪着眼睛扒下他的手,坐回之前的位置。 男朋友都还不是,这人脸盘子也忒大了。 到了B大,余兆楠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她下车,去图书馆资料库。 虽然学校没有认识的人,但长腿西装帅哥和冰山气质美人的组合,到哪儿都惹人注目。 阮晴故意走得很快,想要跟他拉远距离,奈何男人仗着腿长的优势,总保持在一米之内。 一路被围观到没脾气。 “我看全世界最闲的就是两个人。”阮晴一边浏览着资料库的书架标签,一边道。 余兆楠双手插兜,轻轻挪了一步,“谁?” “一个是虞馨,另一个就是你。”阮晴撇了撇唇。 余兆楠轻笑一声:“你拿我跟她相提并论,合适吗?” “只是说你俩一样闲,没别的意思。”阮晴语气中肯道,“你们当然没有可比性。” 余兆楠彻底沦为搬运工,阮晴选好的书和资料都扔进他手里。 下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将她秀丽的脸庞烘托得明亮而热烈。他侧低着头,看见光线在她翘挺的鼻尖凝成一个光点,每一根睫毛都仿佛有着跳跃的生命力,粉嫩唇瓣里的一呼一吸,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让他心痒难耐。 余兆楠张了张口:“小晴,你看那里。” 阮晴从书架上抬头,望向他手指的方向,只有一扇老旧的窗户。 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飞来飞去。 忽然,脸颊被温热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阮晴皱着眉转回脑袋。 对上她眸子里微微的愠色,余兆楠一脸得逞的喜悦。 “我没亲你嘴巴,不算犯规吧?”他嗓音低沉,笑意盎然。 阮晴说过,在她答应复合之前,不准他做出过分的举动。 包括但不限于接吻。 但余兆楠这种骨子里就不老实的人,怎么可能不打打擦边球? 真是拿他没一点办法。 找好资料离开的时候,余兆楠回头看着那些排列整齐的书架,若有所思道:“我还会再回来的。” 阮晴像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一眼,无奈摇头,先走出了大门。 沿着图书馆长长的台阶下去,两人居然遇到了顾宇骁。 阮晴眼睛亮了亮,刚要迎上去打招呼,忽然被身侧的男人揽住肩膀,以十分亲密的姿势。 “你好啊,学长。”余兆楠先她一步打了招呼。 阮晴:“……”谁特么是你学长? 如果她记得没错,余兆楠比顾宇骁还大两岁。 “呃,你好。”顾宇骁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抽了抽,似乎实在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只好作罢,笑着问:“你们来学校做什么?” 阮晴指了指余兆楠手里的袋子:“找点资料。” “嗯,我跟学生有约,就不跟你们多聊了。”顾宇骁点点头,“有机会再聚。” 阮晴笑着说:“好。” 余兆楠笑得比她还要灿烂:“学长再见。” 阮晴:“……” 直到顾宇骁的背影消失不见,阮晴才呼了口气,将他放在肩上的手抹开:“你觉得自己幼稚吗?” 余兆楠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觉得。” “学长早就结婚了。”阮晴扯了扯唇,“他现在很爱他老婆。” 余兆楠眉眼弯弯地望着她,抬手放在她后脑勺,揉了揉,“我也很爱你啊。” 阮晴心里憋着的一股气,就像刚打完的气球被松了口,蓦地消散。 第24章 (一更)这个妖孽 “余总, 最近好像有人跟着咱们。”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那辆银色比亚迪,我见过好几次了。” 余兆楠懒懒地抬眸, “开慢点,让他跟。” 司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只能照做。 车子停在小区地库,便没再见那辆比亚迪再跟上来。 司机摸了摸后脑勺, 刚要问, 却见余兆楠忽然俯下身,从旁边那辆大奔的车底揪出来一个人, 反剪着双臂拽到光亮处。 那人一头发胶沾了灰,看上去脏兮兮的,哎哎哟哟地叫。 “疼疼疼……啊啊啊大哥放开我!我不是坏人!” 余兆楠松开手,拿出手机,“说吧, 跟着我想干什么。” “大哥我真的不是坏人。”陆江海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他一根, “大哥, 抽根烟。” “第一,我跟你非亲非故, 更不是你大哥。”余兆楠冷飕飕睨了眼他手里的烟,“第二,别在我面前拿这个东西。” 司机咳了声,解释道:“我们余总不抽烟, 也讨厌有人在他面前抽烟。” 陆江海一个哆嗦,赶紧把那包烟扔到隔壁车底下,嘿嘿笑了两声。 余兆楠低头给阮晴发着微信,懒懒道:“给你两分钟,解释一下你这种行为,不然就把你交到派出所。” “是是这样的大哥……不不不余总。”陆江海双手举着一张名片给他,“我叫陆江海,刚开了一家人工智能公司,这是我的名片。” 余兆楠抬了抬下巴,司机替他收下名片。 “谈合作?那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我是有钱,但我的钱就算扔进垃圾桶,也不会送给垃圾公司。说白了,我不会跟你这种朝不保夕的小公司合作。” “余总,实话告诉您吧,我这小公司就是不受我爸待见,他总要我接手他的房地产。我拿了他的A轮资金,偷偷办了这个公司,然后我爸就生气了,说什么也不肯继续给钱,还说动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不许接济我。”陆江海叹了一声,“所以我现在真的就是非常非常缺钱。” 余兆楠终于正眼瞧他。 “这是公司资料和所有项目的详细情况。”陆江海递给他一个U盘,摸了摸后脑勺,“呃,虽然项目只有一个。” 司机忍不住“噗嗤”笑了出声。 陆江海十分认真地望着余兆楠:“您花点时间看看,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余兆楠伸手接了U盘,放在手里把玩。 “我的时间很宝贵,我会先让我的助理评估一下。” 陆江海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谢谢余总!!!” 小伙子欢天喜地地离开,司机回头望着余兆楠,问:“余总,您为什么要答应他?” 余兆楠轻轻揉着U盘的坠子,“我没有答应啊。” 司机也是跟了余兆楠好几年的老员工了,职位不高,却算是离他最近的人,自家老板什么脾性再清楚不过。 平时遇到这种人,他理都不带理的。 “您这都收下了,如果东西没问题,可不就板上钉钉了吗?” 余兆楠笑了笑,似乎没打算回话。 过了片刻,才听见他幽幽道:“你觉不觉得那小子,有点儿像当年的我?” 司机沉吟。 余兆楠补充道:“我不是说他那头黄毛。”他对着车窗照了照自己的影子,摸摸自己的脸,“啧,真帅,怪不得我家宝贝那么喜欢。” 司机:“……” 最近越发觉得,自己跟了好几年的老板怕是个假的了。 - “小阮啊,Frank过两天要带团队过来交流,你知道吧?”老朱专程叫了阮晴去办公室。 阮晴笑得很开心:“Frank电话里跟我说过了。” “德国工程院的老院士亲自带队,头一遭啊。”老朱笑呵呵,“我看交流就是个幌子,你老师是想见你了吧?” 阮晴收了笑容,一本正经道:“研究员同志,科学是很严肃的事业。” “去去去。”老朱一脸不想理他,“这次你负责接待,我就不管了。” 阮晴:“OKK。” 说是接待,她要做的事情也没什么,该做实验做实验,该吃喝照样吃喝。 国家工程院的老院士,说起来牛逼,确实挺牛逼的,但真正浮夸的接待不归研究所管,自然有伟大的省政府市政府,再不济还有B大撑场面呢。 真到了研究所,都不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就是一个交流会,她需要准备点资料。 “小眉,你把我们初版的项目材料找出来给我。”阮晴唤江小眉。 “是交流会上要用的吗?”江小眉道,“为什么要初版的?那版一点都不详细。” 阮晴指甲叩了叩桌子,“要的就是不详细。” 江小眉恍然大悟:“对哦,虽然是交流,也不能泄露机密。还是晴姐想得周到。” “嗯。”阮晴点点头,“一会儿你去每个实验室走一趟,让他们整理材料的时候也注意点。” 江小眉皱了皱眉,“……你干嘛不自己去。” 阮晴毫不掩饰地回答:“我不想见到虞馨,你去吧,正好减减肥。” 江小眉:“……” - Frank是个严谨又古板的德国老大爷。 阮晴刚去他研究室干活的时候,总觉得这位老大爷不喜欢她,一看见她就板起一张门神脸。 事实证明不是错觉。 Frank前一秒还跟师兄师姐们说说笑笑,下一秒就能对她吹胡子瞪眼。 Frank一开始真不喜欢她。 他觉得漂亮成这样的女孩,肯定搞不好科研项目,简直是浪费时间和资源。 后来自然妥妥的被打脸了,恨不得认人家当亲闺女。 阮晴回国之前,老大爷闹了很久脾气。但这次相见,还是两眼泪汪汪。 德国团队过来的第一天,没有安排交流会。 按照中国人惯例,领导们带着客人吃喝玩乐,去了腾云轩。 阮晴也跟着喝了几口白酒,后来Frank不让她喝了。阮晴借口上洗手间,找了扇通风的窗户透透气。 窗外是B市的繁华夜景,悠长连绵的街道,明灭闪烁、一眼望不到边的城市霓虹灯,无论多么伟大的人,站在这里都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她觉得有些累了。 一路上磕磕绊绊,勇往直前,现在却有点想找个地方歇一歇。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心中有一丝预感,果然是余兆楠。 “喂?” “宝贝,在哪?” “腾云轩。” “你喝酒了?” “一点点。” “难受吗?” “唔,头晕。” 那边沉默了几秒,传来男人一声轻柔的笑:“那借你个胸膛靠靠。” 阮晴惊诧地回过头,那阵靠近的热源,是她无比熟悉的。 余兆楠一只手拿着手机,朝她张开怀抱。 酒意好像倏地散掉了,又好像越发沉醉。 阮晴攥起一个软软的小拳头,抵在他胸口,“你跟踪我?” 余兆楠搂住她的背,让她不得不倒进他怀里,“浪漫一点好吗?这叫缘分。” “嘁。” “跟谁喝酒了?”余兆楠挑眉,“德国人?” 阮晴在他胸前动了动脑袋,“嗯。” 余兆楠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问:“你老师是不是带了几个英俊潇洒的师兄师弟,想把你拐走?” 阮晴夸张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 余兆楠陪阮晴一起回了包厢。 老朱几个看见他都惊讶了一瞬,但很快笑着过来迎接,并介绍给Frank团队的几个研究员认识。 余兆楠一进屋,就把那些研究员都认真观察了一遍。一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异国帅哥,并且谈吐不凡,学识渊博。 有人想和他攀谈,他便拉着阮晴当翻译。 Frank悄悄把阮晴叫到身边,“这个余总,是你的男朋友?” 阮晴忙不迭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余兆楠一眼,“不是的。” “那就好。”Frank点点头,“我还想着把这几个小子给你挑挑,喜欢的话,就留在中国陪你。” 感觉到前方灼热的目光,阮晴头都不敢抬了,“不用了Frank,他们能答应吗?” Frank一脸正经:“我相信你有这个魅力。” 那道目光更加灼热了,仿佛头顶一个大太阳,分分钟要把她融化掉。 她实在不好意思跟Frank说,余兆楠其实大致听得懂德语。 阮晴脑补着一会散席之后,余兆楠大概会怎么收拾她—— “当着哥哥的面勾引别的男人,嗯?” 她说没有。 余兆楠肯定会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全都飘在她耳际,“他们勾引你也不行。” “……” “那个穿红衣服的看了你五十八眼,你回看他三次。” “……” “蓝眼睛的要了你号码。” “……” “拉黑。” 光想想这男人以算账之名行流氓之实的场面,阮晴就觉得整个人燥热不已,赶紧端起面前的白开水猛灌一口。 杯子刚放下,前方传来一声揶揄的轻笑:“阮小姐,这是我的水。” 余兆楠望着她,正是方才想象中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阮晴:“……” 这个妖孽!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在小晴眼中的醋王形象简直是噩梦啊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0-06-13 15:50:25~2020-06-14 10:4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高举娇雁cp大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二更)神通广大 头天晚上喝了酒, 老朱给阮晴放了半天假,让她休息好再去上班。 交流会定在下午三点开始。 大会议室里,参会人员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阮晴和江小眉在隔壁的办公室做准备。 “还有十分钟,我去个洗手间。”阮晴稍微有点小紧张。 江小眉点点头:“嗯, 那我再检查一遍PPT。” 阮晴走后,江小眉正在一页一页地比对PPT和讲稿, 虞馨突然从外面跑进来, 急吼吼道:“这边有没有热水啊?渴死我了。” 江小眉下巴点了点饮水机,“自己倒。” 虞馨走过去, 挨个柜子翻了一遍,“杯子呢?” “饮水机下面。”江小眉不耐烦地回答她。 虞馨又捣鼓了一会,“哎呀你们这个门我打不开,什么东西?你快来看一下。” 江小眉摔了下鼠标:“你到底会干什么啊?连个杯子都找不到,整天就知道哔哔哔哔。” 虞馨吐了吐舌头, 语气软下来,“谢谢你了嘛, 我实在不好意思去会议室要水喝, 都一群德国人,刚在门口站了一下就跟看猴似的看着我, 叽里咕噜说什么也听不懂。” 江小眉轻松打开饮水机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一次性杯子,“谁叫你那脸画得就像猴屁股。” 虞馨:“……” 江小眉兑了杯温水,走到办公桌旁递给她, “你别碰我电脑啊,喝完快滚,忙着呢。” 虞馨撇了撇嘴,端着热水一步三扭地离开了。 - 阮晴主持的两国交流会圆满结束,不仅是Frank团队,包括在座的省市领导和B大领导,都对这位年轻的副研究员赞不绝口。 然而会议下来,阮晴回到办公室,脸色却并不怎么晴朗。 江小眉激动又疑惑:“晴姐你怎么了?交流会不是很成功吗?你后来居然都没看讲稿,说得比原稿还要精彩,简直酷毙了!” 阮晴捧着杯子望向窗外,神色有点复杂,“我那是没法看。” 江小眉顿时敛了笑容,“怎么回事?” 阮晴回头看向她,认真问:“你确定全部都检查了吗?” 江小眉懵懵地点头:“是啊,赶在会议开始之前,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 阮晴:“没有一点问题?” 江小眉依旧懵逼:“没有问题。” 阮晴望着她,眸子里意味不明。 片刻,她才又开口:“PPT和讲稿被人换了,你没发现吗?” 江小眉蓦地张大嘴巴,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可能啊。” “从第二十八页起我就没翻过PPT了,后面都是机密内容。”阮晴直直地盯着她,“我翻到二十八的时候及时调了回来,不确定有没有被德国人发现。” “但可以确定的是,所长和几位研究员都发现了。” 江小眉整个人颤了颤,不可置信地摇头,“怎么会这样?” “所以这次,我们表面上是立了功。”阮晴叹了一声,“其实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江小眉靠着桌子,一双眼顿时黯然失色。 - 老朱看着阮晴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刚把德国人送回酒店,阮晴就被所长叫到了办公室。 和她预料中一样。 “小阮啊,你是经Frank的手推荐来的。”所长一开口就是语重心长的腔调,“我知道,咱们中国也有句古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理解你们之间的深厚情谊。” “但现在,你是A所的研究员,是一名中国人。”所长严厉地望着她,“你的根本利益应当是为了国家,怎么能如此不分轻重?” 阮晴耐心地听着所长说完,才抬起头看着他道:“这件事是个误会,我们的PPT出了问题,原先不是这样的。我在准备材料的时候,很小心地规避所有机密。” “那能是什么问题?”所长扬高声调,“难不成咱们组织出了内奸,把你的材料掉包了?” 阮晴微微拧了拧眉。 “我相信以你的专业度,是绝不会容许东西被人掉包的,但我也不愿意相信是你有意为之。”所长叹了叹,“这样吧,你先暂停手上的工作一段时间——” “所长,现在项目不能停。”阮晴焦急地打断,“这是很关键的时候。” “项目不能停,但现阶段我也不敢用你。”所长直截了当,“你先接受调查,不许和外界联系,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后再说。” 老朱送阮晴出去,安慰道:“你先耐心等一段时间,真相总会查清楚的,我相信你。” 阮晴:“嗯。” “实验室你也不要担心,我亲自盯着。” “辛苦您了。” 老朱临近退休的年纪,还要亲自上阵实验室,她心底实在过意不去。 - 研究所有专门的调查团队,阮晴被带到审问室问了一堆问题,他们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就放她出去了。 阮晴被安排住在一个小房间,和酒店标间差不多,就是只有一张床。 手机没收了,身上的所有首饰钥匙之类的金属器也都上缴,连把梳子都没给她留。 屋里有一扇小窗,能看见研究所后院的篮球场。第一个半天,她就靠看人打球度过了郁闷又无聊的时间。 还不知道接下来漫长的几天,或者十几天甚至一个月要怎么度过。 眼睁睁地盯着那半边天由红色渐渐地变暗,夜幕一寸一寸覆盖掉头顶的光,墙上的钟指向八点。 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阮晴回到桌子前面,拿起调查组准备给她的纸和笔写事件经过。 刚落笔,就叹了一声。 什么事件经过啊,TMD,她什么都不知道。 阮晴最烦写这种东西。 上次的检讨书,还是余兆楠让刘特助帮她写的。 余兆楠…… 想到这个男人,她鼻尖酸了酸。 还没来得及给个消息,他应该不知道自己被关起来了吧。 正苦着一张脸,咬着笔头,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 阮晴就像一个不爱写作业的小孩被硬逼着坐在书桌前,听见一点风吹草动就激动。 她立刻转头望过去。 只见昏黄的玄关灯下,个子太高的男人微垂着头进来。 黑白竖条纹的衬衫,外面裹着件米色长大衣,头发被吹得微微乱,显然还没来得及打理。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风尘仆仆。 他漆黑的眸子望着她,缓缓地朝她走近。 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很沉闷,阮晴眼眶蓦地开始发热,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扔下笔站起身,拔腿跑向他。 像一只小鸟飞进他怀里。 余兆楠目光一动,搂住她纤瘦的身体,手掌轻轻揉着她的后脑勺和背,柔声哄道:“乖。” 阮晴在他怀里缓了缓情绪,才问:“他们怎么会放你进来的?” “因为我神通广大。”余兆楠笑了笑,捏她的脸颊。 阮晴拧了一把他的腰。 余兆楠拉着她坐在床上,她靠着他的肩,一颗心顿时安定下来。 “我跟所长说了很久,他才让我见你一次。”余兆楠亲了亲她的头发,“没想到这地方,砸钱也不管用啊。” 阮晴忍不住笑:“早就告诉过你,你以为科研重地是闹着玩的?” “没有。”余兆楠握住她的手,“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爱祖国爱科学。” “噗——” “最爱你。” 阮晴咬了咬唇,头埋得很低。 “真的没办法吗?”余兆楠看了眼这个狭窄的房间,“这里能住人?” 阮晴:“怎么不能住人了?外面酒店都长这样。你以为全世界人类都能住总统套房吗?” 余兆楠叹了叹:“如果用钱能带你出去,我再给他们盖十栋楼。” “……” “我没做过的我不会承认。”阮晴反握住他的手,淡淡道,“当时我反应迅速,这件事也没造成什么实际后果,就算不能脱罪,我想顶多是个开除。” 外面有人在喊时间到了。 阮晴委屈地努了努嘴:“跟坐牢一样。” “乖。”余兆楠吻她的额头,“好好照顾自己,别的交给我。” 阮晴点点头。 余兆楠从大衣兜里拿出一本小人书,递给她。 阮晴看着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还有这个?” “你不是从小喜欢这个?还溜进我书房偷书。”余兆楠将她鬓边的头发夹到耳后,指腹摩挲她的脸颊,“以后我应该不能来了,无聊的时候就看看这个。” 阮晴眼眶红了红,瓮声瓮气的:“……嗯。” “我会带你出去的,很快。”余兆楠握住她的手,和那本小人书,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看完之前,一定带你出去。” - “真是太过分了!晴姐为了项目鞠躬尽瘁,现在因为一页PPT就停职调查,所长太没良心了!”江小眉气呼呼地坐到办公室桌子上,“明明就没让德国人看见什么,还多亏了晴姐反应快。”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交流会的材料泄露机密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季佳航烦躁地去窗口点烟,“我觉得这事儿肯定有鬼。” “我才觉得有鬼呢。”江小眉扬声,“开会前我都从头到尾检查过了,难不成是电脑里面闹鬼?” 肖长风点头:“说不定,会不会电脑被黑了?” 罗跃轻嗤:“咱们A所的防火墙,你觉得有可能吗?” 一群人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走廊里响起一阵略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停在办公室门口。 他们闻声回头,只见男人长身玉立,双手放在米色大衣的兜里,目光平和,面容稍凛。 第26章 (一更)洗脱冤屈 “余总。”肖长风点了下头。 众人紧跟着纷纷打招呼, 神色都不太自然。 阮晴不在,肖长风是老大哥,他上前对余兆楠道:“余总, 这件事是个误会,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们。” 江小眉也生怕余兆楠因此要撤资, 连忙凑上去,眼睛都急红了:“余总, 我们的团队作风没有任何问题, 晴姐是被冤枉的。” “我知道。”余兆楠在墙边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淡淡抬头, 望向江小眉,“演讲是你和她一起负责的?” 江小眉点点头:“是我。” 余兆楠望着她:“你把会议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江小眉愣了愣。 “所有细节,一点都不要漏。”余兆楠道。 江小眉回忆了下,从她们准备材料的那天开始说。 “……就是那天,晴姐开会前去洗手间, 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检查PPT和讲稿。后来,虞馨过来要杯水喝。” 余兆楠蹙眉:“喝水?” 江小眉点点头:“对啊, 就是喝水。她负责后勤那天, 说会议室都是领导和外国人,她不好意思进去, 就到这边来要水喝。” 余兆楠:“办公室有监控吗?” 江小眉摇头:“没有,那间平时不怎么用,都没人,监控早坏了也没修。” 余兆楠揉了揉眉心, “你再想想,有没有反常的地方。” “没有啊。”江小眉道,“她找不到一次性杯子,我去帮她找了一下,然后倒完水给她就走了。” 余兆楠:“电脑没有离开你的视线范围?” “就找杯子和倒水的那一小会,半分钟都没有。”江小眉皱皱眉,“不过虞馨这个女人,除了长得漂亮真的一无是处,连饮水机柜门都打不开,就会张着嘴使唤别人。也不知道那姓陆的富二代怎么能看上她的。” “姓陆的?富二代?”余兆楠搓了搓手指,看向她。 “就是虞馨的男朋友,好像叫什么陆江海。”江小眉回答。 “还有吗?”余兆楠问。 江小眉摇摇头:“我记得的全都说了。” “嗯。” 余兆楠站起身,把椅子放回原地,然后转身离开办公室。 一上车,就接到刘特助的电话:“余总,陆江海先生在会客室等您。” 余兆楠勾了勾唇,“好好招待。” - 小伙子把一头黄毛染回了黑色,也穿上了西装衬衫,比上次见面养眼得多。 余兆楠亲手泡了两杯咖啡,递给他一杯,笑道:“抱歉,日程太满,我最近只有晚上有时间。” 陆江海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接,“是我打扰余哥休息了。” 余兆楠皱了下眉,但没纠结这个奇怪的称呼,抬了抬手,“坐。” 陆江海赶紧坐下。 “您的助理已经跟我聊过了。”陆江海嗓音激动道,“我真的很开心,余哥能看上我的项目。” 余兆楠仰靠在沙发背上,抿了口咖啡,“项目不错,陆总也是有前途的可造之材。” “多谢哥!”陆江海用敬酒的姿势端起咖啡,无比认真,“以后大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合作本身就是互惠互利,陆总不必这样。”余兆楠语气平淡却宽和,像是跟一位老友讲话,“不过,眼下的确有件事,需要陆总出点儿力。” “哥,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要我去死都成。”陆江海拍了拍大腿,“不行除了这个,除了要我去死,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余兆楠笑着挑眉,“真的?” “真的!”陆江海一脸义气满满,“你就是我亲哥,比我女朋友都亲。” 余兆楠放下杯子,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恐怕你还真得在我和你女朋友之间,选一个了。” - 阮晴在小房间里待了好些天了,觉得整个人都濒临崩溃边缘。没人说话,没事情做,简直是人世间最大的煎熬。 这些天她才终于明白,不想出门和不能出门完全是两回事。 那天在腾云轩喝到微醺之际,她还曾想过要停一停,休息一下,不要再逼着自己往前走。可真当被迫停下脚步,才知道人生最不能缺失的就是信仰和明天。 她的生命和热情都奉献给了科研事业。 如果最终的结果是被开除,甚至必须离开这个行业,她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明天。 下午,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将她从午睡中唤醒。 拉开窗帘,阳光和热意一起涌进来。 过了一会,球场上有人来打球。 阮晴一直很羡慕那些不怕冷的男孩子,穿着背心或短袖暴露在零度左右的气温里,不会冻得打哆嗦,更不会感冒。 院子里的拍球声和叫唤声充满了青春洋溢的气息,那个个子最高的男生一个帅气的扣篮,白色T恤的衣角被风掀起来,露出他精瘦的腰,紧实的腹肌。 好看的身材谁都爱欣赏,阮晴虽然心里有余兆楠,却不妨碍她看帅哥。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穿白T恤的男生,每次他抢到球和投篮的时候,都忍不住激动地双手握拳。 慵懒的下午被她找到了一点乐趣,心底的郁闷被短暂遗忘。 这身材也太好了,跟余兆楠差不多。 这个子也太高了,跟余兆楠差不多。 就连腰围和腹肌看上去都没多大区别。 还有那双撩人的大长腿。 球场外渐渐围了不少人,明显都是冲着那个男生去的。 前半场结束在他一个漂亮的三分里,尖叫和欢呼连成一片。 阮晴看见他缓慢地转过身,向这边看了过来。 虽然隔得很远,但那一瞬间画面定格的对视,让她百分百确定,就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他举起的双手,大拇指和食指叠成一个小小的桃心,朝她晃了晃。 阮晴捂着嘴巴笑了出声。 下半场开始的时候,球场上已经没有他,阮晴有点失望。 然而没过两分钟,房门就被人打开了。调查组的同事领她出去,却并没有去审讯室。 “恭喜你,洗脱冤屈了。”同事冲她笑了笑,“明天就会发声明文件,你可以正常上班。” 一群人都在实验楼门口等着她,还有刚从后院球场赶过来的余兆楠,白T白鞋,头发凌乱,像个年轻的大学生。 两人短暂而低调的对视里,眼眶都微微泛着红。 江小眉最先扑过来抱住她:“呜呜呜晴姐,你终于没事了!” 阮晴下巴搁在她肩上,望着余兆楠湿了眼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虞馨那个贱人!”江小眉眼睛也红红的,把大致经过讲给她听,“都怪我太不小心了,被她钻了空子,晴姐你打我吧。” 阮晴拍了拍她的背,“没事,过去了就好,以后多长个心眼,别再那么傻乎乎了。” “是虞馨的男朋友举报的,就那个富二代,拿着两个人的通话录音直接去找的所长。”季佳航笑道,“你是没看见她那张脸,太他妈精彩了。” “老朱说了,一定会严肃处理虞馨,开除是肯定的。”肖长风道,“为了打击这股歪风邪气,应该还会取消她的科研资格。” “啧啧,真他妈解恨。”季佳航勾着罗跃的肩膀,冲阮晴扬扬下巴,“老板,我们几个都被放假了,要不要出去嗨啊?今晚夜店不醉不归。” “对!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江小眉连连点头。 “好啊。”阮晴擦了擦眼睛,抬眸望向余兆楠,“余总要不要也去?” 余兆楠手摸着护腕,冲她勾唇一笑,“你确定要我去吗?” “……”阮晴脑袋一个激灵,连忙讪笑着摆摆手:“开个玩笑,余总日理万机,肯定没时间。” “是啊,我忙死了。”余兆楠煞有介事地说着,走到她面前,手扶在她肩膀上对这群人笑道:“去了报我名字,算我请你们。” 江小眉瞪大眼睛欢呼:“啊啊啊余总万万万岁!!!” - “不要点这么多吧……”罗跃盯着满满当当的菜单,“人家请,多不好意思。” 江小眉:“你觉得眨眼就十个亿的男人会把这几万块看在眼里吗?” 罗跃:“可是我们不能表现得太贪婪。” “随便点吧。”阮晴抬了抬手机,笑道,“余总说了,这酒吧是他朋友开的,全部免费。” 江小眉撇了撇嘴:“就是嘛,你以为像余总这样的人物,来酒吧还真要付钱?” 被长时间束缚起来的人,一解开束缚就如同脱缰的野马。 只有肖长风不太能融入这样的气氛,在卡座里安安静静地坐着吃东西,阮晴时不时盯着手机,也就没去跳舞。 余兆楠:【哥哥打球帅不帅?】 阮晴:【帅个头。】 余兆楠:【啧,我看某人都看呆了。】 阮晴无语:【……你隔那么远能看到?】 余兆楠:【心能感觉到。】 阮晴:【……】 余兆楠:【噗通噗通的,跳我这儿来了。】 阮晴:【余总,要点脸行吗?】 余兆楠:【跟你一样?想我都嘴硬不说。】 阮晴:【呸!】 余兆楠:【我到了。】 阮晴:【哦,到了就到了呗。】 余兆楠:【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阮晴:【……】 她只好和肖长风说上个洗手间,溜出了酒吧大厅。 余兆楠在去洗手间路上的安全门后面,将她拉了进去。 炙热的拥抱将她裹得严丝合缝,仿佛每一个细胞都无法呼吸。 阮晴也回抱着他,享受这人身上久违的香气和体温。 被关起来的那些天,夜夜失眠的时候,疯了似的想要枕着这个怀抱入睡。 男人的呼吸声明显而急促,铁钳一般的手臂僵硬地松开她,掌心托起她的头,修长的手指伸进她头发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 低下头,鼻尖相碰,唇瓣隔着危险的距离。 “都这么久了。”他用力吞咽,喉结滚动,眼白里泛着红血丝,“奖励一下,嗯?”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晴晴被关禁闭,瞬间想到疫情期间的我TAT 感谢在2020-06-14 13:49:17~2020-06-14 21:1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高举娇雁cp大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二更)得寸进尺 他的渴望和克制都写在浓烈而漫长的注视里。 阮晴攥紧他腰际的衬衫布料, 缓缓地闭上眼睛。 男人柔软的唇压下来。 久违的温度和力道,含着她的唇轻啄吮吸的每一下,都有种似曾相识的蠢蠢欲动。 门后时不时有人经过, 阮晴紧张的嘤咛被他吞入腹中,给予她更加热烈的疾风骤雨。 他奖励要得有点多。 后来阮晴红透了脸颊, 气喘吁吁,眼神迷蒙地瞪着他, 平复被撩拨起来的情绪。 缓了一会, 才压着音量软软道:“你没守规矩。” 余兆楠一只手撑在她身旁的门上,另一只手晾在一边, 嗓音低沉,每一个字都溢出别样的性感:“你答应给我奖励的,也没说……给到什么程度。” “你就是故意的吧。”阮晴踹了踹他的小腿泄愤,“得寸进尺,流氓。” 余兆楠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不喜欢你可以喊非礼。” “……”喊来一群人围观吗? 这个臭男人,就是吃准了她不会叫。 阮晴竭力忘掉刚才的事情, 捡了别的话题问:“虞馨的事, 跟你有关系吗?” 余兆楠笑了笑:“嗯。” 他毫无保留,把自己和陆江海做交易的事情告诉了她, 并且一脸邀功的表情:“表现这么好,是不是该给我记一笔?” 阮晴咋舌:“记什么?记你活活拆散了一对鸳鸯?” “就算我不拆,迟早也是要散的。”余兆楠一脸无所谓,“那小子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女人身上, 玩玩而已。” 阮晴撇了撇嘴,嘟哝:“五十步笑百步。” 余兆楠挑眉,目光里满是探究,“你是不是对我有点误会?” “没有啊。”阮晴望着他,“你敢说你以前不也是想跟我玩玩吗?”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只有你一个。” “那也是态度不端正。” “现在端正了。”他特意站直了身子,“这事儿你还要跟我计较一辈子吗?” 阮晴故意转开脸不看他,嘟哝:“谁跟你一辈子。” 余兆楠轻笑了声,低下头,鼻尖碰她的鼻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嗓音低沉婉转,像撒娇似的呢喃:“那我这辈子也赖定你了,宝贝。” 阮晴忍不住弯起唇角,用力撞了一下他的鼻子。 余兆楠又想亲她。 阮晴用手扒开他的脸,兜里手机也突然响起来。 是江小眉—— “晴姐,你去哪儿啦?” 阮晴还没回话,余兆楠贴在她耳边低低沉沉地叫:“宝贝。” 江小眉:“你那边还有别人吗?” “没有!”阮晴心虚地扬高声调,瞪了余兆楠一眼。 他一点没被震慑到,沉沉地笑了一声:“宝贝我爱你。” 江小眉:“我好像听到有男人的声音。” 阮晴连忙捂住他的嘴,假装淡定道:“我去洗手间,顺便透了会儿气,就回来。” 江小眉:“哦哦。” 挂了电话,阮晴一脸生气地望着余兆楠。 他却笑嘻嘻的,对着她掌心亲了一口。 阮晴触了电似的把手缩回来,干巴巴道:“我要走了。” 余兆楠微微蹙眉,“还回去?” “不然呢?今天是给我庆祝,我提前跑了多不合适。”阮晴道。 余兆楠点了点头,扶在门上的手扣到她腰上,“行,你去吧。” 阮晴:“那我走了。” 余兆楠:“嗯,拜拜。” “拜拜。”过了会,她无语地低头看他的手,“……” “干嘛?”余兆楠挑眉,“舍不得哥哥?” “……”阮晴瞪着他。 你特么倒是松手。 余兆楠笑了一声,手臂扣得更紧,“快走啊,没不让你走。” 阮晴冲他鼓起腮帮子,憋不住气,也笑了出来:“幼稚鬼。” 余兆楠低头靠在她肩上,笑着亲了亲她的脖子,安安静静地靠了一会,把她的脖子烘得滚烫滚烫。 片刻,才用鼻尖蹭蹭她的耳垂,“宝贝有纸巾吗?” 阮晴:“干嘛?” 他抬了抬另一只手,“这样我怎么出去?” “……”刚刚散了些热度的脸颊,又猛地窜起一阵红色。 男人轻笑一声放开她。 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一身西装半点褶皱都没有,就那只手湿漉漉的,晾给她看。 阮晴迅速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扔给他,转头就跑。 - 回到卡座,跳饿了的几个人正在吃东西。 阮晴也饿了,并且口干舌燥,坐下就立马灌了一杯冰水。 “晴姐不要喝水了。”江小眉把杯子换掉,桌面清出来,“接下来是喝酒的时间啦,今天说好的不醉不归!” “来来来。”季佳航撸起袖管子,开酒瓶,“老子自从干这行,就没好好喝过一顿酒了。想当年在G城,也是喝酒飙车样样不落的。” 江小眉睨他一眼,“你这还没喝呢,就开始说胡话了。酒驾?警察叔叔没把你抓进去彻夜畅聊吗?” 季佳航得意地撇唇:“你去G城尽管报季少的名字,看谁有胆子抓。” “啧,装逼。”罗跃一脸不屑。 “我说的是当年,谁还没个中二的时候了?”季佳航道,“现在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江小眉:“啧。” 阮晴笑着看这几个人拌嘴,没参与。 酒过三巡,他们玩起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阮晴稍微有点醉了,脑袋晕乎乎的,视野还算清晰,看见酒瓶瓶口转到肖长风那儿,跟着他们瞎叫起哄:“肖哥肖哥肖哥——” 肖长风年纪没她大,平时她不会这么叫,今天喝的酒里就像搀着鸡血似的,格外的让人头脑兴奋。 这轮该阮晴提问,江小眉和季佳航不停地朝她挤眼睛,都很执着于那个问题。 阮晴拿这一对金童玉女小祖宗实在是没办法。 她清了清嗓子,望着肖长风提前解释:“这个问题不是我想问的。” 江小眉抱着她的脖子咆哮:“啊啊啊!” “不是我们小眉眉。”季佳航勾着她肩膀,醉醺醺地指了指自己,“是我,我要问的。”说着按住阮晴的脑袋,表情霸气豪迈:“我挟天子令诸侯,现在老板是我的代言人。” 肖长风眉毛动了动,似乎对醉鬼很无语,但还是一脸淡定:“问吧。” 阮晴又清了清嗓子。 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肖哥还是处男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了酒,这话问出来,她居然没有想要钻地缝的冲动,而是像所有人一样,有点小兴奋地观察着肖长风的反应。 肖长风猝不及防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咳。 江小眉拿着酒瓶越过半个桌子,当话筒抵在他面前:“肖哥请回答,你还是处男吗?” 嗓门过大,连经过卡座的人都投过来莫名其妙的目光。 肖长风脸红了。 阮晴抱着江小眉,两个人一起笑得发抖。 很快,肖长风点了点头:“是。” 短暂的沉默过后,众人爆笑,阮晴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压压惊。 脑袋更晕了。 酒瓶转过几轮她都没印象,脑袋搁在江小眉的肩膀上。 忽然有人在叫她。 “晴姐,到你了!”江小眉拍了拍她。 阮晴张眼,模模糊糊看见对面的肖长风,“哦。” 闭上眼,视野又变成一片白色,整个人仿佛飘在云里,浮浮沉沉,软绵绵的。 一个须发尽白的老仙人腾云驾雾过来,一边摸着胡须,一边吊着嗓子问:“你最爱的男人是谁?” 阮晴:??? 神仙怎么会问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不过人家是神仙啊。 对神仙说谎是会天打雷劈的呢。 说不定心情一个不好,给她命格薄上添个九九八十一难,再把她和余兆楠的姻缘线给断了。 不行,绝对不行。 阮晴用力摇了摇头,不容许这种惨剧发生。 “快说,你最爱的男人是谁?”那仙人又问了一遍。 “报告大仙。”阮晴打起残余的精神头,吐字清晰道,“我最爱的是余兆楠。” -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脑袋依旧昏沉沉的,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身体也软绵绵的没力气。 阮晴睁开眼睛,看见她熟悉的房间。 胳膊一伸就摸到了手机,她抻起眼皮看清屏幕上面的数字,上午十一点半。 怪不得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起身走出卧室,顿时闻到一阵酸辣土豆丝的香气,从厨房里传来的。 江小眉围着围裙正在装盘,听见她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晴姐,饭马上就好了。” 阮晴:“哦。” 她去卫生间洗漱回来,江小眉已经盛好了饭,坐在饭桌旁等她。 “好香啊,饿死我了。”阮晴端起碗就开吃,“昨天我们怎么回来的?” 江小眉把筷子戳在碗里没动,盯着她道:“本来肖哥提前联系好了车,后来听说醉得都没法往出走了,是余总的朋友送的我们,就那个酒吧老板。” 阮晴闻言猛咳了起来。 “你看看你,一说到他这么激动。”江小眉给她递了杯温水,“唉……” 阮晴:“你叹什么气啊?” 江小眉面色复杂地望着她。 阮晴:“你今天好奇怪。” 江小眉抬起手,犹豫几秒,落在她肩膀上:“晴姐,没想到你心里藏着如此深沉又绝望的感情。” 阮晴嘴角一抽:“……什么鬼?” 突如其来的青春疼痛文学风? “你喜欢余总啊。”江小眉面色凝重,“昨晚大家都知道了。” 阮晴:“……” 原来那个莫名其妙的梦,特么的不是梦? 江小眉低下头望着桌上的菜,愁容满面:“我可以理解你,像余总那种天之骄子,跟我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爱上他,一定很痛苦吧?” 阮晴揉了揉眉心,“还,还好吧。” “怪不得之前老朱给你介绍了那么多优秀的小哥哥,你一个都看不上。” “……” “不过晴姐,你听我一句劝。”江小眉语重心长,“长痛不如短痛,忘了他吧。” 阮晴无言以对,只好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我饿了,吃饭。” “你要理智一点。” “好饿哦。” “晴姐,大家一致认为要帮助你走出困境。” “腊肠还剩最后一块,你不吃我吃了?” “……” - 一回到工作岗位,阮晴才知道江小眉所谓的帮助她走出困境,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先是派了老大哥肖长风当代表,进行言语劝导—— “老板,像你这么优秀的女人,应该匹配这个世界上最有才华的男人。余总他虽然长得帅,有钱,也稍微有点……”作为一名实事求是的科研人员,肖长风实在没法睁着眼睛说瞎话,“也很有才华,但他不适合你。” 季佳航:“是啊,姐姐,我从小打这种圈子里混大的,现身说法告诉你,富二代十个里有十一个是渣男。”说着睨了眼江小眉,郑重地拍拍胸脯:“除了我,我从小就是乖孩子。” 江小眉呵呵两声:“喝酒飙车的乖孩子。” 季佳航嘴角抽搐:“……总总之他私生活一定乱得很,你跟着他是不会幸福的。” 男人吐槽起男人来,有一种特别的优越感。 罗跃跟着凑热闹:“长得帅的男人都花心,更何况是余总这种背景的男人。你想想啊,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码有三百天在实验室,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没人管,这出轨概率不是噌噌噌的吗?” 江小眉连连赞同,“是啊,晴姐,嫁入豪门什么的,都是表面风光,背地里多心酸只有自己知道。你看那个大明星李XX,当年嫁入豪门谁不羡慕呀?现在被家暴被出轨,屁都不敢放一个,在婆家简直孤立无援。” “过日子还是得平平淡淡才幸福。”罗跃点点头,指指身旁的人,“实在不行,我们肖哥也挺好嘛,就内部消化一下,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们三个一起揍他。” 季佳航:“他还是处男。” “……”肖长风脸都黑了。 阮晴觉得脑袋疼,闭着眼睛揉太阳穴。 好想叫他们闭嘴。 一群人磨破了嘴皮子,阮晴依旧神色淡定不为所动,他们又合计别的法子。 江小眉把阮晴的电脑桌面换成了当红小鲜肉的照片,还是勉勉强强看起来,颜值和余兆楠不相上下的唯一一个。 “晴姐你看,这个世界上长得帅的人很多,又不止是余总。” 季佳航应景地指了指他自己。 罗跃靠在门框边,摆了个酷酷的思想者POSE。 “你们最近好像很闲。”阮晴拿着手机站起来,“既然这样,我和余总说了,这周五开第二期会议,你们好好准备。” 说完,她越过这些人惊诧的目光,离开实验室,高跟鞋噔噔地响,白大褂猎猎带风。 “啊啊啊都怪你!”江小眉用力推搡着季佳航,“知心姐姐变女魔头了啦!这周五!我要天天加班啊啊啊啊!!!” 季佳航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卧槽怎么怪我了?这不是你的主意?” 江小眉踢了他一脚:“就怪你,你特么呼吸了!” 季佳航:“卧槽!那你是想要我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dbq骚过头了。 余总(小声逼逼):我也是处男【当年……】 第28章 (三更)霸王条款 虞馨面临的处罚比想象中更严重。 涉及到外交和国家机密, 虞馨可以说是不偏不倚地撞在枪口上。除了科研方面的处罚,取消资格,撤销奖励, 还被列入了联合惩戒对象。 可以说,这辈子几乎不可能有什么成就了。 十年努力, 牛津博士,所有的辉煌就此落幕。 正式文件下来那天, 阮晴在走廊里最后一次看见她。 依旧化着精致的妆容, 卷着一丝不苟的头发,很好闻的香水味隔着几米钻进鼻腔里。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缓慢下来, 停在面前。 阮晴望着她,嗓音很轻,“你满意了吗?” 奇怪的是到了现在,她心里反倒没有落井下石的喜悦。 “如果不干这种愚蠢的傻事,你未来还可以做更多。”阮晴定定地望着她, “走到这步田地,你后悔吗?” 虞馨第一次语气这么平静, 没有趾高气昂, 也没有针锋相对:“是老天让我再遇上你,或许, 这就是它的安排吧。” “阮晴你知道吗,”虞馨抱着纸箱子,指甲扣得发白,“我真的很讨厌你, 可有时候又很羡慕你。” 阮晴扯了扯唇,没有回话。 虞馨望着她,眼睛里隐约有泪光。 “当年评校花的时候,我让身边的人帮忙奔走拉票,到处宣传,请他们吃饭,给他们买东西,说好听的话。可是你呢?”她嗓音微微哽咽,“你照常吃饭睡觉,上课逛街,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可你就那么,远远地把我甩在后面。” 虞馨笑了一声,眼角挤出一滴泪来,“同样是去拉赞助,你长得比我好看吗?我不信。还是你比我会说话?我特地去向公关专业的学姐请教,可你呢,你依旧是什么也没做,却每次都可以拉到赞助。他们口口称赞的全都是你,根本看不到我的努力。” “为什么哪怕你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学长还是喜欢你?”虞馨咬着唇,眼泪都流进了嘴里,“他宁愿给你当备胎当舔狗,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明明我为他做了那么多……” “为什么你总是轻轻松松的,什么也不做,就能得到一切?”虞馨泪眼模糊地望着她,“这个世界还是公平的吗?” 阮晴撇开目光,“没有谁不需要付出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校花那件事,是个意外,学长的事我也不想多做解释。到了现在你应该明白,不是所有你在意的东西别人也同样在意。就因为我什么都没做,你把原因归咎于我身上实在很荒谬。”她淡淡地说,“你只想着向学姐请教怎么把话说得天花乱坠,却没有想过怎么把话说到赞助人的心坎儿里。你忙着练话术的时候,我也在逐一研究那些人的心理和诉求。为什么你以为我什么也没做,因为我没有敲锣打鼓的让所有人都知道。” “还有。”阮晴抬起头,认真地望着她,“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无论你信不信。” 虞馨扯了扯唇角,“是吗?” 阮晴紧紧地抿着唇,放在兜里的手也微微颤抖。 她没再多停留,和虞馨擦肩而过。 比起她什么也没做,就得到的一切, 那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就失去的又算什么? 父母家庭,本该充满欢笑和爱的童年,都那么惨烈地,在她面前活生生地毁灭。 - 这天下着濛濛细雨,余兆楠和余正信沿着墓园的台阶一级一级地往上走着,都没有打伞。 黑色大衣和头发上沾着晶莹的水珠。 他们在一块合葬的墓碑前停下。 余兆楠用手摸了摸碑顶,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灰。 “又有人来过了。” 余正信点点头,“应该也是故友吧。” “袁叔叔,苏阿姨,好久不见。”余兆楠蹲下去,将手里的菊花放在原先就有的那束新鲜百合旁,“小晴回国了,她很好,你们放心。” 说着又笑了笑:“她很优秀,像叔叔您一样。” 余兆楠蹲在墓碑前,讲了许多有关阮晴的事,直到天色转暗,两人才离开墓园。 余正信赶着回集团开会,便先走了。余兆楠在车上给阮晴打电话,准备去研究所接她下班。 “我现在不在研究所。”阮晴道。 余兆楠:“那你在哪儿?” 那边稍微沉默了会,说:“青山区那个新开的沃尔玛门口。” “你怎么去那儿了?” “就……过来找一个朋友。” 余兆楠点点头:“那你在门口等吧,我顺路,马上就到。” “好。” 余兆楠的红旗十分显眼,阮晴在路口一下子就瞧见了,嗖地一下钻进来。 这才十二月中旬,她就穿上了羽绒服,白白净净的像雪一样,在昏暗的车里发着光。 余兆楠从储物盒里拿了块毛巾,给她擦衣服上和头发上沾的雨水。 “你还有朋友住在这边?”他随口问。 车里开了暖气,阮晴正在拉开羽绒服的拉链,闻言手顿了顿,很快回:“是啊,这边的新小区。” “近几年扩建的速度可太快了,小区都快开到墓园了。”刘特助在副驾驶开玩笑道。 阮晴笑了笑:“是啊。” 余兆楠也跟着笑,毛巾在她脸上轻轻沾了一遍,温柔地问:“晚上想吃什么?” “下雨不想在外面吃。”阮晴道。 余兆楠:“那去我那儿?” 阮晴:“你做吗?” 余兆楠一脸淡定:“点外卖。” “……”阮晴嘴角抽了抽,“外卖就外卖。” 这辈子除了煮鸡蛋蒸鸡蛋鸡蛋饼以及牛奶豆浆,她可能永远吃不到余兆楠亲手做的菜。 阮晴想来点重口味,于是缠着矜贵大少爷点了他以前死也不会吃的烧烤,还是她最喜欢的一家路边大排档。 有一说一,味道是真的不错。 余兆楠只吃了一口,就抹掉了心底对路边摊的所有坏印象。 桌上食物解决掉一半,余兆楠一本正经地提议:“要不然来点儿红酒吧。” 阮晴淡淡地睨他一眼,“你想把我灌醉了干什么?” 被识破奸计的男人表情只崩了一瞬,依旧很淡定:“我能干什么?我又不是你。” 阮晴:“……” 回想起当年的事儿,男人满脸意味深长的兴奋:“没想到平时看着是个乖孩子,喝醉了就勾引哥哥上床。” “……”阮晴不自觉脸热了热。 他凑过来,笑着问:“说实话,是不是早就对我有企图了?” 阮晴低着头咬了一下筷子,“才没有。” 余兆楠放下筷子,侧过身望着她,“那你干嘛把我给你讲题的试卷都收拾得好好的?” “……” “别的都扔了,全都是哥哥的字。” “……” “那么喜欢哥哥的字,回头给你写一幅。”余兆楠摸了摸她的脑袋,“写什么呢?” 他沉思了会,轻笑,缓缓地念出声来:“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不好?” 阮晴鼻尖一酸,眼眶也不禁发热。 望着他,咬了咬唇,嗓音瓮瓮的:“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余兆楠目光紧锁着她的双眸,笑得温柔:“会啊。” 她嘴唇微颤着扬起来,“只喜欢我吗?” 他无比认真:“只爱你。” “你会不会跟他们说的那样——” “不会。”他轻轻打断,握住她的手,“你相信我,永远只爱你一个。” 阮晴弯起唇,眼眶红红地笑了出声。 余兆楠抵着她的额头,“能让我当你男朋友了吗?” 阮晴用手指在他掌心挠着,边笑边说:“我再好好地,好好地考虑一下。” 余兆楠眉心一蹙,有点啼笑皆非,“你逗我?” 情绪饱满的真情告白,就换来这么一句,顿时小心脏受挫了。 合着这丫头就是想骗他表白? “对啊。”阮晴心情很好,笑容灿烂得像个小太阳,“谁叫你总欺负我的?还给你。” “我不欺负你了。”余兆楠压低嗓音,长长地软软地撒娇,“再也不欺负你了,答应我,好不好嗯?” 阮晴摇摇头:“今天日期不好。” 余兆楠:“怎么不好?” 阮晴:“就是不好。老黄历说了,诸事不宜。” “……”这也行? 余兆楠觉得她又在诳自己,立刻拿手机过来查黄历。 “看,没骗你吧?”阮晴看了眼屏幕上明晃晃的四个字——诸事不宜,笑嘻嘻地开始吃烤土豆。 余兆楠微微眯眸看了她一会儿,在她把第三块土豆喂进嘴里的时候,突然凑了过去,含住她唇。 舌尖滚了一遭,将那块土豆完完整整地勾进自己的领域,并品尝够她诱人的香甜。 阮晴捂着嘴踹他:“余兆楠!你又犯规!” 男人一脸浪荡神情,闲闲地勾着唇角:“霸王条款,我忍你很久了。” 阮晴毫不示弱地瞪他:“流氓,我也忍你很久了!” 流氓很得意。 阮晴死死地盯着他,把手机拿过来,翻开微信好友资料。 余兆楠顿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艰难地将那块土豆吞下去:“……你要干嘛?” “加入黑名单”的后面,阮晴将那个灰色小图标,点成了绿色。 然后抬起头,朝他莞尔一笑:“黑名单见哦哥哥,绝交哦哥哥。” “……” 作者有话要说:预报一下,明天会揭晓女主身世~以及解决一些历史遗留问题,然后就是真正在一起甜甜甜了啦~老母亲好开熏!!! (可能会有点催泪,但是不虐,不过你们可以忽略我QAQ每次我说要哭你们都不会哭的!你们这些阔爱的小金刚!) 第29章 (一更)跟我过节 圣诞节快要来了, 天气也越发冷得不像话。 研究所的供暖系统出了点问题,时冷时热,修起来又比较麻烦, 他们经常在实验室里也得裹着大棉袄或者羽绒服。 阮晴正在电脑上看数据监控,双手放在嘴巴前呼着热气, 季佳航突然凑过来,小声问:“晴姐, 我平安夜能不能帮你代个班?” 阮晴睨他一眼:“干嘛?” 真没见过有人主动申请节假日上班的。 “那个, 你懂的。”季佳航胳膊肘怼了怼她,“小眉也上班嘛。” 阮晴冲他挤了挤眼睛:“表白吗?不表白我可不同意。” 季佳航嘴角一抽:“……”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 墨迹了有小半年了吧?还不抓紧点儿,你真当搞科研的女人没人要?”阮晴轻嗤,“她最近好像跟一个B大的老师联系很密切噢,听说是她本科同学。” “……” “随便你吧,我能说的都说了。”阮晴打开排班表, “我给你调。” 季佳航激动地双手合十:“谢谢老板!” - 休息日,阮晴被余兆楠忽悠到他公寓里去玩。 最近余总学了几道菜, 得意洋洋的, 非要给她露一手。 一道油焖大虾,一道蒸鲍鱼, 几个小菜。还煎了俩牛排,中西结合。 “味道比你家大厨差了点。”阮晴中肯地评价。 “只比大厨差一点。”余兆楠脸皮贼厚地笑笑,“那就是很不错了。” 阮晴:“啧,反正你也不会经常做。” “谁说的不会?”余兆楠望着她, 意味深长,“我天天给我老婆做,就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了。” 阮晴瞥他一眼:“爱谁谁。” 余兆楠:“……” 罢了,论冷血无情,这女人每每能让他憋屈死。 余兆楠的确是学了花样没学到精髓,每道菜的摆盘都很精致,味道却差强人意。 阮晴自觉是个味觉挑剔的人,但还是吃下去好多,到后来肚子都吃撑了。 饭后,余兆楠临时接到公司电话,去给客户回个邮件。 阮晴肚子还撑着,坐不下来,于是跟进他书房里观摩。 余兆楠的书房很大,光书柜就占了两面墙,几乎每个格子都被塞满了。 书柜里什么类型的书都有。 在他最顺手的常用的地方,是一些与新能源相关的著作和中外科技杂志。 阮晴忍不住笑:“你还下了不少功夫。” “一般而已。”他故意谦虚,“比不上阮博士专业。” 阮晴努了努嘴,继续观摩他的书柜。 余兆楠回完邮件也走了过来。 阮晴抬头,目光定格在头顶那一格的右边角落,片刻,把那本书拿了下来。 是一本财经著作,作者名叫袁新望,封皮上有他的照片,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英俊里透着老成的男人,那双眼睛如鹰一般明亮锐利。 在她取出这本书的时候,余兆楠目光颤了颤,“你还对财经感兴趣?” “还好吧。”阮晴垂下眸,手指从男人的面容上移开,语气平淡,“听说过他,挺有名的。” 余兆楠微微紧张的表情松下来,笑道:“嗯,我认识他。” 阮晴依旧低着头,“是吗?” “我爸的朋友,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余兆楠轻叹一声,却很小心观察着她的反应,“如果袁叔叔还在,现在B市的四大家族,说不定都会洗牌。” 阮晴弯了弯唇,语气惋惜:“那真的好可惜。” “别看这个了。”余兆楠从她手里把书拿过来,放回书柜上,“出去看电影吧。” 阮晴点点头:“好。” 两人选了一部最近很火的院线大片,但不如评价好看,整场下来感觉就是漫天狗血,边看边吐槽。 播彩蛋的时候,阮晴一边喝着酸奶一边说:“我平安夜休假哦。” 余兆楠愣了愣,“你不是要值班?” “调啦。” 余兆楠平静的脸上瞬间漾起大大的笑容,挪到她旁边,勾了勾她的下巴,“是不是为了跟我过节?” “不是。”阮晴一本正经地摇头,“我是为了成全别人。” 余兆楠:“……”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你过节呢。”阮晴高傲地扬起下巴。 余兆楠微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揽过她的肩,满身都是危险气息:“不跟我,你还想跟谁?” 阮晴掰着手指头数:“小赵小钱小孙小李,吴大哥张大哥刘大哥陈大哥,难选哦。” 余兆楠捏住她的下巴,语气低沉:“要不是那破规矩,真想亲得你说不出话。” “……” “睡得你下不来床。” “……” “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 “……” “平安夜是么?”余兆楠低下头,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就是没有吻上她的唇,“那天我就要答案。” 阮晴眼皮子不住地发颤,嗓音也有点抖:“你这是强迫。” 余兆楠轻笑一声,“我要是强迫,你现在还能好好坐在这儿?” “……” 他的手松开她的下巴,温柔地挪到脸颊上,再轻轻揉她的耳垂,“哥哥再等就要变成老男人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阮晴最受不了他自称哥哥,用这种魅惑又带着委屈的腔调说话,心脏如地动一般狠狠颤起来。 余兆楠捏捏她的耳垂,“平安夜,日期很好。” 阮晴低下头,唇角弯起漂亮的弧度:“哦。” - 然而平安夜那天,阮晴在家里并没有等到余兆楠来接她。 她等到的只有一个快递,一通电话。 他临时要去国外出差。 快递是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放着几本房产证,几张银行卡,门卡和车钥匙,还有一个写着备忘的小本子。 银行卡密码,门卡对应的小区位置和房号,都在本子里列得清清楚楚。 盒子内壁贴着一张卡通便签:私人财产。 阮晴用指甲戳了戳盒盖,忍不住笑了出声。 反正没有约,她打算就早点睡了。 刚要去洗澡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是姜蓉—— 嗓音一如既往的强势,不容拒绝:“你回来一趟吧。” - 余兆楠在去机场的路上。 刘特助从副驾驶回头,面色复杂地问:“真的不回去见见阮小姐吗?” 余兆楠闭眼靠在椅背上,“嗯。” “航班时候还早呢。”刘特助说。 余兆楠没有理他。 刘特助叹了叹:“你这次一去那么久,想见也见不到了。” 余兆楠抬手揉着眉心,语气沉得仿佛没有生机:“闭嘴。” 刘特助转回去,终于安静下来。 自从三天前回了趟家,余总整个人都变了。 刘特助心事重重。 - 三天前。 姜蓉叫余兆楠回家,把一叠照片摔在他面前,气得浑身发抖。 “你跟阮晴还是……干出这种事情了?” 余兆楠轻轻挑眉,看向那些偷拍他俩出行的照片,每一张都是不言而喻的亲密姿态。 他神色很淡:“是,我们打算谈恋爱,并且还会结婚,希望您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太意外。” 姜蓉整张脸都变了形,“你们……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余兆楠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坦率承认:“是,很早。” 姜蓉身子一歪,扶住一旁的桌沿。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余兆楠望着她,目光坚定,“我娶了她,会一辈子对她好,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顿了顿,继续:“包括您。” “不可以……”姜蓉嘶哑地出声,眼眶瞬间通红,望着他的眼神已经变成哀求,“兆楠,你不可以跟她在一起,更不可以结婚,算妈求你了,不可以……” “我一直都很好奇。”余兆楠眯了眯眸,“您为什么那么讨厌小晴?” 姜蓉颤巍巍地坐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戴着宝石戒指的手紧紧地抓着桌角,抓得经脉凸起,指节泛白。 她脸上也毫无血色,同样苍白的双唇艰难地张开:“她是你爸的私生女。” 余兆楠轻笑了声:“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姜蓉哭着说道,“难道我会为了让你们分开,诋毁你爸爸吗?” “真的不可能。”余兆楠表情认真,“她明明是——” 年轻男人的话音戛然而止,姜蓉泪眼朦胧地问:“是什么?” 余兆楠抿紧了唇,面色复杂,没有继续。 姜蓉垂下眸抹了抹脸上的泪,静静地从旁边拿来一叠纸,递给他。 是一份亲子鉴定。 余兆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余宅走出来的。 他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余正信对阮晴的疼爱的确像是对亲生女儿一样,但余兆楠自以为他知道一切。 阮晴的身世,以及她记忆里缺失的那部分,对他来说都不是秘密。 一直以来他和父亲心照不宣,死死守着不能面世的真相。 然而现在,他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相了。 飘远的思绪被刘特助焦急的嗓音拉了回来:“余总,余总。” 余兆楠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竭力不再去想那天的事,嗓音因为接连几天没睡而十分低哑:“说。” “刚才管家打电话过来,说老爷和夫人吵得很厉害。” “嗯。”余兆楠没什么反应。 反正他早就习惯了。 刘特助:“还说夫人突然叫了阮小姐回去。” 余兆楠手指一顿,忽然睁开了眼睛。 “调头,回锦绣山庄。” 作者有话要说:来大声跟我念:晋江不允许写晋江不允许写的内容~! 下一更应该是下午,可以留意WB哦~ 第30章 (二更)像个傻子 当看见别墅客厅里四处摔烂的瓷器和玻璃, 阮晴傻了眼。 余正信和姜蓉两相对峙,都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只不过姜蓉在哭,虽然妆没花, 但那张精致漂亮的脸狼狈至极。 阮晴在这个家里待了十几二十年,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但这次余兆楠出国不在家,她还被特地叫回来, 真的有些手足无措。 她硬着头皮迎上去, 笑道:“伯父,伯母, 你们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你叫她回来做什么?”余正信烦躁地指了指姜蓉,回头对阮晴道:“你回你房间去,大人的事不要管。” 余正信因为跟妻子吵架,态度不是很好,不是以往慈爱宽容的模样, 但阮晴乐得他说这样的话。 余正信跟余兆楠一样,从来都是护着她的。 阮晴转过身刚要离开, 姜蓉突然冷笑了一声。 她觉得后背一凉, 脚也停在了原地。 “余正信,你一走就是半年半年的不着家, 你怪我成天只会出去吃喝赌钱,败坏家风,你自己呢?”姜蓉歇斯底里地大笑了一阵,“你说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是不是?” 余正信哼了声:“我什么时候对不起你了?我不着家也是为了M国的产业,为了赚钱给你赌!不然你以为你一输几千万,都是大风刮来的?” “是啊,我一输几千万,都是你的钱。”姜蓉冷笑,“我是你太太,用你的钱不应该吗?要不然你想给谁用?给你的私生女吗?!” “我哪儿来的私生女?你别胡说八道!我叫你少跟那几个暴发户的女人来往,成天疑神疑鬼的,像什么话!”余正信气笑了,“你真是年纪越大,越不可理喻了!” “那她是谁?”姜蓉指着走廊边呆立着的阮晴,扬声质问,“你现在告诉我她是谁!是你哪个朋友?哪个好兄弟的孩子?” 余正信敛了神色,抿紧双唇。 阮晴始终面无波澜地望着他们,好像事不关己。 “我问你你从来都不说,搪塞我,心虚是吧?”姜蓉扶着沙发背,浑身颤抖,脸上表情被泪水浇得支离破碎,“怕我虐待你情人的女儿?怕我把她赶出去?还是怕你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被公之于众,你脸上无光啊?” 余正信望着她深深地吸气,忍得额头上青筋暴起。 “比起你,我那些算什么?”姜蓉仰头大笑,笑着笑着就哭起来,“余正信,我吃喝赌钱我还没去嫖呢,这几十年哪怕一年到头见不到你几次,我还是对你忠贞不二,身心都干干净净。我不像你!闷声不吭就弄出个私生女来!” 余正信面容严肃地吼她:“姜蓉你不要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姜蓉向阮晴跑过去,用力拽住她的胳膊,踉踉跄跄地把她往客厅里拉,“你看看她,你看看!” 余正信蹙眉:“这关小晴什么事?” 姜蓉冷笑:“阮晴就是你的私生女,是外面的贱女人给你生的女儿!” 发了疯的女人力气太大,到了沙发旁又忽然放开,阮晴一个没刹住,顺着惯性往地上倒去。 满地的碎瓷片,其中一片正好刮伤她的手,瞬间冒出一汩血来。 “妈!”门口传来年轻男人焦急的吼叫声,“您做什么?!” 余兆楠看见倒在地上的阮晴,眉心紧皱,焦急地跑到她旁边,拉起她的手腕,柔声道:“疼不疼?啊?还有没有哪里伤到?” 阮晴摇了摇头:“没事。” 姜蓉眼睛里不停地涌出眼泪,脸上一片湿淋淋,阴阳怪气的语调也因为哽咽而断断续续:“到底是亲妹妹,瞧把你给心疼的。” 余兆楠心头一紧,慌张地看向阮晴。 阮晴也正好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小晴,我……” 阮晴依旧是摇头,脸上笑容浅淡:“真的不疼。” 仿佛姜蓉刚才的话根本没有进到她耳朵里。 佣人拿了药箱过来,余兆楠定了定神,先给她处理伤口。 姜蓉和余正信还在继续。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种东西?”余正信拿着手里的亲子鉴定,“你怎么没跟我说?” 姜蓉冷笑:“跟你说?说了好让她名正言顺当我余家的大小姐吗?我又不傻。” 余正信把鉴定扔到地上,“这东西绝对有问题,小晴不可能是我的女儿。” “都这样了你还不承认?”姜蓉又哭又笑,“余正信,你这么能演,为什么不去演戏啊?” 余正信望着她,一字一顿:“小晴真的不是我女儿,我从来没骗过你,我发誓。” 姜蓉哭得嗓子都哑了:“那你倒是告诉我,她父母是谁?啊?你但凡能编出个名字我就信你。” 余正信微微抬起头,用力地闭上眼睛,双手在身侧攥成拳头。 “你说不出来,因为根本就没有。”姜蓉脱力地倒在沙发上,“余正信,我自问从嫁给你开始,就在努力当一个称职的太太。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我一天是你的妻子,你就是属于我的。” “哪怕你没陪我过过一个生日,一个情人节,一个结婚纪念日,我对你来说好像就只是一个符号,一个名义上的妻子,我也认了。至少我对你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感动……” 大人之间的恩怨本不该在孩子面前说。 余兆楠和阮晴各怀心事,都当做自己不存在。 就像小时候父母吵架,她每次都被余兆楠带走躲起来,从不参与大人的战争。 阮晴的手被包成一个胖乎乎的粽子,余兆楠就像失了神一般,还在继续缠纱布。 阮晴推了推他的小臂,余兆楠终于回过神,给纱布打了个结。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来的。”余兆楠轻轻握住这个胖乎乎的粽子,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她,“对不起。” 不管发生任何事,他爱她这件事都不会改变。 他承诺过好好保护她,却连这么简单的承诺,都没有做到。 阮晴鼻头一酸,往他跟前送了送,瓮声瓮气道:“你给我包成这样,动不了了。” “那就不动了。”余兆楠眼眶微红,笑了一声,“有我在,用你动什么?” 阮晴不禁唇角上扬,“你不去机场了吗?” “不去了。”余兆楠轻轻捏住她露在纱布外的手指,“宝贝的手伤成这样,我哪里都不去。” 阮晴眨了眨眼,手指勾住他,“你还叫我宝贝啊?” 余兆楠小声:“嗯?” “我真的是你妹妹诶。”她语气带着点调侃。 余兆楠眼睛更红了,“你他妈想要我哭?” 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真的是想哭了。 “逗你的。”阮晴笑起来,仿佛毫不在意。 余兆楠低下头,肩膀忍不住微微的颤抖,像是竭力压抑着什么。 阮晴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虽然不短,发质又粗又硬的,也很扎人,“楠哥哥,你怎么像个傻子一样。” “……” “今天是平安夜,你不是要答案吗?” 余兆楠依旧低着头,嗓音里夹着哽咽:“别说了。” “要说的。”阮晴望着他的脑袋,认真道,“我答应过你的。” 余兆楠握住她没伤的那只手,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要捏碎她。 阮晴觉得疼,又好像不那么疼。 突然“嘭”地一声,黄金的烟灰缸被狠狠砸在地上,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余正信黑脸望着姜蓉:“说够了吗?” “怎么?说到你痛处了?”姜蓉扯了扯唇,“你们这些男人不都这样吗?外面的野花比家花香,天天总看着一张脸,谁不烦啊?可是余正信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有好好看过我吗?” 余正信甩了甩袖子,转过身,“你真的是不可理喻。” “我不是从来就这样的。”姜蓉双眼都哭肿了,“我嫁给你的时候才二十岁,也是个对生活有幸福憧憬的小女人,可你什么都没给过我。” “你到底想要什么?”余正信一脸无语,“爱情?那东西有什么用?我赚钱给你花,给你地位和名望,还不够吗?” 姜蓉低下头,一脸心灰意冷的苦笑:“你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也觉得我跟你无话可说。”余正信激动起来,“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回家?就是不想看见你这副疑神疑鬼的样子,一点蛛丝马迹就觉得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在你面前根本喘不过气你明白吗?” “我就知道,你早就嫌我了。”姜蓉低低地笑了一声,表情苍凉又苦涩:“从前我恨我们是商业联姻,因为你不爱我。可是后来我发现,商业联姻也有商业联姻的好处,至少你无论在外面做了什么,都不会轻易跟我离婚。” “你有女人也好,有孩子也罢,都威胁不了我和兆楠的地位。”她顿了顿,缓缓地望向阮晴,“可是你居然把她带到家里来,明目张胆地养着,你当我是什么?” 阮晴推开余兆楠的手,站了起来。 “伯母。”她沉沉地唤了一声。 姜蓉看着她,目光一颤。 “我有爸爸妈妈。”阮晴嗓音平淡,眼神无比认真而坚定,“我爸爸叫袁新望,妈妈叫苏欣。虽然他们都已经不在世了,但永远都是我的亲生父母,您不要乱说。” 作者有话要说:我咋那么喜欢夫妻吵架?比甜甜甜还要开心! 【快叫我变态哈哈哈哈哈哈】 第31章 (三更)尘封过去 余正信和余兆楠都是一脸错愕。 余兆楠拉住她胳膊, 哑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余正信激动地走过来,嗓子眼哽了哽,才神色复杂地出声:“孩子, 你不是不记得了?” “是您希望我不记得。”阮晴冲他笑了笑,“我不记得, 您就放心了不是吗?” 如果可以,她也宁愿自己真不记得。 不记得父母是被人所害, 也没亲眼见过他们被人活活砍死的模样。 这些画面曾经夜夜在她梦里出现过。 她知道余正信最担心的就是她想起来。所以即便后来恢复了那段记忆, 她也只是一个人咬牙撑着,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伯母, 伯父是不能告诉您的。”阮晴重新望向姜蓉,“因为他答应过我爸爸,要对我的身世保密。” 姜蓉深吸了口气,看着余正信,哽声问:“是这样吗?” 余正信闭上眼睛, 点了点头。 大厅里静得针落可闻。 许久后,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余正信才缓缓地, 开始讲述那段尘封的过去。 “那些年在商场里打滚的,谁都不是两手干净。新望年轻自负, 什么路子都走过,得罪了不少人。”余正信手扶在斗柜的边缘,指腹摩挲着凹凸不平的纹路,就好像行走在记忆的一道道坎上, 目光沉痛而悠远,“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些人都恨毒了他。” “当时有个房地产老板,因为一场重要项目的竞标输给新望,倾家荡产,妻子带着女儿跳楼自杀,只剩下他一个。” “人被逼到绝路,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当时已经失去理智,一心只想着为妻女报仇。”余正信叹了一声,“一心往前走的人,是不会去看身后的。新望那时正意气风发,也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前一天晚上,我们还在一起吃饭喝酒,谁都没想到会遭此横祸。” 他低下头,缓了片刻。 “我赶到的时候,新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小苏已经去世了。两个人,身上都被砍了十几刀。”余正信一边说着,一边湿了眼眶,“他是强撑着那口气,等我去把小晴带走。” 余兆楠猛地把阮晴搂进怀里,她纤瘦的身体不停地发抖,余兆楠胸口的衣服一瞬间湿透了。 “外面他的仇家还很多,他要我照顾小晴,隐瞒她的身世,以免那些人找上门来。我答应他,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让小晴这辈子能做个平凡的女孩儿。所以给孩子改了名,先把她放在孤儿院掩人耳目,后来借着故友的名义去把她接回来。”余正信道,“兆楠是偶然得知的,我让他不告诉任何人,包括你。” 姜蓉望着丈夫和儿子,扯了扯唇:“所以你们两个都知道,独独瞒着我。” “能告诉你吗?”余正信望着她,“你出去吃顿饭喝顿酒,打个牌,不等于人尽皆知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姜蓉却还是觉得委屈:“说到底,你就是从来没把我当自己人看过。” 余正信转开了眼:“是你从来不肯信我。” 余兆楠走过去,从地上捡起那份亲子鉴定,“妈,什么时候做的?” 姜蓉眉头一皱,更委屈:“你问这个做什么?查错了就查错了,这也能怪我吗?” 余兆楠:“就问问。” “就你初三那年,我跟你爸吵架,回娘家那次。”姜蓉撇开目光,闷闷道,“回来我就做了,在小晴枕头上找的头发。” 余兆楠轻笑一声,把那张纸扔进垃圾桶,然后牵起阮晴的手腕,“你也累了,回房休息吧。” 两人一起上了楼。 阮晴在楼上不停地往回看,“那鉴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兆楠在前面牵着她,没有答话。 阮晴把手往回拽了拽,“我们就不管了吗?伯父和伯母——” 戛然而止的话转为一声惊呼。 余兆楠回头拥她入怀,双臂用力地勒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 “小晴,对不起。”他嗓音里夹着哽咽,有热烫的眼泪滚进她发丝里,“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 有些事说不清该怨谁,但他只能说句对不起,哪怕是替造化弄人的老天爷。 为什么要让她经历那些,为什么让她忘掉之后,又全部想起来。 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女孩被锁在柜子里,亲眼看着父母被人一刀一刀地砍死,是多么可怕的记忆。 就算过了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永远是无法磨灭的噩梦。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也不敢问。 是在和他一起玩积木的时候,第一次开口叫他哥哥的时候,追在他身后边跑边笑的时候,乖巧地坐在他身旁写作业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孤枕难眠的时候。 如果这二十多年,他始终陪着她该多好。 那样至少不会有一个噩梦缠身的夜晚,是她独自扛过来的。 阮晴抱着他的腰,止不住眼泪又哭又笑:“笨蛋,你要憋死我啊?” - 月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打在长方形的羊绒毯上。屋里没开灯,两个人相拥坐在那片银辉里,紧紧握着对方的手。 “你不去真的可以吗?”阮晴抬起头看他,眼神还是有点担忧。 余兆楠揉捏着她的手,乐此不疲,一刻都没歇下来,“让别人去也是一样的。” 原本他是想借着出差一个人冷静冷静,要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办,可现在没有必要了。 他一秒钟都不想离开她。 阮晴戳了戳他的手心,“我想睡觉了。” “不洗澡吗?” “……洗。” 他捏了捏她那只肥肥的粽子,“我给你洗?” “……”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没看过。” 阮晴耳根子红了红。 余兆楠捏捏那片温热的小耳垂,低声道:“伤好之前,每天给你洗。” 他帮她洗澡,变成了两个人一起洗。要不是她手受了伤不敢乱来,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后来他给她吹头发,玩心骤起,从下面往上吹,像八十年代流行的爆炸头。 阮晴又好气又好笑,直呼他大名:“余兆楠!” 他笑呵呵地关掉了吹风机。 阮晴攥起拳头要打他,整个人被捞进怀里,靠在盥洗台边。 余兆楠摸着她干燥而蓬乱的头发,欣赏着,煞有介事地点着头:“我家宝贝怎么着都漂亮。” 阮晴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油嘴滑舌。” 他轻笑着低下头,脑袋钻进她浴袍的领子里,探出舌头,“这才叫,油嘴滑舌。” 阮晴身子一抖,使劲掰他脑袋,“这叫流氓。” “嗯,谢谢夸奖。”他蹭到更里面,怎么都不出来。 “……” 后来他还是给她把头发梳好,软磨硬泡着跟她躺进同一个被窝里,像婴儿的姿势从背后抱住她。 “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阮晴心里还是膈应着。 余兆楠:“什么?” “鉴定啊。”阮晴面色严肃,“怎么会出那么大的乌龙?” 余兆楠看着她笑而不语。 “我说正经的。”阮晴眉头皱得很紧,“会不会咱俩是被抱错了?” “……你出生的时候我已经会打酱油了,抱错?”余兆楠对她此刻的智商有点无语。 阮晴也被自己蠢到了:“……” 余兆楠轻笑一声,“你忘了吗?” 阮晴懵懵的。 余兆楠一边揉捏她的指尖,一边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咱俩多早就一起睡了?” “……” 阮晴想了想,还真是。 当年她为了专心学习,一直留的短头发,像个假小子一样。上大学开始爱美了,才留起来。 所以那份鉴定不是她的,而是余兆楠和他父亲的。 一个错误,让姜蓉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 “以后每天都一起睡觉好不好?”余兆楠调皮地吹着她鬓角新长出来的毛茸茸的小头发。 额头上凉飕飕的,阮晴抬起手挡住他的脸,“不好。” “哥哥一个人睡不着。”他把脸埋在她颈窝,嗓音可怜巴巴,“会做噩梦,梦到小晴又不要我了。” 阮晴嘴角抽了抽:“……” 有时候她真觉得余兆楠在骗她。 这哪里像是只有过她一个人的男人?太会玩弄女人的心了。 她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他会是什么样的攻势。是霸道的索取,要命的温柔,还是像这样可怜的撒娇,让她整颗心化成一滩水,什么坚持都没了。 “不会不要你的。”阮晴转过身,两只手捧起他的脸,无比认真道,“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他低头轻啄她的唇。 阮晴笑了笑,眼睛里有丝丝水光,“我是不是从来没对你说过?” 余兆楠轻轻蹭她鼻尖,“嗯?” 阮晴磕了磕下唇,小声道:“我也好喜欢你。” 即便心中早有了数,当听见她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一颗心颤抖不已。 激动和狂喜涌上心头,克制不住的想要发疯。 他嗓音低沉地贴近她耳垂,夹着些微的嘶哑:“宝贝你太坏了。” “……我哪有。”阮晴晶莹的眸子望着他。 “知道哥哥受不了你说情话?嗯?”他刻意动了动,让她感受。 “……” 他直白地告诉她:“硬.了。” 阮晴脸颊一阵爆红,转过身去,“……我不管。” 余兆楠对着她耳朵撒娇:“真不管?” 阮晴僵硬地蜷着身子,一动不动,“你自己解决。” “……”唉。 余兆楠翻身平躺着,偏着头,望向女人缩成一团的背影,眼神温柔而宠溺。 - 第二天早上,阮晴是在男人的怀里醒来的。 “早啊。”有人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女朋友。” 阮晴笑着捏住他手指,微微哑着嗓音:“早。” 余兆楠低头啄她的唇,阮晴仰起头,也回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啵啵。 他翻身过来,压着她,温柔地节节霸占。 两人正享受着难舍难分的早晨,房门突然被敲了敲。 外面传来佣人的声音:“少爷,阮小姐,该用餐了。” “……”阮晴脸色由红转白,又变成绯红一片,“她怎么知道你在我房间里?” 余兆楠心情甚好地捏捏她脸颊,笑道:“是我们的房间。” “……” 阮晴起床洗漱,两人对着镜子一起刷牙,这人用胳膊肘将她的脑袋夹在咯吱窝里,又满嘴泡泡低下来亲她。 闹了许久才成功走出房门。 余正信已经吃完早餐。 见姜蓉不在,余兆楠随口问了句:“我妈呢?” “她……回娘家去了。”余正信脸色不太自然,有点憔悴,把桌子上的一个小木盒推到阮晴面前,“这个是她留给你的。” 阮晴犹豫地看了眼余兆楠,见他点头,才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缓缓打开。 红色的丝绒内衬里,放着一只晶莹翠绿的镯子。 “这是当年我母亲给你伯母的。”余正信沉声,脸上带着很浅的笑容,“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阮晴懵了懵,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可是我们还——” 昨晚才正式确定关系,这也太快了吧? 余兆楠替她关上盒子,收起来,笑盈盈道:“谢谢爸。” “这样也好,我对你父亲总算有个交代了。”余正信望着木盒弯了弯唇,看向她,“以后这小子要是欺负你,尽管跟伯父说,伯父还跟以前一样,替你教训他。” “爸,我疼她还来不及。”余兆楠紧紧揽住她的肩,“您还是操心操心我妈吧,赶紧去把人接回来。” 余正信敛了神色,“大人的事少管。” “我也不想管。可您上上上次撒谎说我生病,上上次撒谎说我脚崴了,上次最离谱,竟然说我在外面找了女朋友——”说着他看向阮晴,面色复杂,“——才把她骗回来,您什么时候能靠自己啊?” “……吃你的饭。”余正信板着脸起身,离开了餐厅。 阮晴收回目光,轻轻扯了扯唇,“你跟伯父真不愧是父子。” 余兆楠给她倒着豆浆,回头看她一眼,“怎么?” “都挺像的。”尤其是那副傲娇得要死的模样。 不过这次,余正信好像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姜蓉多年以来执迷的,不过是丈夫的爱,这种最简单却也最复杂的东西。 阮晴正在心底唏嘘着,余兆楠把她的勺子拿起来,“宝贝我喂你。” 厅里还有佣人在忙碌着,阮晴嘴角一抽,小声道:“我自己来。” 余兆楠满脸心疼,“你手伤了,怎么自己来?” 阮晴有点无语:“……我伤的是左手。” “伤了左手,右手也会心疼啊,让它歇歇。”他舀了一勺粥,吹吹,放到她唇边,像哄小宝宝吃饭那样:“乖,张嘴,啊——” 阮晴:“……” 几个低头打扫的佣人,互相挤眉弄眼地偷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余总可以明目张胆地骚了~ 你们能忍受他更骚吗? 第32章 (一更)有男朋友 恋爱中的季佳航简直就是个超级粘人精。在实验室明目张胆撒狗粮, 影响大家正常工作,被阮晴赶到隔壁去了。 那边新的领头人就职之前,暂时由她代管着。 “晴姐, 还是你有办法。”江小眉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我快要被他烦死了。” 阮晴扯了扯唇, 嘀咕道:“全世界就他有对象似的。” 罗跃轻呵:“现在整个院子里连扫地的大爷都知道他有对象了。” 肖长风:“大爷的鹦鹉也知道,还新学了首《天仙配》。” “酸了吗哥?”罗跃挤眉弄眼的, 下巴往阮晴那边扬了扬, “心动不如行动。” 肖长风给他一个冷冰冰的大白眼。 “不好意思啊,以后禁止cue我。”阮晴拿着文件夹往出走, “我有男朋友了。” 江小眉、罗跃、肖长风:!!! “老天爷终于听见我的祷告了。”江小眉捂着胸口热泪盈眶。 肖长风轻叹:“不枉我们一番良苦用心。” “早说嘛,老板这么优秀的女人,怎么可能在余总那颗树上吊死?”罗跃也是一脸感动。 - 自从虞馨事件结束之后,所里对阮晴更加器重培养。除了她自己主管的项目,一些行政上的事情也都交给她负责。 年前招来一批新研究生, 开了个研讨会让大家进行学术上的切磋,彼此熟悉熟悉。 阮晴负责组织和开场动员。 能进研究所的都是千挑万选出的佼佼者, 工科大多是男生, 这次同批进来的二十几个只有两个女孩子,其余的都是男生。 外貌也是两极分化, 帅的能原地出道,普通的扔人堆里找都找不出来。 两个女孩子倒是都化着精致的淡妆,挺会打扮的那种。 阮晴今天参会没有穿工作服,勉强过肩的头发卷成内扣, 因为某人说喜欢还剪了个空气刘海。加上前两天去过美容院,愈发Q弹娇嫩的皮肤,看上去就像个女大学生。 “晴姐,会议室的电脑出了点问题,U盘读不出来。”季佳航跑出来对她说。 阮晴微微皱眉,“让长风过来看了吗?” 季佳航摇摇头:“肖哥说是驱动坏了,暂时没办法,得报修。” “那你们先弄其他的吧,投影设备检查好。”阮晴倒是没有很慌,“我用手机投也一样,这个问题不大。” 季佳航:“好。” 会议开始还剩几分钟,阮晴坐到最后一排边上,拧开杯子喝了口茶。 “嗨,你也是这次的新学员吗?”一个女孩子对她打招呼。 阮晴还没来得及回答,另一个女孩已经朝她伸出手来,十分热情:“你好啊,我叫沈娇娇。”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女孩,“她是孟子衿。” 阮晴淡淡地笑了笑,跟她握手,“你们好。” 她虽然看着年轻,但气场明显和这些学生气十足的小姑娘不一样。小姑娘们有被震慑到,打完招呼就缩回去了。 前排的帅哥胆子却比较大,凑过来套近乎。 “小姐姐,认识一下呗。” 阮晴抬眸,依旧是淡淡的,“你想怎么认识?” 帅哥把手机递过来,眨了眨眼朝她放电:“加个微信?” “很快会有工作群,微信就不必加了。”阮晴慢条斯理地摩挲着保温杯,“我们也不一定在同个组。” 帅哥一看就是惯常撩妹的,脸皮厚如城墙:“小姐姐打算进哪个组啊?我可以跟你哦。” “我这组要求可能比较高。”阮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站起身,“本科毕设有获奖吗?奖学金不算,那个对我来说没有含金量。SCI有几篇?准备好原稿以及所有研究资料,我全部会仔细看。还有,我这里只收综合分数前三名。” 帅哥表情立马崩了:“……” “如果只是想混日子谈对象,那么你不适合A所。我刚刚赶走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二傻子。”说着她看了眼走过来的季佳航,后者嘴角明显的一抽,“院子里扫雪的大爷需要个帮手,想去的话麻烦现在就告诉我,不要浪费会议室的空气。” 帅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阮晴说完不再搭理他,径直走向前面的主席台。 终于缓过神来的帅哥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舔了舔牙齿,“太有个性了,我喜欢。” 季佳航站在一旁凉飕飕开口:“喜欢也没用,我们老板有男朋友了。” 帅哥扯了扯唇:“又不是结婚了。” “听说她马上要升正高。”季佳航瞥他,“您确定不照照镜子吗?” 帅哥依旧不以为意:“……呵。” “别以为你很帅,我们老板的白月光比你帅多了。” “那她男朋友呢?”帅哥兴致勃勃。 季佳航咬着根烟没点燃,皱起眉头,“不知道。” 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她放弃余兆楠那棵大树呢。 阮晴在主席台上,眼神淡淡地扫了一圈,手扶上麦克风。 “各位同学下午好,我是A所的高级工程师,副研究员……” A所概况介绍的PPT是她自己做的,手机连着投影放在屏幕上。 正讲得专心的时候,突然她手机响了一下。 顶端的消息推送就那么清清楚楚地显示在了大屏幕上—— 余兆楠:【宝贝,想吃上次的小火锅。】 阮晴:“……” 天知道她是怎么面不改色地开完会的。 那些学生们还好,对此没有特别大反应,可一回到实验室,她毫不意外的受到审问。 江小眉激动得眼皮子发抖:“晴姐,你男男男朋友是余总?” 阮晴犹豫了下。 以现在两方的合作关系,她还是希望等项目结束之后再公布恋情,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被所长或者老朱叫去办公室谈个话什么的,两方见面开个会都要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什么的。想想就脑仁疼。 于是她摇了摇头,道:“不是。” 江小眉:“那怎么怎么余总给你发那个……” 季佳航搂住女朋友的肩,拖着嗓子叫:“宝贝~” 罗跃抱了抱胳膊,浑身一抖:“啧。” 连肖长风都起了身鸡皮疙瘩,用很嫌弃的目光看着她。 “……”阮晴有点无语,“就,一个备注而已。” 这次轮到大家无语了。 江小眉面色复杂:“晴姐,虽然咱是自己人,但该说还是得说……” 季佳航:“老板你这样是不对的。” “知道这叫什么吗?”罗跃戳了戳旁边的兄弟,把锅扔给他。 肖长风一脸大义凛然:“渣。” “哦。”阮晴冷漠脸,望向季佳航,“所以你能滚回隔壁了吗?” “……” 接着对江小眉道:“会议记录交了吗?” “……” 罗跃也没躲过,被她一记冷冰冰的眼神冻住:“这批试剂又快用光了,能不能把转化率给我提起来?” “……” 肖长风反应快,早就撒丫子跑了。 而作为一个处事稳重的老大哥,阮晴也没什么好说他的,只望着人背影摇了摇头。 手机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看,她赶紧给余兆楠回过去:【明天吃好嘛?今晚我过去宿舍拿点东西。】 余兆楠几乎秒回:【好,我陪你。】 阮晴:【嗯嗯。】 余兆楠说要每天和她一起睡觉,不是开玩笑的。自从两人正式确定关系,她就被威逼利诱着住进他公寓。 公寓里日常用品都是全的,也有她的衣服,所以宿舍的东西几乎没动。 今天开会的时候才想起来有几本重要的笔记在那边,还有他那一盒“私人财产”。 晚上,阮晴下班直接走路回去,余兆楠的车子已经在楼底下等她。 因为江小眉夜班,所以两人不着急,在宿舍做了顿饭吃。 余兆楠的手艺突飞猛进,已经可以轻轻松松打八分了。 阮晴把要带走的东西收拾进一个整理箱,放在客厅里,余兆楠听见她打了个喷嚏,皱眉道:“冷吗?要不要开空调?” “不用了。”阮晴道,“这空调电费挺贵的,现在我不在,都是小眉一个人付。” “多大点事,我给就好了。”余兆楠说着,打开空调制热。 刚听见遥控器“嘀”的一声,阮晴脑子里忽然掠过一个模糊的念头,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还没等她想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整间屋子突然黑下来,一丝光也没有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阮晴嘴角一抽,“……刚想起来,开这个空调会跳闸。” 余兆楠:“……我也想起来了。” 阮晴:“我去看看。” “还是我去看吧。”余兆楠先打开了手电筒,亮光照在地毯上,高大挺拔的身影往门口走去。 阮晴回头望着那道背影,想起从前那个因为怕黑往她床里躲,还要她哄的少年,蓦地眼眶一热。 他走了几步却停下来。 阮晴疑惑地问:“怎么了?” 余兆楠回过头,熄了手电筒的灯。 阮晴满脸揶揄地走过去,“真没用,还是我去吧。” 她经过时胳膊被人轻轻一拽,整个人落进他怀里。 余兆楠紧紧地抱着她,呼吸烧灼着她的头发,“别去了。” “那怎么行?”阮晴哭笑不得,“你不是怕么?” 他没否认,倒是俯身轻啄她的唇,嗓音低沉微哑,“突然发现,夜黑风高也挺不错。” 阮晴心底“咯噔”一跳。 他把她摁在墙边,温热的身躯压下来。 阮晴刚开始还在推拒。 “余兆楠,不行……” 男人手臂箍得更紧,交织的呼吸越发热起来,“叫哥哥。” “哥哥。”阮晴只好顺着他的意愿,动作却还在抗拒,“没有那个。” 男人嗓音低沉:“我带了。” “……”带了?! “有备无患。”他解释的声音魅惑勾人,“哥哥吃了那么久的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想吃肉啊。” 在客厅里撩了满身火,最后还是抱着她回了卧室。 两个人荒唐至凌晨。 阮晴困困的,但还不想睡,靠在床头数他那些私人财产。 “别数了,这只是一部分。”余兆楠笑着将她的手拉过去,亲了亲,“公司股份和几家新投资的都没法装进去,不过,以后都是你的。” 阮晴把手拽出来,继续抱住盒子,“那我也得知道固定资产有多少。” 余兆楠望着她,满眼无奈,“小财迷,真不愧是你爸的女儿。” “对啊,我可是有理财天赋的,我爸那本书我早就研究得透透的了。”阮晴瞥他一眼,“所以你以后别想背着我搞什么小动作。” “我能搞什么小动作啊?”他手掌又盖上那片柔软,“这样么?” 阮晴哭笑不得地瞪他:“余兆楠,你又来是吧?” “嗯,来嘛~”他压着嗓音,又低又软的尾音荡来荡去。 阮晴觉得自己快死了,“……套用完了。” “没有,还剩一个。”余兆楠兴奋地把她捞过去亲,“最后一个,买了就要用光光。” 最后连洗澡都是他抱着去的。 阮晴睡着的时候,毫无意识,直到第二天清晨被院子里的狗叫声吵醒。 余兆楠捂着她耳朵,嗓音还迷迷糊糊的,“不怕,哥哥给你赶走了。” 阮晴抬起头,只见他双眼微闭,面容安详,均匀地呼吸着,不自觉眼眶一热。 记得她六岁多的时候,有次跟着去看望一个隐居的远房亲戚,被农村里的狗追着咬,怕得直哆嗦。 余兆楠也才十岁,还是个皮得不行的小男生,一边嚷着要保护她,一边跟那条狗对峙,一会儿扔石头一会儿拿棍子,后来惹恼了那条大狼狗,腿上被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口。 到现在还有一条浅浅的疤痕印。 阮晴掀开被子想要看看,却不小心弄醒了熟睡中的男人,被他一把捞进怀里,嗓音哑哑地呢喃:“干嘛?不想让哥哥睡了?” “对不起。”阮晴知道是弄醒了他,有点过意不去,“你睡吧,我先起床给你做早饭去。” “不用,哥哥不饿。”余兆楠把她箍得很紧,四肢像八爪鱼似的缠着她,翻了个身。 阮晴被压在底下,看着他目光逐渐清明,又染上些不一样的色彩,心底莫名地一慌,推了推,“那你再睡一会儿,我去洗衣服。” 余兆楠脑袋埋在她颈窝里,摇了摇头。 阮晴哭笑不得,揉他的头发,“干嘛?” 像个撒娇精。 余兆楠抬起头,呼出的热气从她脖颈挪到耳朵边,“哥哥不饿,可是弟弟饿了。” “……” “你先喂饱他,再喂我,没关系的。”余兆楠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阮晴真的很佩服他这种发起骚来一点都不脸红的技能。 “……你的套不是用完了?” “唔,还剩一个。”他从床头摸过来。 阮晴扯了扯唇,“……昨晚说的还剩一个。” “……”他低下头,默默地穿上小雨衣。 阮晴咬着牙,瞪他,语气重了些:“到底剩几个?” “不知道。”他顿了顿,轻叹,“好像不止一盒。” 阮晴身子忽然一颤:“……”好像? 她瘫在床上,好像也明白了真相。 被耍了的真相。 被子里热浪滚滚,突然从外面传来开门声。 两个人都呼吸一紧,蓦地停下来。 阮晴眼睛红红地盯着余兆楠,攥起拳头捶他胸口,悄声道:“都怪你!现在怎么办?” 余兆楠用缓慢的行动回答。 阮晴猛地捂住嘴,更用力地瞪他。 “晴姐。”房门被敲了敲,江小眉外面喊,“晴姐,是你回来了吗?” 阮晴压根儿不敢出声,把嘴巴捂得紧紧的。 “晴姐,你没事吧?”江小眉语气担忧,“我进来了?” 阮晴连忙叫出声:“别进来——” 江小眉似乎听出了不对劲,“晴姐,你是不是不舒服?真的不用我来看看?” “我没事,我在睡觉呢。”阮晴压着嗓音,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正常,“你快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江小眉:“哦,那我也去睡啦。” 外面缓慢的脚步声又持续了一会儿,才掩入另一扇门里。 最后那刻,阮晴差点要哭出来。余兆楠堵住她的唇,将余下的声音都吞了进去。 他抹了抹她的眼睛,再亲一口她的鼻尖,低声哄:“好了宝贝。” 阮晴依旧瞪着他,眼里水雾蒙蒙的,一拳软绵绵的砸在他肩膀上。 缓了缓,他认真地望着她说:“有个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阮晴嗓音哑哑的,几乎完全是气音:“什么?” “我妈想叫你回去……”他顿了顿,神色复杂,“吃个饭。” “……”阮晴默默地垂下眸子。 “要不我帮你回绝了?”余兆楠不想勉强她。 “不用。”她抬起头,笑了一下,“什么时候啊?” 余兆楠目光动了动,“你真愿意?没必要为了我勉强——” “不勉强啊。”阮晴认真道,“我不恨她,她其实也没伤害过我。” 姜蓉不过是个渴望丈夫疼爱的小女人,骨子里都是懦弱,有多少坏心也做不成坏事。 哪怕一直把她当做余正信的私生女,却从来没短过她吃穿用度,更没想过要加害她。介绍那些男人跟她相亲,最多也只算泄了泄小脾气而已。 阮晴捧着他的脸,低声道:“真的,我能理解她,如果换成你和我,我可能也会那么疯,甚至……” 余兆楠封住她的唇,片刻,才沉沉地说:“别说傻话,我那么爱你。” 阮晴牵住他的手,弯唇笑起来,“那就带我回家呀。” 余兆楠眼眶稍热,亲亲她额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 ̄) 第33章 (二更)虚拟男友 阮晴万万想不到, 会被那个新来的研究生缠住了。 就是那天在研讨会上意图勾搭她的帅哥,叫卢锐泽。 这小子看上去不务正业,笔试面试却都是第一名, 除了毕业论文,还有好几篇SCI, 直接被老朱要了过来,塞进她组里。 阮晴为此去和老朱理论过, 说这孩子对科学态度不端正, 轻浮不够稳重,不适合这个项目, 可老朱坚持说他有灵气,够聪明,稍微培养一下前途不可限量,还拿着他的论文评价得头头是道。 老朱的话也在理,阮晴没办法, 只好收下这只花蝴蝶。 阮晴把卢锐泽交给肖长风带,就是为了让他学学老大哥的成熟稳重, 结果他却动不动过来骚扰阮晴。 什么弱智问题都来问她, 张嘴姐姐长姐姐短的,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 以前阮晴觉得, 她有时候对余兆楠心软是因为受不了男生撒娇。可当卢锐泽对她撒娇的时候,她可一点都心软不起来,只有一次次突破底线的忍耐力,才没有一脚把他从实验室里踹出去。 这天, 卢锐泽因为一个试剂配比的问题跟她纠结了很久,站在她电脑旁,都快把她挤到墙上去了。 “姐姐,可是我还是觉得——” “在忙?”门突然被人敲了一下。 是熟悉的声音,阮晴抬头一看,余兆楠站在门边,目光凉飕飕地从卢锐泽身上移到她身上,“没打扰你吧?”顿了顿,微微扯唇,“阮小姐。” 男人白衣黑裤,比起一身潮牌的卢锐泽过于简单,可当他一步步地走过来,气场还是压得卢锐泽莫名的呼吸困难。 那双眼睛,像是要吃人的狼。 阮晴有点局促,绕过卢锐泽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余总找我有事?” “嗯,有点事。”余兆楠看了看卢锐泽,“这位眼生。” 阮晴回答道:“新来的学生,还不太懂。” 余兆楠眉梢一凛,“什么时候我的项目里有了新人,我居然不知道?” 卢锐泽觉得更加呼吸困难了。 “是朱教授收的学生,不过他只是实习,不参与核心研究。”阮晴解释道。 余兆楠挑眉,“那为什么能和负责人待在一起?” 阮晴:“……” “阮小姐别误会,我只是有理由怀疑,”他垂眸望着她,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阮小姐带着这个新学生,是不是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花在我的项目上。” “余总放心,不会影响的。”阮晴耐着性子陪他玩假公济私的游戏。 这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醋味都快熏死她了。 “希望阮小姐向朱教授反映一下,教学是你们的事,我是个商人,不希望我的利益被打折扣。”余兆楠收回望着卢锐泽的不善眼光,看向阮晴,“你跟我出来。” 两人离开,卢锐泽靠着桌子泄了口气,神色惊恐地拍拍胸脯:“我的天这是谁?” “啧,至于吗?”罗跃走过来,一脸鄙视,“来个投资商爸爸就把你吓成这样,还跟着老板混什么。” 卢锐泽表情还是很难受:“不是,这个男人练了什么特殊的功力吗?为什么我觉得浑身发冷,四肢僵硬,有种要被他冻死的感觉?” 罗跃:“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做了亏心事被抓包的感觉?” 卢锐泽:“……” - 余兆楠找阮晴的确是有正事。 两人在办公室开了个小会,结束以后,才是私事。 两人躲在监控死角,余兆楠抱着她亲了许久,嘴唇都肿了,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什么时候把那个男生弄走?”他低沉道。 “……说不定呀。”阮晴慢慢地扣着被她情不自禁解掉的衬衫扣子,还意犹未尽地趁机碰碰他的胸肌,“我得跟老朱说说,就说你不同意,转到别的组去。” “想摸就摸。”余兆楠轻笑一声,直接把她的手放进去,“硬.了你负责。” 阮晴触电似的猛缩回手,抬眼瞪他。 余兆楠捧着她脑袋亲亲她额头,“不嫌我干涉你工作?” “我也不喜欢他,他在这儿才影响我工作。”阮晴摇摇头,“只不过老朱态度坚决,没办法。你亲口放话我就好办多了,投资商是爸爸嘛。” 余兆楠贴着她耳垂笑,“那叫声爸爸?” “……”阮晴捶了他胸口一拳。 余兆楠抱住她,脸埋在她头顶嗅了嗅,“晚上回家?我妈说她亲手下厨。下了班去老地方找我。” 阮晴点点头:“嗯。” “有福气的丫头。”余兆楠笑着叹了叹,“我都没尝过我妈的手艺。” 从他记事起,家里就是厨师掌勺了,余太太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 - 老地方就是她以前停车的那个商场地库。 这次回到余宅,是她这二十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了回家的感觉。 “这些菜还是我当年拿手的,他爸爸爱吃。”姜蓉微微垂着眸,还不大好意思看阮晴,给她先盛了半碗鱼汤,“好多年没做过了,也不知道还是不是那个味儿,你尝尝啊。” “嗯。”阮晴笑着点点头,尝了口鱼汤,“伯母,味道很好。” “喜欢就好,多吃点啊。”姜蓉笑得合不拢嘴。 余正信原本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俩,见气氛如此融洽,才放心开始吃饭。 晚餐过后,余兆楠被余正信叫去书房谈公司的事。 阮晴知道谈工作是幌子,让她们单独待一会才是真。 姜蓉应该有挺多话要跟她说,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两人坐在沙发上,各自接过佣人递的果汁。 姜蓉喝了口,放下,视线落在阮晴手腕上,笑着说:“到底是年轻漂亮,戴什么都好看。这款式我都嫌老气了。” 阮晴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镯子,就是那天余正信给她的玉镯。 原本她没戴,一直放在盒子里,晚上余兆楠非要哄她戴上。 确实是好看的,她今天正巧穿的也是改良旗袍款的裙子,很配。 阮晴笑着把手伸出来,“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的翡翠。” 透明温润,一点杂质都没有。 姜蓉拉过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摩挲着年轻女人细嫩光滑的皮肤,过了片刻,才犹豫着问:“手没事了吧?” 阮晴摇头,“早好了。” “对不起。”姜蓉低下头,一滴眼泪落在翠绿的镯子上,被她轻轻拂去,用力握住阮晴的手,“这些年,我都没好好对你,有时候也……很过分。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罢,都是应该的。可是兆楠他很在乎你,以后跟他好好过,别因为我影响到你们。” 阮晴:“嗯。” “愿意的话,常回家吃饭,我给你们做。”姜蓉抹了抹眼角,弯起唇,“他爸现在也不老往外跑了,一家人都在一起,多好。” 阮晴笑了笑,“伯母,我没恨您。” 姜蓉抬眸望着她,微红的眼眶里蓄着泪。 阮晴也望着她,目光真诚,“您把我养这么大,我怎么能恨您?” 姜蓉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在那个年代算是家里有钱,养得骄纵又自我,就算后来嫁到余家,当了豪门太太,作为一个小女人的格局也就那么点,眼中只看得见丈夫和儿子。 心中有怨怼有脾气,又没法做一个干脆利落的坏人。最终是难听的话也说了,最令自己难受的事也都做了,毫不怠慢地将她这个以为是私生女的孩子养了二十几年,还没在人家心里落得什么好印象。 有时候阮晴觉得,竟有点可怜她了。 - 卢锐泽被换了个研究组,阮晴又特地向老朱要了孟子衿来。 这回不仅是实验室几个,连老朱都开她玩笑:“男朋友管那么紧啊?” 大家都心知肚明。 要不然以阮晴那么好强的性格,要的一定是第二名,而不是第三名的孟子衿。 换了个乖巧小姑娘,实验室的气氛明显正常多了。阮晴亲自带她,也没见余兆楠有什么意见。 阮晴在电脑上回余兆楠的微信,江小眉正好过来看到。把数据表整理好放她旁边之后,犹豫几秒还是开口问:“晴姐,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男朋友啊?” 阮晴:“他也挺忙的。” 江小眉:“他不知道你把他微信备注成余总的名字吧?” 阮晴:“……嗯。” 江小眉叹了一声:“唉。” 阮晴笑着把数据表拿过来,翻开,“发什么神经你。” “因为你我变成一个没有原则和底线的女人了。”江小眉面色复杂地望着她,“曾经我那么嫉恶如仇,爱豆劈腿我脱粉追着他骂了三个月。” “……” “我能拿你怎么办呢我的姐?”江小眉愁眉苦脸,“谁叫我就是太爱你了,偶尔心疼你男朋友几秒钟。” 阮晴啼笑皆非,捏了一把她的小细腰,“我多谢你啊。” “啧。”江小眉指了指屏幕上的余兆楠,满脸义愤填膺,“千万别让我看见他,不然我一定会忍不住揭穿你的渣渣行径。” 阮晴睨她一眼,淡淡道:“放心,你没这机会。” “为什么?难不成你藏他一辈子啊?”江小眉不以为然。 过了几秒钟,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不可置信地望着电脑屏幕。 太特么似曾相识了。 这聊天语气,这腔调,这溢出屏幕的骚气,哪里像是现实中的活生生的男人? “晴姐……”江小眉小心翼翼地问,“这该不会是……” 阮晴心底“咯噔”一下,紧张起来。 难不成被发现了? 她不由得也吞吞吐吐起来:“是,是什么?” 江小眉深吸了口气,指着她的电脑屏幕,道: “该不会还是那个……那个虚拟男友吧?” 阮晴:“……” - 有份新资料赶着送到余氏给余兆楠签字,阮晴忙着手里的事没空,打发江小眉去跑腿了。 江小眉打了个车到余兆楠的公司,登记上楼,那个男人没多看,直接给她签了字。 “最近还顺利吗?”余兆楠问了句。 江小眉顿时觉得春风拂面,忙不迭点头:“非常顺利。” 余兆楠笑了笑:“关于项目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不用客气。” 江小眉:“好的好的。” 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投资商爸爸啊我的天!! 真是位慈祥的好爸爸!! 江小眉心里激动地咆哮着,忍不住开口道:“余总,我有个私事。” 余兆楠望着她,表情没什么波动:“你说。” 江小眉抿抿唇,小心翼翼地问道:“余总,你喜欢……我们老板吗?” 余兆楠眉梢微微一跳。 他知道阮晴暂时是不想公开的,虽然他本人觉得没所谓。 于是保持着波澜不惊的面容,眸子里带一丝浅笑:“阮小姐是个很优秀的合作伙伴,为什么这么问?” 江小眉稍稍有点失望,“没,没什么。” 余兆楠轻笑一声,“有话直说,没必要吞吞吐吐。” 江小眉有被他鼓励到,整理了一下措辞,说:“我们老板确实很优秀,就是到现在还不正正经经找个对象,我们大家都很忧心。最近吧,她还沉迷于网上的一个虚拟男友——”顿了顿,她解释,“您可能不太了解,就是TB上几块钱买的那种,可以在网络上装作男朋友的语气聊天,打电话,但是不是真的男朋友。” “其实,我们老板应该是挺想有个男朋友的,只不过她那么优秀,能配得上她的男人实在太少了。”江小眉小心翼翼地瞅了眼余兆楠,“比如像余总这样的……” 说着她生怕自己被赶出去,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您,您身边要是有合适的,能配得上我们老板的,可以帮忙留意一下。” ——想要亲身上阵也是可以的! 江小眉努力想要用眼神把这最后一句传达出去。 然而,余兆楠脸色岿然不动,听完,只稍稍牵了下唇,“没问题,我会帮忙留意的。” 江小眉:“……” 突然间好冷怎么回事? “放心。”他忽然一笑,又是春风拂面,“阮小姐的终身大事,可以包在我身上。” 江小眉满脸感激:“谢谢余总!” 刚刚果然是错觉! - 今天莫名其妙的,阮晴心中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或许是因为下雨吧,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整个人就提不起精神来。 江小眉从余氏回来之后,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就像打了鸡血似的。 阮晴时不时看她一眼,仿佛看着一个傻子,无奈摇头。 都说夫妻相夫妻相,她那股劲儿跟季佳航真挺像的。 下班时,外面正是倾盆大雨。 阮晴走到实验楼门口才想起来,早上收拾背包的时候貌似把伞忘带了。果然在包里翻了一遍,都没找到雨伞。 她叹了一声,打算叫车。 然而手机还没拿出来,雨幕中突然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实验楼台阶下。 修长的车身,复古而优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阮晴呆呆地望着车门打开,一身西装的男人撑伞下车,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直到狂风骤起,将外面的雨水裹挟进门廊。她感觉到一阵欲来的冰冷,却并没有被雨水浇透。 余兆楠在她面前,撑伞抱着她,高大挺拔的身影将所有的风雨都为她挡住。 阮晴心底狂跳了起来,紧张道:“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望着她,微眯的眼眸里危险四溢:“听说,你还有别的男朋友?” 第34章 (三更)昭告天下 江小眉一行人站在大厅里, 吓得差点呼吸停止。 余兆楠捏着阮晴的下巴,旁若无人地吻她。 江小眉浑身发抖,揪着季佳航的衣服, “这这这是余总吗?你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午睡还没醒?” 季佳航面容呆滞:“我觉得是我没醒。”说着拽了拽肖长风, “哥,你眼神好, 快告诉我不是真的。” “这是真的。”肖长风双手放在兜里, 毫不留情地开口,“我很清醒。” 江小眉、季佳航:“……” 江小眉看着那边卿卿我我的两个人, 捂着嘴开始嘤嘤呜呜。 她猛然想起下午离开前,余兆楠说的那句话—— “阮小姐的终身大事,可以包在我身上。” 终身大事, 包在我身上…… 那么暧昧甜蜜又充满暗示意味的话,她怎么就没听出来呢? 太太太太蠢了! - 余兆楠作为一个豪门大少爷,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然如今三十岁了, 骨子里那股狂劲儿却还是在的。 阮晴一直不理解他为什么不像别人那样, 喜欢买各种漂亮又拉风的跑车。 白景辰每次见面都是不同的跑车,安鹿那位未婚夫程熠, 在开律所前也爱玩跑车,余家每次聚会,门口停的都是五颜六色的敞篷,连余婉儿一个小姑娘都不例外。 可余兆楠从来都只买商务车, 还得是空间巨大的那种。 他的车库就像一个大型豪车卖场,光劳斯莱斯就七八辆,虽然型号不同,但看起来大致没差。 现在她懂了。 空间大,有空间大的好处。 “虚拟男友?”余兆楠从背后锁着她,嗓音低沉发狠,“你看我虚吗?” 阮晴已经没力气回答,扶着车门深深地把脸埋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窗上的水雾都散了,因为之前太热,车里开着暖气还嫌冷。 余兆楠把她拥在怀里。 “从今天起,你是我昭告天下的女朋友。” “……” “未婚妻。”他补充道。 阮晴抬头,眼神倔强道:“我还没答应嫁给你。” “收了我家的传家宝,还不算未婚妻吗?”余兆楠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答应了就是我老婆。” 阮晴哭笑不得,一拳头捶他胸口,“那我就不答应。” “试试啊。”余兆楠勾着唇,手指往她锁骨下打转,“哥哥有的是法子让你答应。” “……” “时间还早。”他看了眼车前座的屏幕,“再来几次,说不定能让你怀上。” 阮晴有点被吓到,推了推他,“别闹了,赶紧买药去。”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声称自己随时带着套的男人车里居然会没有。 余兆楠笑着吹她鬓角的小头发,“不买。” “余兆楠!”阮晴真正生气的时候会很大声地直呼他名字,眉头也紧紧地皱起来,“你去不去买?!” “在呢宝贝,不用这么大声。”他揉揉耳朵,用手指继续绕着她的头发玩,“说了,不买。” 阮晴有点泄气地望着他,认真道:“万一怀孕了怎么办啊?” 余兆楠垂眸,也很认真地对上她的眸子,“结婚。” “……我不想先上车后补票。” “那就现在结婚。”余兆楠正色道,“吃药对身体不好,你想都别想,有了我负责。” 阮晴眼眶一热,瞬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嘟哝道:“可是现在都要科学备孕……” “有道理。”余兆楠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明天我去医院找人问问,是可以开始准备了。” “……” - 隔天阮晴回到公寓,茶几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和几本手册。 箱子里有各种营养品和叶酸,手册基本上都是备孕知识,夹着几本国外最新的科技期刊。 不得不说,某人的行动力也太强了些。 阮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迫进入了备孕阶段。 - 研究所里一公开,余兆楠再不藏着掖着,两人的关系在B市豪门圈子里也不再是秘密。 姜蓉参加各种聚会,但凡她有空,都会叫她一起,提前熟悉社交场合。 阮晴明面上收到的都是赞美和羡慕之词,哪怕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那些人背地里会怎么议论她的出身,也懒得计较了。 姜蓉和几个阔太打牌,阮晴出去接了余兆楠的电话,回来时,房间门虚掩着,里面几个阔太正在嬉笑议论。 “余太太啊,想当年我还以为咱们俩能成亲家呢。”李太太笑道,“我女儿是真的喜欢兆楠,可惜呀没缘分。” “就是就是。”罗太太附和,“佳佳和兆楠看着就登对呀,没在一起太可惜了。” 李太太叹了一声:“我看你们家那个小姑娘,还以为你会随便找个男人把她给解决了呢,真是万万没想到,你会让她嫁给你儿子。” 罗太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合着是养的童养媳啊,哈哈哈……”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童养媳。”一直没说话的苏太太出声,嗓音里夹着鄙夷,“兆楠这么好的出身也是浪费了,他将来可是要接手你们余家的,四大家族哪家的千金不是随随便便娶?余太太你也是心宽,一点都不为你儿子的未来着想。” “苏太太,你话也不能这么说,儿子是亲生的,余太太怎么能不为他着想啊?”罗太太呵呵笑了一声,“人家自己都无所谓,你就别操那么宽的心了。” 屋里静默了几秒,才听见姜蓉平静的嗓音:“我就是为他想的。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比起什么家族利益,还是两个人幸福更重要。只要他喜欢,我都无所谓。” 苏太太轻嗤:“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罗太太也呵了一声:“余太太也是不容易,儿媳妇不喜欢也只能忍了。” “谁说我不喜欢?”姜蓉反问她们一句。 “瞧瞧你们怎么说话呢?好好的大喜事,非得给人添堵。”李太太出声缓和气氛,“当然是有个千金小姐咱们余太太更满意了,不过这样也不错,别太吹毛求疵了。” “李太太,我知道我儿子当年拒绝佳佳,让你很没有面子,但你也不用这么含沙射影地贬低我儿媳妇。”姜蓉语气明显不悦了,“我儿媳妇我很喜欢,也没觉得她出身不好或怎样,你们要这么觉得我也没办法,但还请嘴下留德,也给自己留点后路。” 罗太太见风头不对,赶紧朝另一边倒过去:“大家开个玩笑,随便聊聊嘛,余太太你不要太较真了。” “我看你们不像是开开玩笑。”姜蓉气焰一点没消下去,“我跟你们打打牌,不代表你们几个就能跟我平起平坐,议论我家里事了。以前你们总挑拨丈夫不好,现在又在这儿议论我儿子媳妇,是见不得别人家宅安宁吗?” 众人哑口无言,姜蓉继续毫不客气道:“你们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小晴?不过是嫁了个会赚钱的男人,成天什么都不做就只会说是非,一身暴发户的穷酸味还真当自己是豪门太太了?我儿媳妇是科学家,科学家你们懂吗?就是你们这种人死完尸体就烂了,过了孙子辈就没人去上坟了,他们发明一个东西,造福人类,几千年都有人记得的,你们拿什么跟她比?” 阮晴从小见着姜蓉和余正信吵架,她这张嘴多厉害早就知道。再加上余家在B市无人撼动的地位,她优越感十足,发起脾气从来不懂得收敛。 这几位太太虽然背景一般,但生意上和余家一直都有往来,真闹僵了余正信和余兆楠多少会有点难办。 阮晴连忙推门进去,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着对她们道:“怎么没打了?” 几位太太讪讪地笑了笑,李太太望向她,“没事没事,刚刚在聊天呢。” “哦。”阮晴走过去,坐到姜蓉旁边,“伯母,楠哥哥说他今天会晚点过来接,让我们多玩会儿。” 姜蓉因为刚才的吵架还有点烦,“我不想玩了。” 姜蓉生气的时候挺像个小女孩,非得要哄,阮晴笑了笑,软软道:“怎么就不玩了?我还想学学呢。” 姜蓉指了指牌桌,“你学这个啊?” 阮晴认真地点点头,“嗯,我一直都想学啊,可是没机会。” 李太太还在为之前的事情不自在,赶紧笑着为自己打圆场:“小晴想学啊?那你换我吧,我教你。” “我家姑娘用你教?”姜蓉没好气道,随即站起来让位子,“我自己教。” 阮晴跟着姜蓉学打麻将,两小时输了一千万出去,牌桌上的气氛却是越来越和谐。 几位太太赢得高兴,全然忘了被姜蓉骂了一顿的事。而姜蓉忙着数落阮晴败家,那几位太太便客套地为阮晴说话,于是姜蓉也不再对那几位太太冷言冷语,表面上的关系是维持了下来。 晚上回去,余兆楠笑话她:“你今晚帮我妈散财了?” 阮晴毫不在意地扬了扬下巴,“对啊。” 余兆楠把她拉下来,坐到自己腿上,“看来阮博士对麻将没天分,以后还是别碰了。” “谁说我没天分啦?”阮晴撇了撇唇,“我故意输的。” 余兆楠轻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宠溺道:“多大人了?还说这种无赖话。学不会也不丢人。” “真的。”阮晴一本正经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讲给他听,“这几位太太家里都是余氏的老牌合作商了,虽然不见得是业内最好,但一定是最契合的,万一因为这件事把关系闹僵,余氏是不会怎么样,但是有可能会闹点麻烦,让你和伯父操不必要的心。” 余兆楠靠在沙发背上,揉着她的手指,“接着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阮晴道,“一千多万而已,对你们来说就是拔根毛,那些太太们也都高兴了,你说是不是?” 余兆楠望着她,神色有点严肃,半晌没说话。 阮晴莫名的紧张,“你觉得我自作主张了么?” “没有。”余兆楠将她的背搂下来,半倒在他身上。 阮晴用胳膊撑着自己,才没有完全趴下,“……那你干嘛那个表情?好像我做错了事一样。” “我是在想,”余兆楠顿了顿,指腹摩挲着她的唇,嗓音低沉而认真,“宝贝,你要不要来我公司?” 阮晴突然笑了出声:“噗。” “想挖角,不过算了。”他轻笑,啄了一口她的唇,“我那儿庙小,容不下阮博士这尊大佛,你还是去造福人类吧。” 阮晴抱着他的脑袋,也亲了亲他的唇。 “你那儿是挺小的。”她手指头顺着腰滑下去,“不过这儿不小呀。” “……”余兆楠喉咙哽了哽,片刻,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妖精。” 作者有话要说:怼天怼地的婆婆,还是挺酷的哈哈哈哈哈! 终于回归小甜文的气氛了!! 开熏! 岁月静好,离结局就不太远啦~ 第35章 (一更)初恋滤镜 自从那次余兆楠在实验楼门口抱着她亲, 被经过的人全都看见之后,所有人对阮晴打招呼,都是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曾经对她有过非分之想的卢锐泽就比较惨了, 不知道为什么,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 直接绕道走。 又一次见证卢同学的飞毛腿功力,阮晴无语地问旁边的江小眉:“我很可怕吗?” 江小眉摇摇头:“我听说, 前两天卢同学被叫到余氏总部, 去了一趟回来,整个人精神就不太正常了。” 阮晴回到办公室里, 给余兆楠发微信:【哥哥。】 余兆楠:【嗯?】 阮晴:【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好事了?】 余兆楠:【哥哥ZFB都给你了,还能背着你做什么好事?】 阮晴:【……你是不是威胁人家了?】 余兆楠:【哪个人家?】 【别的男人?】 阮晴:【不是别的男人,是我们所的同学。】 余兆楠:【哦,那个小弟弟啊。】 阮晴:【你是不是对他做什么了?】 余兆楠:【没有。】 阮晴:【你说不说?给你三秒钟】 【3】 【2】 余兆楠:【……】 【其实,我真的是欣赏他的能力, 才让他去了趟总部。】 【我还跟他说,可以提供实习和转正的机会。】 【可他总觉得我要害他。】 【我看起来那么凶神恶煞不值得信任吗[可怜.jpg]】 阮晴嘴角一抽, 朝天翻了个白眼。 【够了, 戏精。】 【不要欺负小朋友了好吗?】 余兆楠:【……好吧。】 【那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我要亲自请那位小朋友。】 阮晴:【滚。】 为了祖国花朵的健康成长,阮晴只好去找了一次卢锐泽小朋友, 对他进行心理疏导。 卢锐泽终于从某人威压的阴影里走出来。 - 很快又到了过年的时候。 阮晴和余兆楠真正以未婚夫妻的身份出现在余家众人面前,戴着那次在街边买的情侣戒指,加上姜蓉一改从前的态度,没有一个人再敢怠慢阮晴。 他们在二楼看台上等除夕的烟花, 无人打扰。 余兆楠朝她伸手,搓了搓手指,“拿来,看看。” 阮晴警惕地眉毛一挑,“干什么?” 余兆楠:“爷爷给你的红包啊,让我看看有多少。” 阮晴把红包捂紧了,“不给,这是我的。” 这男人从小就抢她的新年红包,还臭不要脸的一本正经。 “你也想买那台游戏机吧?咱俩合资,一起买。”买完就他自己玩。 “你是不是也想换新电脑?我有个认识的朋友……”后来她没见着电脑,也没见着人。余兆楠不知道上哪儿去躲了半年,回来时,阮晴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再或者—— “哥哥帮你存银行,明年这个时候可以翻倍。”当年她对银行利率毫无概念,还真傻傻地相信了。 以为一万可以变两万,结果连本金都被他吞得无影无踪。 可无论余兆楠有多少种明晃晃的陷阱,她都能睁着眼睛跳进去,从来都不长记性。 初恋滤镜害人不浅。 算起来,这些年余兆楠从她这里骗去的红包加起来也有十多万了,虽然对他们这种家庭来说只不过是小孩拿着玩的零花钱,可放在平常人家,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阮晴对此还是耿耿于怀的。 “……你到底把我那些压岁钱弄哪儿去了?” 余兆楠微仰着头,望着星辰稀疏的夜空,思索了一会,答道:“吃饭,喝酒,抽烟,打游戏,还有好多……就是当零花钱用了呗。” “……”果然是这样。 他揽过她的肩,笑嘻嘻道:“找老婆要零花钱,不是名正言顺吗?” “那时候我还不是——” “那现在是了?”男人挑眉。 阮晴瞪他一眼:“也不是。” “小气鬼。”余兆楠凑到前面亲了亲她的嘴巴,“哥哥自己也有,不要你的。” 阮晴诧异地抬头:“你为什么有?我没看到爷爷给你啊。” 他们从成年起就没有压岁钱了,这次阮晴之所以有,是爷爷给孙媳妇的见面礼。 “喏。”余兆楠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 阮晴看了眼,薄得跟纸片似的,于是轻蔑地嗤了一声。 “不看看有多少啊?”余兆楠装模作样地撕开封口,“红包不可貌相。” “……” “说不定是巨额支票呢。” “……” “见者有份哦。” 阮晴立马给他夺了过来,“我看。” 余兆楠好整以暇地,笑嘻嘻地看着她拆。 里面哪里是什么支票,甚至连一张人民币都没有,真的就只是一张纸。 却也不是普通的纸。 烫金花笺,上面用毛笔小楷写着—— 一生一世一双人。 阮晴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根本就不是爷爷给他的红包。 “哥哥钱都是你的了,现在身无分文。”他从背后抱住她,温热的呼吸在她耳垂附近打转,“只有这个。” 阮晴轻轻摩挲着纸上的墨迹,每一笔一划都像一片羽毛,轻柔地落在她心坎上。 远处,烟花一朵朵炸响、升空,楼下有小孩子的欢呼和叫喊声,嘈杂的人声和着舞曲,他静静地贴在她耳边,温柔道:“宝贝,我爱你。” 阮晴笑着抬起头,深深地望进他眸底。 “我也爱你。” 他弯下身吻她的唇,缠绵轻柔,像心底的思念一样悠长如水。 突然,落地窗里面传来小孩的叫声:“三叔!晴姑姑!下去吃饺子啦!” 两人猛地分开,回头望向余浩言那个小豆丁。 小豆丁一双黑眼睛滴溜转着,好奇地望着他们,似乎对两人刚才在做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走吧,下去吃饺子。”余兆楠牵着她往屋里走。 路上,余兆楠揉了揉余浩言的脑袋,认真道:“以后不许叫姑姑。” 余浩言:“不叫姑姑叫什么呀?” 余兆楠对他皱了皱眉。 小豆丁眼睛一瞪圆,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余兆楠忍不住笑,故意逗他:“你知道什么了?” 余浩言激动道:“三叔要娶晴姑姑当老婆对不对?你们刚才在亲亲!” 一行人正好走到客厅门口,小孩嗓音突然很大,话音刚落,客厅里的亲戚们全都看了过来。 阮晴愣了一瞬,随即脸颊窜起一片红霞,低下头,半个身子躲到余兆楠身后。 偏偏小豆丁一点都没意识到不妥,一边往人群里跑还一边兴奋地嚷嚷:“妈妈妈妈,三叔和晴姑姑刚才在亲亲,我看到了!” 阮晴:“……”好想原地去世。 - 大年初三的上午,阮晴是被余兆楠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昨晚被折腾到半夜,现在正是熟睡中的时候,阮晴烦躁地翻了个身,朝后面踹他,“快接,烦死了。” 余兆楠非把她捞进怀里才接电话,嗓音也迷迷糊糊的,“喂?”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她,“找你的。” 阮晴扭了扭身子,嘟着嘴表示不想接。 余兆楠无奈地笑着,直接把手机放到她耳朵旁边。 里面传来熟悉的女声,嗓门很大—— “晴晴你手机死了吗打不通?” 阮晴身子抖了抖,瞬间被震醒,揉揉眼睛,把手机接过来,“你干嘛?大早上的人家还在睡觉呢。” “大早上?你敢瞅瞅现在几点了吗?你俩昨天啪通宵?”沈嘉仪毫不掩饰道。 阮晴:“……” 答案不言而喻,沈嘉仪呵了一声:“肾真好。” “……” “算了我不跟你废话啦,有件事通知你。” “什么?” “我怀孕了。” 阮晴:!!! “吓到了么?”沈嘉仪笑了一声,“放心啦,不是意外怀孕,我会跟他结婚的。” 阮晴不敢相信:“你大哥同意?” 沈嘉仪:“不同意啊。” “不同意那你怎么办?” “所以我怀孕了啊。”沈嘉仪道,“我现在有他的孩子,大哥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阮晴沉默了一阵,道:“我觉得他把你赶出家门的可能性更大。” 阮晴希望自己没有乌鸦嘴。 挂了电话,她望着余兆楠,沉声道:“你好兄弟摊上事儿了。” - 到徐靖安住处的时候,那两人脸色都不太好,像是刚吵过一架的样子。 徐靖安去阳台上,烦躁地折断了一根烟,余兆楠跟出去关上了落地窗。 沈嘉仪望着窗外的徐靖安,眼眶微微泛红,“他怪我自作主张。” 阮晴皱了皱眉:“你到底干什么了?” “他现在不想要孩子。”沈嘉仪低着头,“但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让我大哥同意,所以偷偷把安全套扎了洞。” “你这事情做的……”阮晴斟酌了一下措辞,“的确欠妥。” “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了。”沈嘉仪抽噎起来,“大哥联姻对象都给我挑好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阮晴深吸了一口气,沉沉道:“沈言勋是什么人?他能被你这种小把戏威胁到?你真是狗急跳墙,太不理智了。” “现在靖安也在跟我生气。”沈嘉仪双手捂脸,哽咽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阳台上。 余兆楠见徐靖安始终纠结地捏着那半截断烟,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给他。 徐靖安转开脸,“不抽了。” 余兆楠收回目光,两人又沉默一阵,他才叹了叹,说:“我去找沈言勋,虽然我们交集不多,但他会给我面子的。” “干嘛?”徐靖安自嘲地扯了扯唇,“这种事要你去,你是我爹吗?” 余兆楠:“我是你兄弟。” 片刻,徐靖安摇了摇头,“我自己去。” 余兆楠转头望着他。 “他想要的东西,我给他就是了。”徐靖安舒了口气,好像骤然放松下来。 余兆楠眉心皱着,低声问:“值吗?” 徐靖安望向屋内沮丧垂头的女人,扯了扯唇,“值。” 作者有话要说:徐和沈的戏份不多,正文就这么点,为了推动主线,不喜欢副CP的不要方【如果有人想看我可以考虑番外,没有就哈哈哈哈哈了,为了避免尴尬你们就当我啥也没说哈哈哈哈哈】 PS:你们有没有觉得沈言勋其实是沈家的一个媒婆老妈子负责各种兄弟姐妹的婚姻大事! 想看沈大哥的可以收藏一下专栏里那本《予你风情万种》,下下本开~ 第36章 (二更)你脸掉了 徐靖安一进屋就拿了车钥匙出门, 沈嘉仪还没和他说上话,愣愣地望着他背影消失。 阮晴问余兆楠:“他去哪儿了?” 余兆楠:“沈家。” 沈嘉仪慌得站起来,“他怎么一个人去啊?” “放心, 没事。”余兆楠淡定地望着沈嘉仪。 “你就别操心了。”阮晴指了指她的肚子,“这还揣着一个呢, 安分点。” 沈嘉仪点点头,认真道:“你得陪我去趟医院。” 余兆楠:“我送你们吧。” “不用了, 我陪她去。”阮晴从他手里拿过车钥匙, “你留在这儿等徐靖安。” 余兆楠:“嗯。” - 沈嘉仪只是用验孕棒测出的怀孕,还没去医院检查过。 她特意不去沈家的医院, 而是去了公立医院。 两人在门诊挂号的时候,沈嘉仪道:“要不你也挂个号检查一下吧,不是说胃旁边长了个小包包吗?” 阮晴摇头:“没事,我不用。” 沈嘉仪推她,“来都来了, 就当是陪我。” 阮晴不情不愿地拿医保卡,“行吧。” 沈嘉仪要去抽血, 阮晴去找内科医生看了一下, 给她开的是彩超单子,于是又到那边排队等彩超。 沈嘉仪抽完血来找她的时候, 还没排到。 “怎么这么多人?”沈嘉仪看着走廊上坐着满满的一排人,惊呆了。 阮晴淡定道:“医院都是这样的大小姐,你以为谁都能是VVIP吗?” 沈嘉仪耸了耸肩,用纸巾擦擦她旁边的座位, 才坐下来。 下一个就是阮晴。听见系统叫号,她把包给了沈嘉仪,进去2号诊室检查。 医生是个中年阿姨,短短的卷发,戴一副黑框眼镜,白大褂里的身材清瘦,样子看上去很和蔼。 “躺下吧,衣服解开。”医生阿姨笑道,“检查哪里的淋巴结啊?” 阮晴指了指肚子附近,“这里。” 肚子上被抹了一层冰冰凉凉的液体,医生阿姨拿着彩超探头,落在她身体上。 “上面挺好的啊,没发现有肿大。”医生阿姨看着屏幕。 阮晴也仰着头看屏幕,眉头一皱:“那个黑色的一坨是什么啊?长的什么东西?” “没长什么东西,那是胆囊。”医生阿姨笑着,又仔细给她扫了一遍,“这是胰腺,肝脏……裤子再往下面点,我给你别处也检查一下。” “哦哦。” 医生阿姨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她肚脐眼下的红色花瓣状的胎记,突然愣了愣。 但很快恢复正常,继续完剩余的检查,让她出去等结果。 阮晴拿了彩超单子又去找那个内科医生,确定身体没问题,两人才从医院大厅出去。 刚到门诊楼下,突然看见一个男的从门口飞跑进来,模样有点熟悉。 阮晴正拉了一下沈嘉仪的袖子要跟她讲,那人径直扑过来,把沈嘉仪紧紧地拥入怀里。 男人眼眶赤红,低下头定定地望着她,哽声问:“孩子呢?” 沈嘉仪有点懵,话都说不利索:“在,在呢啊。” 徐靖安抵着她额头,垂眸落下一滴泪来,“你不是……我还以为……”他说着说着弯起唇,像是在嘲笑自己傻。 “我来做个检查。”沈嘉仪包里拿出检查单,递给他,“医生说宝宝很好,要我过两周再来。” 徐靖安重重地点了下头,旁若无人地吻她的唇,“你大哥答应了。” 沈嘉仪兴奋地眼睛里冒光:“真的吗?” “真的。”徐靖安亲亲她,温柔道,“我可以娶你了。” 余兆楠刚刚才赶到,因为疾跑过后还微微喘着气。 阮晴凑过去,小声问:“怎么回事啊?” 余兆楠看了眼难舍难分的两个人,“我刚说了句沈嘉仪去医院,那小子就跑了。” 阮晴看他气喘吁吁的,调侃道:“你体力不如人家呀。” “他是疯子。” “你不是吗?” “……” 徐靖安带着沈嘉仪回去了,阮晴和余兆楠也正要走,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喊—— “阮晴?” 阮晴回过头,是彩超室那个医生阿姨。 她笑着回了句:“您好。” “还好赶上了。”医生阿姨走过来,和蔼道,“刚才就一直想问你件事来着,后面还排着好几个人,我还怕你已经走了。” 阮晴笑了笑,“您问吧。” 医生阿姨睨了眼旁边的余兆楠。 他点点头,“你们聊。”就识趣地退到一边去了。 “孩子啊,阿姨问你。”医生阿姨认真地望着她,“你妈妈是不是姓苏?” 阮晴愣了一下,“……是的。” “那你爸爸……”她犹豫几秒,还是小声开口:“是姓袁吗?” 阮晴彻底惊住了,“您怎么知道?” “你是丫丫啊。”医生阿姨瞬间红了眼睛,颤抖着手探向她的头发,“都长这么大了,干妈还以为你也……” 她的小名丫丫,是爸爸妈妈才会叫的。 这事除了余正信,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阮晴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张了张口,“您是……” “我是干妈啊。”医生阿姨抱着她喜极而泣,“我和你妈妈二十多年的好闺蜜,你爸妈出事的时候我在日本进修,都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你满月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刚才一看见那个胎记,我就觉得是你。” 阮晴虽然对这位干妈没有一点感情,也没有记忆,但却油然而生一种熟悉的感觉,也有点热泪盈眶。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干妈摸着她的脸,又哭又笑,“有没有吃苦?有没有被欺负?现在好不好啊?” 阮晴鼻头发酸,笑了笑,“我现在挺好的,以前也很好。” “那就好,乖孩子。”白大褂兜里的手机响了响,她连忙拿出来按掉,擦了擦眼睛,“干妈还要上班,咱们留个电话啊,以后要常联系,有什么事情尽管找干妈,知不知道?” 阮晴点点头:“好。” 医院事很忙,干妈留了电话就要回科室去了。 阮晴回头看见余兆楠在看手机,于是喊了一声:“走啦哥哥。” 和干妈道了别,她跟余兆楠一起离开。 余兆楠边往出走,边抹了抹她眼睛,“怎么都弄哭了?” 阮晴笑嘻嘻的,心情特别好:“我有干妈啦,刚才那个阿姨,是我妈妈的闺蜜。” “真的假的?她说你就信?”余兆楠挑眉,“现在拐骗无知小孩的很多,你要当心点。” “你才无知小孩!”阮晴笑着给了他一拳,“是真的啦,她知道我爸爸妈妈,也知道我小名叫丫丫。而且我隐约记得,妈妈那时候的确有个很要好的闺蜜在日本,经常打电话,还总给我和妈妈寄东西。” “你小名叫丫丫?”这是余兆楠提取出的唯一一个重要信息。 阮晴瞥了瞥他,“嗯,我爸妈很懒的,因为是女孩就叫丫丫。” “丫丫。”余兆楠亲了亲她的脸颊,“以后哥哥也叫你丫丫。” 阮晴瞪他一眼,“不要。” “不喜欢啊?”余兆楠笑着揉她耳垂,“那还是喜欢宝贝?” “都不喜欢。”她才不会告诉他,每次听到宝贝这两个字她都腿软。 “媳妇儿。” “……” “老婆。” “不准乱叫。” 余兆楠思索了一会,贴着她耳朵一字一顿:“老婆子。” 阮晴瞬间黑了脸:“……滚呐!” 余兆楠现在充分自觉担任起煮夫角色,因为阮晴在备孕,还十分注重营养搭配。本来请个营养师就能解决的事,他总说自己做才够心意。 阮晴已经被他喂到快九十斤了,看着不再像以前,风一吹就跑的那种瘦。脸上气色也越来越好,害得她总被同事调侃幸(?)福滋润这样的字眼。 从医院回去,两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出门散步。 阮晴想着白天的事,还是有点疑惑:“沈言勋居然答应嘉仪和徐靖安的事了?简直不敢相信。” 印象中那个男人,寡言冷语,权威不容侵犯,整个沈家都是他说一不二。 沈嘉仪因为是他养母的亲生女儿,关系格外亲厚,才是唯一敢跟他叫板的人。 但因此沈言勋管她也管得最严,尤其是婚姻大事。 “孩子都有了,他再怎么冷血无情,也不至于真把妹妹赶出去。”余兆楠道,“换了别人或许还有点难,是徐靖安倒也不意外。” 阮晴疑惑:“为什么?” 余兆楠摸了摸她的脑袋,“徐靖安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啊?”阮晴捶了捶他的腰,“你别跟挤牙膏似的一点点往外冒行不行?” 余兆楠无奈地看她一眼,慢慢走着把她搂进怀里。 “他们家祖传的酿酒秘方。徐家当年是做这个发迹的,后来家道中落,原因挺复杂,总之,爷爷让他把这个秘方藏起来,永不问世。” 阮晴听着听着就笑不出来了,“所以为了跟嘉仪在一起,他把这个秘方给沈言勋了?” 余兆楠点头,“嗯。” 阮晴:“听着像电视剧一样。” “是啊。”余兆楠笑了笑,“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到底是我兄弟,随我。” 阮晴噗嗤一声,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肌肉,“是块金子你就往脸上贴是吧?” “还需要贴吗?”余兆楠搂着她转过来,抬起她的下巴,“哥哥就是宝藏金矿,你上辈子一定是拯救银河系了,才能遇到我。” 阮晴夸张地抖了抖鸡皮疙瘩,突然“啊”了一声,从他怀里跳出来。 余兆楠慌了神,“怎么了?” 阮晴惊恐地指着地上,叫道:“余兆楠你脸掉了!” “……” “你还要不要?不要我给你扔垃圾桶去~” “……” 作者有话要说:阮·新晋戏精·晴:我不是我是被他传染的! 第37章 (三更)指腹为婚 最近干妈经常约阮晴出去吃饭逛街下午茶。 阮晴虽然跟她没有感情基础, 熟悉起来却特别快。可能因为是妈妈的闺蜜,给她的感觉有时候和妈妈很像,亲切又温暖。 中午在海底捞吃火锅, 干妈的儿子也来了,是个比她大几个月的帅哥哥, 学IT,在一家上市公司当技术主管。 “以后啊要常来往。”干妈笑嘻嘻地给两个孩子捞肉, “丫丫就跟我亲闺女一样, 子明你要好好照顾妹妹,知不知道?” 严子明弯唇笑了笑, “知道了妈,您已经念了第八遍了。” “有吗?”干妈拍拍额头,“我这是年纪大了,自己说过什么都记不住。” 还没吃完,干妈就接到医院电话, 着急要去一趟。 于是把阮晴托付给了严子明。 严子明看着她碗里清淡的颜色,问:“你不能吃辣吗?” 阮晴愣了下, 回答:“可以吃一点, 但是这个锅太辣了。” “哦,”严子明点点头, “用不用我给你调个味碟?太清淡不好吃吧?” 阮晴笑着回绝:“不用了,番茄锅我挺喜欢的。” 严子明不太自然地笑了笑:“那个,番茄锅里的冻豆腐应该好了,我帮你捞起来吧。” 阮晴拿起漏勺,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阮晴对他太客气,严子明有点尴尬局促。 又过了一会,他才开口道:“其实,听我妈说,以前干妈和我妈给我们俩定过亲。” 阮晴:“……啊?” “是指腹为婚。”严子明一本正经,“我妈说,干妈刚怀上你的时候就定了,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给我们定亲。” “……哦。”阮晴没什么反应,“那都是大人们的玩笑话。” 严子明望着她,神色有点复杂,犹豫了几秒,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其实,我——” “小晴?” 严子明的话被一道男声打断。 阮晴抬起头,只见余兆楠站在她的斜前方,严子明的旁边。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刚才她一直都没留意。 她脸上瞬间漾起大大的笑容:“哥哥。” 严子明连忙站起来,礼貌地伸出手,“你好。” 余兆楠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笑容也是温润客气,跟他握了握,“你好。” 严子明问:“请问你是阮晴的……” 余兆楠望着他,眸子里泛着些意味深长的光,低声道:“哥哥。” 阮晴嘴角一抽:“……” 她预感这个男人又要使坏了。 余兆楠坐下后,她在桌子底下拽了拽他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过分。 余兆楠似乎是故意不看她眼睛,还将她的手捉了过去,用力地握在掌心。 严子明望向余兆楠,连每一下呼吸都很礼貌,端起杯子敬他果汁:“真的要感谢您和您的家人,把阮晴照顾得这么好。” 余兆楠勾着唇,也举杯和他碰了碰,“应该的。” “是这样的。”严子明语气十分恭敬而严肃,“我是阮晴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阮晴一听这话,头皮就紧了,小心翼翼瞅了余兆楠一眼。 从她的角度明显看到男人略变的神色,但很快恢复正常。 严子明没发现对方的异常,还在继续他的表演:“虽然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她,但最近我对她一见钟情,特别喜欢。” 余兆楠继续勾着唇,在桌下揉捏她的手,“嗯,我家小晴,是很讨人喜欢。” 严子明有点激动:“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余兆楠抿着果汁,不咸不淡地挑了挑眉,“你想怎么好好对她?” 严子明似乎没想到这位家长还挺严厉较真,愣了一下。 余兆楠抬眼看他,“有房有车吗?” 严子明忙不迭点头:“都有,车是全款,房子按揭,在湖景花园买了一百六十平,我现在月薪三万,以后还会涨,阮晴跟着我一定能过好日子的。” 余兆楠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 严子明受了鼓励,继续道:“我爸妈都是体制内工作,退休了有退休金,不会给我们任何负担。爸爸妈妈身体都好,还能帮衬帮衬。而且我妈妈是医生,将来要生孩子坐月子,或者有个小毛病,都很方便。” “嗯。”余兆楠沉吟,“是很方便,不过……” 严子明目光一紧:“不过什么?如果还有要求您尽管提,我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我没有要求,但是有一些情况要向严先生讲明。”余兆楠望着他,笑道,“我家小晴现在住的是锦绣山庄的D区别墅,出门最喜欢坐的是劳斯莱斯,严先生的条件的确很不错,但是,恕我直言,也只是不错。” 严子明被吓到了。 劳斯莱斯是他想都不敢去想的车,更别提锦绣山庄的D区别墅,豪门住宅标配,普通有钱人都望而却步。 这男人到底什么来历? “小晴能找到失散的故人,我很替她高兴,也感谢你们一直记得她,以后要继续来往,我没有意见,只要她开心就好。”余兆楠语气认真,“但指腹为婚这种陈年旧事,还请严先生以后不要再提了。小晴虽然从小叫我哥哥,但现在我是她的未婚夫,也是唯一的未婚夫。” 严子明蓦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两人。 “还有,她不是不能吃辣。”余兆楠握着她的手,放到桌面上来,“她在备孕。” 严子明目光颤了颤,还没从惊诧里彻底回神,只是木讷地点头:“啊,那,那恭喜你们……” “谢谢。”余兆楠举杯敬了他一下,“还想吃什么随便点,我买单。” 严子明很知趣,话都说到这份上,他没再多纠缠。 余兆楠对他的态度也并没有很过分,两人后来甚至聊得不错,还互相加了微信。 这个剧情走向让阮晴有点意外。 她以前一直以为余兆楠这人,对谁都是鼻孔朝天,还担心他像对待卢同学那样对待严子明,弄得她没脸去见干妈,却没想到他还是能跟普通人好好说话的。 - 那天,余兆楠在书房忙到很晚,阮晴洗完澡在床上眯了一觉,他还没来,于是过去找他。 “你还在干什么?不睡觉吗?” 余兆楠一只手拿着笔在稿纸上划着,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我在想,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阮晴一阵无语,“还早得很呢。” 余兆楠捏捏她的鼻尖,“不早了。” 阮晴:“你都还没跟我求婚。我说了,不要先上车后补票,按程序来。” 余兆楠望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想什么呢?”他抱着她转了个身,面向电脑屏幕,“我说的是新款车型。” 阮晴看了看屏幕上的概念图,囧了囧。 “这才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余兆楠点开屏幕上的设计视频,全方位展示新款能源车的外观和内部设计,“我做的,你看看怎么样。” “……”总觉得这话有开车的嫌疑,可是她没有证据。 视频配了文字和音频介绍,从配置材料,设计理念,到成车的每一个细节。 而且根据余兆楠这人的习惯,虽然车身看起来并不是很夸张的那种大,里面却比大部分的两厢轿车都要宽敞,空间利用率很足,功能也十分齐全。 可是阮晴不太明白:“为什么副驾驶也有儿童锁?” 规定儿童是不可以单独坐副驾的,所以绝大多数的车子副驾不会设计儿童锁。 至少她到现在也没听说过哪款车会有。 余兆楠胳膊肘搭在桌面上,撑着脑袋回过头,深邃的眸子望着她,笑得意味深长,“我家小朋友可以坐副驾驶啊。” “……”又是这种看起来就让人腿软的眼神。 阮晴有时候真觉得,这个男人有着用眼神开车的功力。 “第一批电池的性能测试已经合格了,用旧款车搭载,效果很理想。等新车生产出来,应该可以直接使用。”余兆楠揉捏着她脸颊边的肉,“如果加氢站那边也一切顺利,能跟上的话,我打算过两个月就开新款发布会。” 阮晴睁大了眼睛:“这么快?不着急的吧。” “着急啊。”余兆楠亲亲她的唇,“老大叫什么名字我都想好了,恨不得现在就让全天下人都知道。” “……” “就叫Sunny。”他望着她的眼睛,“我的Sunny。” “……别这么开玩笑。”阮晴垂眸,忍着笑戳戳他的胸,“这可是你接手君澜的第一笔大单子,全国人民都盯着呢,看你这位太子爷搞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来。” 余兆楠握紧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我没开玩笑。” 她咬咬唇,“那你还……” “和你有关的每一个决定,我都有经过深思熟虑。”余兆楠望着她,目光深沉,“我从来不对你开玩笑。” 阮晴受不住他这样热切的眼神,垂下眸子,“那你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我就是让他们笑话。”余兆楠抵着她的额头,两人鼻息交缠,空气都变得燥热不已,“我想告诉所有人,我爱你胜过一切。” 阮晴眼皮激动地打着颤,睫毛也扑扇扑扇的,沾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她抱紧他的脖子,主动凑上去吻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就正文完结啦~事业爱情双丰收的完美ending! 让我康康是早点发还是迟点发,反正还没写完哈哈哈。 第38章 正文完结 项目终于告一段落, 研究所给组里人员都放了假。 阮晴一边休假一边整理研究文献,经常要往B大资料库跑。路上偶尔遇到之前帮朱教授代课的班上的学生,居然还能认得她。 当然, 凑上来打招呼的大多是男同学。 阮晴长得实在不显年龄,看外貌顶多二十出头, 哪怕一个副教授级别的头衔摆在这儿,那些男生照样是蠢蠢欲动。 这天, 又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跑上来跟她要微信了。 “阮教授, 我也对能源方面的研究很感兴趣,以后想进A所, 平时有问题可不可以向你请教?” 朱教授手下的学生,她认为没什么必要来请教她,可对方看起来太乖巧了些。遇到卢锐泽那种明目张胆撩妹的,她还能毫不留情地怼过去,对方不要脸她也不必给脸。 但最招架不住的是这种腼腆好学的男孩子, 她会实在不忍心伤害祖国的花朵。 阮晴正在心里斟酌着措辞,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只手, 搭在她肩膀上, 鼻间嗅到一阵熟悉的香气。 “老婆,你学生啊?”余兆楠装作很友好的样子, 还对人笑了笑,“你好同学。” 男生愣愣地望着他点头:“……你好。” “我有打扰到你们吗?”余兆楠认真地问他。 “没有没有,我没事。”男生忙不迭摇头,“老师再见。” 说完拔腿就跑开了。 阮晴回头对着某人轻笑一声, “你现在怎么转性子了?” 余兆楠放下那只手,插兜里,歪头看着她,“有吗?” “以前遇到这种,”阮晴朝男生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都恨不得把人家吃掉。” “我现在也想把他吃掉啊。”余兆楠有点咬牙切齿,“刚才他看着你那眼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果然依旧醋精本质。 “其实我最近想清楚一件事。”余兆楠牵起她的手。 阮晴伸出手指扣紧他的指头,“什么呀?” 余兆楠望着她,满眼都是得意的光:“他们喜欢你,证明我眼光好,我应该高兴。” 阮晴点点头,一脸自家孩子终于成器的感动:“对,没错。” “问题是他们喜欢你也没用。”余兆楠表情更得意,“我这么帅这么优秀,你怎么还会看别人呢?你说是不是?” “……”狗改不了吃屎,三句话离不开自恋。 余兆楠不再逗她,笑了笑,“要去资料库?” 阮晴:“嗯。” “干嘛这么辛苦啊,休假也不好好休。”余兆楠心疼地望着她。 “我现在已经不辛苦了,每天就工作几个小时,周末还双休。”阮晴笑盈盈,干劲十足的样子,“老朱说了,这次完事我有很大几率可以升正高,要好好努力一下。他一退休,位置就是我的啦。” 余兆楠笑着摸摸她的头。 “以后我就不是副的了。”阮晴抬起手戳他的脸,“知不知道?” “嗯。”余兆楠握住她手腕,让她柔软的掌心贴着自己脸颊,温柔道,“我宝贝最厉害。” 这是余兆楠第二次陪她来资料库,也和上次一样,当着免费搬运工。 “哥哥,你把9-17最右边那本绿色封皮的帮我拿下来。”阮晴指了指最顶上一排,她够不到。 “好。” 余兆楠抬起手,轻松摸到那本的上端,抽出来。 阮晴刚要去拿,他却又将手臂一扬,撑在书柜上。手缓缓地下移,双臂悠闲地将她困在中间,唇角勾着玩味的笑意。 阮晴稍一皱眉,“你干嘛?别闹了。” 余兆楠一只脚往后挪了些,俯身,很近地望着她问:“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在这里说过什么?” 阮晴目光一颤,被他深邃的眸子看得有点发晕,“……什么?” “我说。”他嗓音轻得如同耳语,却温柔得要命,“我还会再回来的。” “……”阮晴不自觉咬住下唇。 “那次你不让我亲。”他忽然在她脸颊啵了一口,和上次一样,猝不及防。 阮晴不禁扶上他的腰,捏紧T恤的布料。 他今天没穿正装,简单的白T黑裤运动鞋,看上去就像一个阳光帅气的邻家大哥哥,在图书馆里调戏学妹的无耻学长。 阮晴呼吸紧了紧,听见他落在耳垂边的磁性嗓音:“是不是应该弥补一下我的缺憾?” “……” 不等阮晴回答,余兆楠就轻轻地攫住她的唇。 在资料室里弥漫的纸和墨香里,他的动作也格外的谨慎温柔,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是学生时代初尝的小心翼翼,可又明显带着成熟男人游刃有余的技巧,每当她觉得不过如此的时候,会给上一点不一样的兴奋。 哪怕是不声不响,温柔似水,也惹得她呼吸不匀,脸红心跳,整个人就像竭泽的鱼。 最后他的呼吸游移到她颈窝,舌尖勾了一下她小巧的耳垂,慵懒的气音仿佛夹着砂砾,刮得人心口发痒: “小妹妹,今晚跟哥哥回家啊。” - 新车Sunny的发布会定在5月20日。 阮晴问过余兆楠,为什么偏偏定在这天,他们俩都没法好好过一个情人节。 余兆楠说,这是公司高层会议经过各方面考量,最终确定的日期。 阮晴没办法,想着那天她也得出席,从头到尾跟他待在一起,也算是过了520了。 - 发布会那天,余兆楠请的化妆师早早来了家里,给阮晴化妆。 她眼皮子都还没睁开,就被小姐姐摁着坐在梳妆台前,扁着嘴数落一旁的男人,“干嘛那么隆重啊?是发布会又不是结婚,我自己化个妆就好了……我困。” “你不是困,你只是想赖床。”余兆楠低头望着她,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 因为今天要早起,天知道他昨晚忍得多欲.火焚身,没动她。 这妞九点多就睡着了,到现在远远超过八小时。 “阮小姐,麻烦闭一下眼睛哦。”化妆师小姐姐温柔道。 余兆楠淡淡纠正:“是余太太。” “又来,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结婚了?”阮晴闭着眼睛伸手戳他,没戳到。 人早就躲开了,靠在梳妆桌旁的墙面上笑:“现在除了我还有谁敢要你?” “……” “是你们单位的卢同学,还是你的子明哥哥啊?”他挑挑眉,故意酸溜溜地问。 化妆师小姐姐满腔羡慕:“谁都知道阮小姐是余总心尖上的人,疼爱得不得了呢,阮小姐真是好福气。” 阮晴本来还想多说两句来着,看见小姐姐拿了隔离霜,只好闭上眼睛和嘴巴。 化妆用了几十分钟,做头发也用了几十分钟,加一起阮晴在梳妆台前坐了将近两个小时。 余兆楠连衣服都给她准备好了。倒不是很扎眼的礼服,她蓦地松口气。 但这条白裙子一眼看上去也不是普通货。 她之前都没试过,穿上之后居然意外的合身。白色绸缎面料光滑,上面有低调的金线刺绣点缀。上半身是旗袍款式,优雅的半截袖,在袖口做了不太明显的喇叭形设计,和几公分的开口。裙摆是前短后长的鱼尾形,秀出一双又细又直的白皙小腿。 整条裙子完美地勾勒出女人的身材曲线,却又恰到好处,清纯不露妖媚。 他亲手给她戴上那个翡翠镯子,和一对同样材质的耳环和串珠项链。 阮晴照着镜子看自己,都彻彻底底地被美到了,笑着倒在身后男人的胸前,“今天是复古主题吗?” 余兆楠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我的未婚妻必须惊艳全场。” “我今天的主要身份可不是你未婚妻。”阮晴俏皮地努了努嘴。 余兆楠不置可否,温柔地为她理了理鬓角的头发,“走吧,咱们该上车了。” 他们去会场时坐的车,就是君澜20XX款的新品Sunny。余兆楠一贯喜欢的黑色外观做了磨砂处理,十分有质感,有如流线的修长车型,呈现出昂首挺胸的姿态。 坐在车里的空间感和阮晴平素习惯的那辆红旗L5差不多,宽敞舒适,但行进起来车身显得更加灵活轻盈。而且在城市平整的道路上,几乎感觉不到晃动。 余兆楠用平价车的成本,做出了顶级车的外观,使用感和空间感。 现在她信了,他当初选择合作,绝不只是为了她。 这个男人心里早就有了那张蓝图,关于他们,也关于他想要的一切。 阮晴转过头仰望身旁的男人,不自觉发起了呆。 她从小就是这么仰望他。 因为他优秀,她也想变得优秀,虽然那时候还不曾抱着要和他白头偕老的期望。 直到现在,她已经站在曾经梦想的高度,再看他,依旧觉得这个男人闪闪发光,值得她一辈子仰慕并迷恋。 - 会场门口已经被各种媒体和记者包围住,除了君澜邀请的主流媒体,都被保安用黄线拦在外面。 有侍者上前打开车门,西装革履的男人先走下车,然后俯身探手,牵出那个白衣翩翩的漂亮女人。 他的手先是搁在车顶上,随后十分自然地挪上她的腰,搂着她往红毯处走去。 举手投足尽是疼惜,望着她的眸子始终满溢出温柔而炽热的爱意。 这些全都被记者手里的相机给记录下来,甚至有人现场直播,实时发送给了全国网民。 发布会的会场是一个大礼堂,阮晴被安排坐在第一排的贵宾席,和几个同事一起。 余兆楠去后台准备发布会的演讲。 “哎你们知道吗?我有内部消息,听说一会儿是全英文演讲。”后排有小姑娘激动地说。 “哇这么厉害吗?”另一个小姑娘更激动,“是不是君澜那位超帅的总裁?” “就是他!” “不愧是余氏的接班人,随便买个公司居然能弄出这么大阵仗!” “这次君澜的Sunny问世,简直是为国争光啦。” “呜呜有点热泪盈眶怎么回事?发布会还没开始呢。” “我也。” “重点是帅!” “重点是咱们都没机会了,人家有未婚妻。” “啊???” “刚才VAN的直播间你们没看吗?跟他一起下车的就是未婚妻,超级漂亮有气质的!”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Sunny就是两个人共同合作的产品,未婚妻是科研博士,超厉害的!” “我听说是我们学校的教授!才26岁就是教授了!” “不过我听说是A所的呀,但是经常在学校看到,真人绝了!我一个女的都想娶!” “虽然都说女博士有点那个啥,那么漂亮不管怎么样我都认了!” 江小眉笑着戳了戳阮晴的胳膊,“哎,你男女通吃啊怎么办?余总情敌数量翻倍。” 阮晴对着镜子理着头发,没怎么在意,“他只会更开心的。” “不会吧?就他那个醋劲儿,你不得天天被泡在醋缸里面?” 阮晴收了镜子,沉吟道:“他现在有点儿……变态发育。” “……” 以前都是恨不得把她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看见被人惦记的男人,如今走到哪儿都想把她拉出来炫耀。 用他某一天心血来潮的话说,就喜欢看着那些人,肖想她又得不到的样子。 发布会开始,在主持人的背景介绍之后,便是余兆楠登场演说。 大屏幕放着PPT,他站在主席台上,身姿如玉,侃侃而谈。一口地道流利的伦敦腔,与他矜贵优雅的气质格外相合。 讲解的内容分明那么严肃专业,阮晴却又不自觉望着他开始发呆。 直到演讲结束,现场提问。 大部分记者都问了产品相关的问题,余兆楠解答得完美无缺。 但在场也有高校学生,针对能源技术方面的提问。 余兆楠手扶上话筒架,露出一个整场演说过程里最温柔的笑容,目光落在嘉宾席的位置,“这个问题,我想应该请A所的项目研究员,也是我的未婚妻,阮晴女士上来给你们回答。” 安静的会场里,观众席一阵起哄和骚动。 阮晴款款走上主席台,站到余兆楠旁边,场面才逐渐安静下来。 还剩最后一个问题,余兆楠的手指向第三排边上那个穿黄色T恤的学生。 场务递过去话筒,那个学生站起来,和之前那些提问者严谨的态度都不一样,笑着问道:“我想请问的是,余总把发布会定在今天,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骚动再一次弥漫开来,严肃的会场变得欢乐又暧昧。 所以人都笑得期待而又不怀好意,等着看余兆楠怎么回答。 他也难得尴尬地笑了笑。 片刻,才扶起话筒,对着场下说:“我知道,今天是520,情人节。定在今天,不是有意想占用大家约会的时间。” 场下一阵爆笑。 他继续道:“但是不可否认,我的确有私心。想借今天这个日子,请在座的各位,直播间的广大网民,以及全国关注我本人及我的事业的同胞,为我做一个见证。谢谢你们。” 阮晴蓦地转头望向他,心跳一秒比一秒更快更急。 她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然后看见余兆楠转过身,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道:“小晴,从你第一次叫我哥哥的那刻起,我就暗自决定,这辈子都要好好保护你。” “那时我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形式来兑现诺言,也没料到有一天我会这么爱你,像是要把过去那些年我的迟钝和无知,那些错过的喜欢,全都弥补起来。” 他从演讲台的格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捧玫瑰花,走到她的另一边,不被演讲台遮挡的位置,单膝跪地。 “我们兜兜转转到现在二十几年,余下的时间我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余兆楠举着花,另一只手拿出一个鸽子蛋那么大的钻戒,“宝贝,嫁给我,当我的妻子好吗?” 阮晴整个脑子都是懵的,不断循环着他说的那句“嫁给我”,直觉驱使着她两眼涌出激动的泪花,并驱使着她边哭边点头。 余兆楠笑得灿烂如暖阳,无比虔诚地把钻戒套进她的无名指。 然后站起身,在欢呼声里相拥热吻。 - 余兆楠发布会求婚的视频在X浪热搜第一稳稳地待了长达一个星期,在他没有吩咐任何人特意买热搜的情况下,一度爆得X浪服务器瘫痪。 缓了好几天,热度才被流量明星逐渐覆盖。 两人都不想再等,选了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去民政局领结婚证,正式成为合法夫妻。 这天,阮晴洗完澡没有立刻爬上他的床,而是在卧室的某个柜子里翻翻找找。 余兆楠放下杂志跟过去,“在找什么?嗯?” 阮晴神神秘秘地“嘘”了一声,“给你的礼物。” “什么礼物啊?”余兆楠蹲在她旁边,伸手要帮她找,“老公的礼物都能弄丢?” “没有啊,我记得是在这个柜子里,但不记得是哪个抽屉了。”阮晴关掉这个,拉开下面一个抽屉,突然眼睛一亮:“找到了!” 余兆楠好奇地睁了睁眼睛,“嗯?是什么?” 阮晴笑嘻嘻地把手里长方形的红色木盒递给他,“自己看。” 余兆楠接过去,还没打开,先睨了她一眼。 阮晴单手托腮,“你千万不要太感动。” “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感动了。”余兆楠配合她,抹了一下眼睛。 “……”狗戏精。 余兆楠打开盒子的时候,手是真的微微颤抖,并不是装出来的。 他心底也隐约有着预感,会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盒盖掀开之后,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段乌黑的头发。 卷了几卷,很长,因为太过顺滑,用红色的缎带系着才没有散开。 这个长度是她现在没有的,只是记忆里,她曾经留过一段时间。 “干什么?”男人抬眸望着她,眼眶稍稍泛红,“原来你那么早就对哥哥图谋不轨了,嗯?有多想嫁给我?” “没有啊,我只是剪的时候觉得可惜才留下来的,才不是特意给你留。”阮晴俏皮地笑道,“现在也是顺便送给你,不过你不许嫌弃。” 余兆楠笑了一声,关上木盒,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子上。 “酒也喝了,头发也送了。”他转过身,手掌从她的耳际滑到下巴,轻轻捏住,“接下来是什么啊?” 阮晴望着他,眸子里依稀有蒙蒙的雾气,朱唇乖巧地弯起来,嗓音甜得却像一只午夜的妖精:“洞房花烛夜?” 余兆楠低头吻上她的唇,“老婆,我要开始了。” 他刻意的预告,带着浓浓的勾引意味。 阮晴受不住这低沉的魅惑,手臂主动攀上了他的脖子。 “老公。”她叫。 他密密地吻她,“嗯?” 她睁开眼睛看他专注的模样,呵气如兰:“我爱你。” 这世间纷呈,漫漫人生,独爱你。 (正文完)